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起剥玉米
刘安康看了眼身旁那条长木凳就坐了上去,木凳有些长他坐上去还剩下大半的位置。“我过几天就要去县里上学了”他在回答梁秋的问话。梁秋听到他的话手里削皮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显得有些僵硬,她没有抬头只继续削着手里的土豆。
“你……还会接着念书吗?”刘安康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他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以梁秋目前的情况来看上学的机会并不大,毕竟她已经没有了可以全心全意扶持她的家人,刘安康也不确定她的舅舅会不会让梁秋继续念书,因此越临近上学的日子他越为梁秋感到焦虑。
梁秋眼中有些茫然,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她才说,“不知道”。她也的确是不知道的,舅舅也没有提起过她以后该怎么办,况且张大住院花了好多钱,可能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念书了,就算是还有,舅舅会愿意送她念书吗?梁秋想到这里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她把手里削好的土豆丟进盆里就弯腰端着那盆泡了水的土豆走进厨房。
刘安康看着她走过自己面前转过身,剩下一道萧索而单薄的背影,他看着她进了厨房后,厨房里便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没过一会儿就见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筲箕,筲箕里放着四只玉米。
梁秋看了眼刘安康坐着的那条还剩大半空位的板凳,又瞥了眼一旁地上那只小木凳,她垂下眼睑挨着刘安康坐了下来。“来帮我剥玉米”她说。梁秋把筲箕放在板凳中间侧身面朝筲箕开始一颗一颗的剥下玉米粒。刘安康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可以清楚的看清梁秋的眼睫毛,睫毛很纤细微微往上翘着,睫毛下的眼睛正专心的看着手中的玉米,那双散发着一丝忧郁的眼神里好像藏着某种坚韧的东西。
下午的阳光是暖人的,在这捧金色铺开来撒满整个院子的下午刘安康看着梁秋白皙脸颊上的细小绒毛好像被这金光染了色,让它们也变成了金色甚至比夜里的星星还要闪耀千倍。梁秋的鼻子是那种小巧而圆润的,算不得立体,但与整个五官融合起来却找不到可以评说的瑕疵。
刘安康手里拿着玉米一粒一粒地剥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梁秋,甚至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心里眼里只有眼前这个可爱而美丽的少女。
梁秋眼睛里的余光看到了刘安康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心里有些慌乱却佯装镇定。这慌乱的心情里是夹着喜悦的,像蜜水浸润着干渴的喉咙,只想要更多一些,更久一些。时间过得很快,即使他们剥玉米的动作很慢但区区几条玉米很快就剥完了。
虽然梁秋还想就这样面对面坐得更久一些,但手上的活已经耗完了便也没有了继续干坐着的理由,于是她端着筲箕打算起身。
梁秋一起身,那条长板凳因失衡就像跷跷板一样偏向了一侧,而刘安康坐在上面的重力压着板凳直往地上倒去。梁秋眼疾手快的想要去拉他,手是拉着了,可刘安康偏倒的重量却把梁秋往地上带,等停稳了身子梁秋才发现自己的小嘴已经压着刘安康的薄唇。他的唇是软软的,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扑在梁秋脸上,让她脸颊发痒,她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下却使得被压着的唇轻微颤动起来。
刘安康的意识有些乱,他感觉到自己嘴唇上传来了温润的触感,那触感微微蠕动了一下像是有股电流从那里窜到了全身,有股淡淡的似乎能透入骨髓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他整个人像是已经飘向了云端,灵魂都出鞘了飘飘荡荡的失去了手脚的感知。
发愣了几秒梁秋忽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从刘安康身上爬下来,她眼神有些闪躲,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玉米粒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捧那些散落在地的玉米。刘安康的脸忽然红透了,他垂眸也不敢再看梁秋只爬起身跟着去捡地上散落的玉米。那些玉米粒有的堆叠在一起可以用手去捧去抓,有的散落得更开些需要一粒一粒地拿手指拾起来。
他和她蹲在院子里的地板上沉默着一粒一粒地拾起地上的玉米。
“小秋……小秋”屋子里传来张大的喊声,两人侧头往屋里的方向看。
“我去看看”梁秋把装着玉米的筲箕放在一旁的板凳上就进了屋,刘安康看她进屋后继续把剩下的玉米粒拾起来全部装进了筲箕里。
梁秋进屋后就听见张大说:“谁来啦,是谁来啦,我听见你和人说话啦。”
“哦,我同学,来玩的。”梁秋显然对张大的问话并没感到高兴。
“你让他来陪我玩啊,我躺在这里好无聊啊,你都不陪我玩。”张大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左右转来转去,他很不擅长撒谎。梁秋是看出来了,张大应该是想看看这个同学是谁,梁秋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刘安康来陪张大玩便佯装生气地说,“人家有事马上就回去了”。便也不再哄着张大出了房门。
刘安康把筲箕递给梁秋就随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走了。他应当是听见了梁秋和张大的对话,觉得再杵在这里就未免太尴尬了。
梁秋的舅舅叫张家福,平日里很少开口说话,说话的时候也是尽量说得简洁简短。已经快六十的年纪,因常年劳作使得背脊有些佝偻,但脚步并不虚浮反而沉稳有力,走起路来很有精神。他的面庞黝黑,皮肤有些粗糙,鼻子高挺眼窝深陷。那双眼睛里满是沧桑,看上去像是身处一片荒野让人感到孤寂。
他与杨菊花儿之间的相处模式像两条无法交接的水平线,因为杨菊花儿是个话痨总喜欢在他面前叨叨个没完没了,但他基本不会去接杨菊花儿的话,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诉说,但杨菊花儿从不介意张家福的沉默。她常跟人说,“我家那口子就那死德行,半天憋不出个屁的玩意儿”。但她说的时候总是带着笑的,似乎张家福憋不出屁来会让她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