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顶层人物
“铁？”
霍去病心中既惊且喜。
作为当世少有的，能将骑兵发挥到出神入化的将领，他看到马蹄下铁圈的第一时间，便猜到此物会有多大作用。
霍去病激动了，“殿下，这就是你让我来掌眼的东西？”
“对。”刘据点头应是，走到近前，“表兄认为他们可有用处？”
“有大用！”
霍去病表情郑重，拍了拍马镫，“这两个铁环倒是其次，能辅助骑马，但善骑者，双腿夹紧马腹也能代替，并非关键。”
“可是这蹄铁不同！”
他弯下身子，在马蹄处拂过，目露追忆，“我封侯那一役中，领八百轻骑横穿戈壁数百里，期间行军昼夜不停，遇敌后又激烈厮杀，战后统计，我军马蹄几乎全废。”
“回程时，如若不是缴获匈奴人战马……”霍去病心有余悸，摇摇头，没再多说。
转而站起身。
抬手重重在刘据肩上一拍，高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捣鼓出了好东西！蹄铁绝对有大用！”
霍去病喜形于色，揽住刘据的肩膀，连连夸赞，“就这么个小玩意儿，不知能挽救我大汉多少马匹，将来你表兄我再突袭，胆子都能大不少！”
“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行啊你！”
他虽然也陷入了与李陵一样的自我怀疑，但不重，更多的还是一种与有荣焉。
“嘿嘿。”
冠军侯夸的太直白，刘据都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我就是随便瞎搞……”
身侧正同样兴奋的李陵听到这话，脸颊不禁抽了抽，默默往后缩了缩头。
几人围着黑马正讨论呢。
却没察觉不远处司马迁已经引着一人过来。
“你们谈什么呢？这么高兴？”只见，换了身常服的卫青笑着走来。
“大将军。”
“舅舅。”
“见过舅舅。”
刘据等人连忙起身见礼。
卫青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动作，态度随和的走到几人中间，不出意外的，视线投向被他们围住的骏马。
“我看看……殿下让我来掌眼……嗯，马腹两边多了两个脚蹬？应该有助于借力，不错。”
“对骑术不精的士兵帮助很大，不管是骑枪冲刺，还是持弩射击，精准度和力道应该都会增加不少。”
“不错，是个好器具！”
什么是高手？
这就是！
都不用上马试骑，仅凭一双眼和自身经验，便把李陵激动到忘乎所以的东西猜个明明白白。
要知道。
如今时代，前半场的骑兵作战，完全就是卫青的个人秀，什么时候高潮，取决于卫青想什么时候秀。
而后半场的骑兵战役。
则是双人秀。
但有一点必须得清楚，冠军侯能秀起来，自身天赋固然重要，可也离不开卫青的影响。
毕竟霍去病能长大成人，还是当舅舅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当然。
此间狗血剧情太扯，暂且不谈，说回当下。
众人见大将军一来便勘破乾坤，无不心生敬佩，其中又以李陵为最。
他实在按耐不住心情，就像一个急于和同伴分享宝贝的孩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将军，不止如此，您请看马蹄下，此处也有奥妙。”
“哦？”
卫青回身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再环顾一周。
却见自己两个外甥，一个眼神熠熠，目露期盼，一个环手抱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好似漫不经心。
前者，是霍去病，后者，是刘据……
卫青嘴角挂笑，心中已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他刻意应了一声，“好！”
“让我看看我们殿下还弄出什么好东西，竟然让我这个当朝大将军都……嗯！？”
话到一半便戛然而至。
卫青看着霍去病抬起的马蹄，盯了会儿，脸上随意的神情消失无踪，抬手示意霍去病松开马腿。
随即。
便见他牵着缰绳，在校场上遛起马来。
身后的霍去病和刘据会心一笑，他们知道，舅舅发现了其中关节！
卫青没遛多远，走了几步，又将马牵了回来，随后默不作声，抬起马蹄仔细端详。
想掀掉蹄铁，却发现是被钉住的。
当即说道：“拿工具来！”
早就在一旁小心候着的李陵听罢，转身便往马厩跑，不一会儿，他便将铁匠们的工具箱搬来。
卫青取出一个钳子，三两下将马蹄铁拽下来，拿到眼前仔细摩挲观察，神色严肃至极。
他这反应，有点不对头。
先前李陵也罢，霍去病也好，或惊或喜，总有个正面反馈，卫青倒好，一脸严肃，一言不发！
见到这一幕。
在场众人都受其影响，霍去病收了兴奋劲，刘据也不再装十三，把抱胸的手放下，凑上前，小心问道：
“舅舅，可是有什么不对？”
卫青默然摇头，看着手中铁圈，依旧没说话。
霍去病见状也靠过来，思量一二，小声道：“舅舅，这蹄铁能保护马蹄，对战马长途奔袭有大好处……”
“不！”
熟料，卫青坚定的摇了摇头，就在众人疑窦顿生时，他又补充道：“你不懂，这东西不止对战马有好处！”
“人喂养的马与野马最大的不同，就是野马不用负重，驮着重物的马，不管是挽马还是战马，马蹄磨损异常严重。”
“而有了这个东西……”
说着。
卫青晃了晃手上的铁圈，看向众人，沉声道：“马匹折损会大大下降，战场上如此，军需粮秣运输同样如此。”
“最关键的，是它很容易打造！”
这点至关重要！
容易打造，便意味着能普及，那对整体的提升是显著的，打仗打的全方面，拼战场上的硬实力，也拼后勤的软实力。
缺一不可！
卫青打了十几年的仗，数万、数十万的大军都统帅过，经验与眼光，确实不是霍去病此时能比的。
更不是李陵能企及的。
三人中，李陵在第一层，那霍去病就在第二层，而卫青，毋庸置疑是在顶层。
所以……
“殿下，此物看似简单，却对我大汉军队有莫大的作用，还望你允许，能推广开来！”卫青正对刘据，拱手一揖道。
在这个专利制度还未诞生的年代，身份地位就是最有利的专利措施，而刘据恰恰有点小身份。
卫青与刘据的关系，也让他认可这份‘专利’。
然后便有了现在这一幕，马蹄铁是刘据发明的，那卫青便郑重一揖，向正主询问意愿。
“不可！不可！”
刘据连忙避开，同时伸手扶住卫青，怪罪道：“舅舅怎么又来这一套？”
“你放心，我今天请你与表兄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背书，一起去找父皇，推广开这些马具！如何还要舅舅大礼参拜？”
“切莫如此！”
卫青闻言，一时间感慨颇多。
想说一句殿下大义，太生分，夸外甥衷心王事呢，又不妥帖，最终，唯有重重点头罢了。
归根结底。
殿下太懂事，长辈也难做呀……
另一边，霍去病吸收完来自卫青的教诲，听到刘据的话，心想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陛下？”
卫青道：“确实宜早不宜迟。”
他们都这么说了，刘据自无不可，“好，现在便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