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激动的心
“对！”
霍去病神情同样凝重，语气却带着激昂，“朝廷已经在大规模筹备军资，明年春季便会再次发兵匈奴！”
“其中一路主帅已经定了，殿下猜猜是谁？”
他都这么问了，还能是谁。
刘据并未扫兴，故意挤眉弄眼，递话捧了一句：“哦？是哪位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将军？”
“哈哈哈哈哈！”
霍去病闻言仰头大笑，意气风发之态，在此时一览无余，“不错！陛下已经定了我为一路主帅，届时独领一军，远赴大漠！”
刚二十岁，便能独领一军，不知会令多少老将汗颜。
亦或者，羡慕嫉妒恨？
刘据含笑摇头，只是笑过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难怪我去找父皇借些工匠，他没有应，原来都抽调去筹备军需了。”
霍去病不知借工匠那一遭，但军需他懂，顺着话题道：“甲胄、兵器，就算是运输粮秣的马车都得海量，想必陛下筹备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刘据听罢肃然颔首。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再怎么准备都不为过。
“嘿！”
这时，霍去病自信一笑，“不过别人打仗要仰仗后勤粮秣，我却不需要！”
“怎么讲？”刘据适时捧哏。
说起军事，霍去病半点不输人，信心满满道：“殿下有所不知，与匈奴作战，是在草原、沙漠、戈壁。”
“那里广袤无垠，数百里才有一个匈奴部落都是常事，而匈奴人又都是骑兵，来去无踪。”
“靠着后勤一路走一路打，只会处处受制。”
说到这儿。
霍去病也是兴起，伸出大拇指，一指自己，朝刘据挑眉道：“你表兄我打仗，从来不需要后勤粮秣！”
“我的部下，只打闪击战、突袭战、歼灭战，千里奔袭，走到哪吃到哪，以战养战！”
“匈奴人的部落在哪，我的粮秣就在哪！”
刘据听的两眼放光、心潮澎湃，直挑大拇哥：“牛逼！表兄威武！”
他夸的太直白，弄得霍去病都不好意思了。
“哎，表弟谬赞，我与朝中其他将军相比，当不起威武二字，顶多……略胜一筹吧。”
下一刻。
两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怀大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应承了那句：人不轻狂枉少年呐！
“日后若有机会，表兄我带着你驰骋疆场，去看看那匈奴人的脖子上，到底有几个脑袋！”
“好！”
霍去病或许是兴头上，随口一说。
但刘据当真了。
汉匈交战持续数十年，没道理他在这世间来一遭却不去看看，纵使没有武功赫赫，也得在那北方的大漠里，留下属于他刘据的脚印！
两人之后又谈了些有关匈奴的话题。
说着说着。
霍去病绕回了胯下马匹。
“这两匹马殿下得注意着，尤其是匈奴人那匹，要让专门的马夫饲养，饲料得用谷物掺杂着草料一起，可怠慢不得。”
刘据正色应是。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况且‘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的故事，他耳熟能详。
万不可能糟蹋了好马。
霍去病见刘据适应的不错，顺势松了缰绳，任由刘据自己持缰骑行，他则翻身上了另一匹黑马。
刘据也没虚。
一来自己胯下这匹，表兄确实调教的不错，二来，想练好骑术，一直让人带可不行。
霍去病见状面露笑意，男儿，就当有胆量魄力。
两人并驾齐驱。
小跑间，霍去病继续说着有关养马的注意事项，“马匹，尤其是战马，它们的马蹄一定要保护好。”
“若非必要，平时不可猛停猛起，太伤马蹄，遇到尖锐石子，能避则避，否则马蹄撕裂，纵使良驹也废了。”
霍去病少见的语气低沉起来，平时能避，但战场上冲杀，避无可避，战马的折损往往都会令人痛心不已。
“马蹄？”
这时，跨坐马上的刘据咦了一声。
他先前就察觉到不对，太子宫内的广场都由石板铺设，按说在上面跑马，声音应该清脆响亮。
此时他听来，却有点敦实闷响。
再一联想刚才霍去病马蹄容易撕裂的话，刘据疑惑思索间，突然，灵光乍现，“对了，是马蹄铁！”
娘的！
来到公元前二世纪就这点不好，永远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你自以为烂大街的常识，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马蹄铁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修驴蹄、修马蹄的视频没少看，下意识认为蹄铁那么个简单玩意儿，谁不知道，啥时候没有？
可现实是。
马蹄铁在大汉朝，还真没有！
不仅蹄铁没有，刘据晃了晃吊在半空的腿，这才意识到，贼，马镫也没有！
“殿下？怎么了？”霍去病疑声看过来，打断了刘据的自言自语。
“表兄，这骑马脚上就没个借力的？”
“嗷。”以为明白刘据刚才在疑惑啥，霍去病轻松道：“上马时有种能踩着助力的单边绳套，骑马时却没有。”
单边？
这就是最早期的单边马镫？
眼神游移间，刘据心中有了计较，但他当下并未直言，有些东西，光靠描述没用，得见实物。
在广场上又遛了几圈，将马送去了马厩。
随后。
按照华夏人的规矩，宾客登门，那肯定要吃一顿，刘据着重嘱咐庖厨，好好整，露一手，冠军侯要是吃得好，孤有赏！
可能是为了赏钱，庖厨很卖力，也可能是炒菜这种烹饪方法确实能激发菜肴的香气。
总之。
冠军侯的胃被牢牢把控了！
离开太子宫时，霍去病肚子明显大了一圈，脸上还意犹未尽。
临了临了，也不忘跟刘据约定，“嗝~，嗯，殿下，过几天我还来教你骑马……”
刘据自然连连说好，欢迎之至。
不多时，送走霍去病。
回转宫内。
刘据伏案展开一块绢帛，在上面写写画画，画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马镫、马蹄铁的大致形状。
这两个东西不复杂，几笔便勾勒成型。
“呼！”吹了吹墨迹，
刘据确定大致无误后，遣人将司马迁唤来，“迁儿，你去找几个铁匠，不要求技艺精湛，能打个铁就行。”
专业的匠人此时确实没有，都在将作府里，可几个学徒工，以太子的能量要搜罗到不难。
司马迁办事很得力。
隔日便把三个半大小子带了过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看就技术不到家，连将作府都瞧不上。
刘据却不在乎。
正好能用。
马蹄铁、马镫本就不是什么精密复杂的器件。
不过图纸是图纸，要打造出来，还得刘据跟铁匠说说用途，对方才能心中有数。
之后的一天里，太子宫的几位属官简直目瞪口呆。
啥情况？殿下一整天都在哪指导几个小铁匠敲敲打打，不好文武，好打铁了？
这是想转行？
还是皮痒？
就在司马迁纠结着是不是得去未央宫打小报告了，好在太子及时悬崖勒马。
或者说，是大功告成！
“哒哒哒。”
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一匹优雅的黑马踏出了马厩，从马鞍、马镫到马蹄铁，马具一应俱全。
马背上的骑士腰背挺拔，虽年少，但已显三分锐气！
此人……肯定不是刘据啦，他那初学的三脚猫骑术，马具再好，也试不出效果呀。
其人，正是李陵！
老李家世代传承着骑射，即使十五岁的李陵，此时也弓马娴熟。
“驾。”
只见他慢慢催动马速，一开始李陵还面带疑惑，心说‘殿下一个刚学骑马的人，竟然自造马具？’
‘这不是瞎搞嘛！’
所以他初时骑的小心翼翼，生怕殿下搞得新玩意儿惊了马。
可是。
骑着骑着。
李陵突然发现，诶，脚下踩着那俩铁圈，更容易借力耶，他不由自主的在疾驰的马背上站起身。
随着手中长枪在空中舞动，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陵开始急催马匹，马速骤然提升，但他的身体依旧牢牢固定在马背上。
一种过往难以企及的控制力从胯下传来，让他游刃有余，甚至有种骑术突飞猛进的错觉。
李陵的心在激烈跳动。
甚至于亢奋难当！
临时圈定的校场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迫不及待的、兴奋莫名的高喊道：“快拿我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