第9章 第9话
那天晚上，两个人撸串统共也没撸多少，傅子谦是喝啤酒都喝饱了，加上本来饭量就不大，阿凌就更不用说，跟同龄的男孩子相比，他的饭量，简直就像是在吃猫食。
回家之后，两个人也就早早各自洗漱，然后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傅子谦还得早早去局里一趟，临近年尾，加班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傅凌则要在家里完成家庭作业，到了晚上，还得上英语课。
说起来也有意思，那晚听着子谦哥讲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后，傅凌的身心就轻松下来，学习的劲头也更足了。
连林晗都发现了，晚上上课时的气氛明显不再像先前那般压抑和紧张，最主要的，是小孩儿愿意和他交流了。
这让林晗也终于体会到，他和傅凌之间有了融洽的师生关系。
解开心结的傅凌，学习上那叫一个事半功倍。第三次月考，英语冲到了94分，所有科目的总分相加，分数排到了全年级第一。
可把他们班主任高兴坏了，在家长会上，重点提出了表扬，还专门把傅子谦请到了办公室，单独夸赞了他们家阿凌一番。
傅子谦挺开心的，心说，原来以前他每次考全班第一，全年级前十的时候，傅晓慧同志去开家长会是这种感觉。
被老师夸赞的骨头都轻了。
傅子谦决定好好奖励阿凌，他对小家伙说：“吃喝玩乐里面你选一样，哥都满足你。”
这时候家长会已经结束，他们正从学校里出来，准备去坐地铁。
阿凌本来有点闷闷不乐的，听到傅子谦这么问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子谦哥，我英语没考到95，还够不上要奖励。”
傅子谦心说不妙，这小东西对自己这么上纲上线，长大了一定是个工作狂。
他狠狠揉了一把阿凌的小脑袋瓜，“傻样，人家都说了，是‘平均分95以上’，又不是非得每一门考试都上95，你别的科目分数那么高，挪一分给英语不就行了？”
傅子谦的口袋里装着阿凌的成绩单，他非常清楚地记得，阿凌的数学、物理和化学三门功课，都是接近满分。
尤其是数学，听说这次月考，数学试卷里还划用了一道高考题——当然，是简化过的版本，理论上，初中生能解得出来。
算法不难，难是难在了思路上。
这次是全区统考，据说一中最好的实验班里的学生，也没几个能解出这道大题，但是阿凌却只被扣了两分。
就这般豪华的分数，随便挪一分给英语，阿凌必然就能考上一中了。
傅子谦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最近长高了一点，虽然身上还是三根筋撑着个头。
毛绒绒的后脑勺像一颗黑色的大核桃。
这样的脑袋形状，是不是都比较聪明？傅子谦默默用自己的脑袋对比了一下。他从小到大，“头大”都是出了名了，他母亲大人说这样的脑袋才聪明。
而现在，阿凌的这颗小脑瓜引起他的兴趣了。因为，“阿凌智商很高”这个事实，傅子谦一早就察觉到了。
这小东西之前没经受过正经的学校教育，但是一转到城里的中学，他竟然完全能跟得上上课进度。
且据傅子谦观测，就数理化三科而言，阿凌能掌握的程度，绝对超出了现阶段学校老师教授的内容。
这小家伙，还真是特别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傅子谦买了两张地铁票，带着小家伙走过检票口，“趁现在说，免得我反悔。”
地铁进站的声音呼啸而来，带起周围一阵风。
阿凌声音又低又轻，小声地说：“我，我想过圣诞节。我还没有过过”
傅子谦答应了阿凌带他去体验一次圣诞节。其实在国内也谈不上什么“体验圣诞节”，无非是去立着圣诞树、挂着彩带彩灯的店铺里逛逛，买点好看的小玩意儿啥的。
因为阿凌以前没体验过，傅子谦当然得带他去玩一次。
傅子谦本来对阿凌说，如果那天下午他可以按时下班，就一定带他出门，如果倒霉催的遇上加班，他也一定会把这次约定补上。
不过这次很幸运，12月25日这天，警局里非常太平，傅子谦准时下班了。
他和阿凌都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了厚实的围巾，路过街角的精品店时，傅子谦还给小家伙买了一幅耳罩，当即让人戴在头上。
因为他见小家伙两只耳朵都冻得通红。
这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地上都铺满了厚厚一层雪粒子，踩上去又软又“嘎吱嘎吱”的。
傅子谦怕阿凌再被冻出个头疼脑热的，治起病来麻烦。
那副耳罩是一双猫咪的爪子，毛绒绒的，咖啡色，戴在阿凌头上，显得阿凌的脸蛋很小，似乎还没有一只猫爪大。
天上还飘着雪花，两个人走到预定的西餐厅时，身上和头发上，都沾了雪花。
傅子谦订的餐厅，就是上次他们一起和林晗老师吃饭的那一家。店里已经装点好了圣诞的一切。
每一张桌子上都放了一个水晶球，他们订的第13号桌的水晶球里，是一个穿着白裙子转圈圈的小女孩。
阿凌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简直像是电视里的画面。
餐厅四周的墙壁都挂了彩带，暗红和暗绿搭配，非常和谐。门口有一棵圣诞树，顾客们可以去上头挂礼物盒，或者小星星。
傅子谦撺掇着阿凌也去挂一个。
人太多了，小家伙本来害羞不想去，架不住他子谦哥一顿哄骗，还是拿起了一颗银色的五角星，踮起脚尖，挂到了圣诞树上。
那一刻，阿凌脸颊泛着微红，两只眼睛弯弯的，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圣诞树旁边有台自动照相机，会捕捉顾客的美好瞬间。阿凌这个笑容就被抓拍下来了。
后来店长把照片当做圣诞礼物送给傅子谦他们时，还夸阿凌长得真好看。——那台相机是大型拍立得，吃完饭就能拿到成品。
傅子谦拿着照片左看右看，也挺喜欢的。因为阿凌这孩子平时不爱笑，总感觉拘谨又小心翼翼。
这张照片上的他，第一次让傅子谦觉得，他像个15岁的孩子。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两人走在路上，傅子谦借着路灯，发现小家伙外衣的帽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个金色的小铃铛。应该是阿凌去挂星星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圣诞树，那上面的东西就掉进了他的帽子。
这会儿才被发现。
傅子谦拿在手里看，满意的很：“这就叫‘天选’和‘命中注定’，看来我必须得把它带回家去了。”
不出意外的，小铃铛在被带回家的第二天，就被傅子谦遗忘了。好在傅凌记得，他用同学送他的圣诞贺卡里附赠的彩纸，折了一个小纸盒，然后把小铃铛放了进去。
纸盒放在储物橱柜的柜顶上。和他上次折的纸花瓶放在一起。
又一周过去，傅子谦的小公寓里的平静日子，终于荡起了一丝波澜。傅晓慧女士要回国了！
她和她新婚的丈夫去了一趟维也纳，参与了一场盛大的巡回音乐会，在享受浪漫的时候，顺便度过了美丽的蜜月。
现在也该回国了。毕竟，这边还有一个新到家的小儿子等着她呢。
飞机降落的那一天，傅子谦和傅凌都早早在机场等着了。当航空牌显示傅晓慧他们乘坐的飞机已经到达目的地时，又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傅晓慧和她的新婚丈夫就从通道里出来了。
傅子谦很自觉地上前给他老妈提行李，顺便跟小爸打招呼：“老安，一路辛苦。毕竟，跟傅晓慧同志共同旅行三个月，太不容易了。”
傅晓慧给他后背一锤，还顺带踹了两脚。
至于“老安”，指的就是傅晓慧的新婚丈夫了。年轻有为的钢琴家，人长得就一副充满艺术气息的模样，全名是安逸，和傅晓慧是姐弟恋。
傅晓慧和安逸这段感情，说来也话长，总之就是年轻的beta对成熟美丽的alpha一见钟情，谈了一年多的恋爱，才终于又结婚。
傅凌跟在傅子谦后面，在看到晓慧阿姨和安先生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亲人，但不知道该如何与亲人相处。
只好离傅子谦更近了一些，恨不能贴在傅子谦身上。
好在晓慧阿姨非常温柔，一见面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凌，是我，好久不见，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把他从孤儿院领养出来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傅凌点头：“我知道，你是晓慧妈妈。”
傅晓慧看出他说话时强行压抑的别扭，只笑道：“没关系，你叫我‘阿姨’也行。”
然后让安先生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包装非常精致，看起来像是一份礼物。
“小小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拆开看看吧。”
傅凌小心翼翼地把礼盒上的包装纸一层层剥开，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口琴。
傅晓慧笑说：“我们在维也纳买的。就这个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