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抉择

    于此同时，监察司司长府内，司长（正九阶）尹达正与一白眉公公对坐于太师椅上，公公手挽着拂尘端茶轻呷了一口，端着茶碟，用茶盖刮着茶沫，不经意地对尹达说“想必你应该知道站谁一边，也不要太让你父亲为难，你在这边荒一直躲着，难道能逃一辈子吗？”

    尹达已将手握得有些紧绷，无奈地问道“那边已经乱起来了吗？”

    公公把茶碗放下，双手拢在胸前叹了口气说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接着又有些责怪地说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了你筹划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在这蛮荒之地当个九阶文官。”

    尹达也叹了口气“常叔公，我算是不要这功劳可好？”

    见尹达一再退让，这让被称为常叔公的老者，有些气愤，将拂尘拿在手中一甩，刚刚好从尹达眼前擦过，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你看不明白这是你几位叔父拼死从太师府夺得的机会，也是书信至骁骑营，派传信兵奔袭三千里传信，更是老身我这辈子最后能探查到的消息亲自交予你手中。”

    尹达急的站起了身，双手摊开“这不能是我对母族下手的理由吧？就不能如以前般共享权势。”

    常叔公站起身直贴着尹达面门，咬牙切齿用手狠狠地指着他说“你以为我愿意？那几个老家伙愿意吗？你为什么还是如此幼稚，幼稚得令人可笑。”

    尹达有些崩溃地在房中踱步“那为什么非得是我啊，我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非得我弑母弑父？”

    常叔公问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天师府那一边也找过你？”，此时常叔公的眼神如同刀子般锋利。

    尹达回答道“那倒是没有。”

    常叔公往后单坐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轻蔑一笑，摆摆手说“你看他们都知道，不用来拉拢你。”

    “就算如此”常叔公直接挥手打断尹达的话，又站起来手指用力戳了戳尹达的肩膀缓缓地说道“我只希望，你记住你自己尹家长子的身份，不是什么土鸡瓦狗只晓得混口饭吃，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此时远处传来了奔马的响动，常叔公直接向门外跨步走去，跨过门槛时顿了一下，把拂尘甩到肩上说道“对了，现在江湖教派也在添乱，你自己小心。”说罢便跳侧墙而出。

    尹达这时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大概猜到是裴有回来了，不然外面值岗士兵不会让人如此无礼。而裴有在累死两匹快马的情况下，已从东街集市外抵至尹达府邸处，将脚下马踹毙，直接在庭院行一个叩拜礼，高声请罪“属下罪该万死。”

    尹达见如此阵势，更何况裴有还不吭声，应当是大事，将叔公的话先压在心底，有些紧张地猜测道“那位是对监察司有所不满将士卒全部坑杀留你报信？”

    裴有说“比那事更为严重。”尹达有些不耐烦“你直说，若非你之过，我自会为你辩护。”裴有走到尹达跟前将贾府之事，以及集市口血战都如实述说。越说尹达眉头就皱得越深，直到听完对他挥了挥手，让他不要站着和自己一同坐在太师椅上。

    尹达让裴有将耳朵侧过来，说出了自己的对策。告诉裴有直接先向监察司主簿反应，周遭次九阶官印有失，被无尽山匪寇所知。再向监察司知事反应，无尽山匪寇约三千众直攻东街集市，所图甚诡。你率部众为护百姓，殊死抵抗，奈何寡不敌众，你率近卫断后撤退。且对方配有暗弩疑似武府官员渎职。

    裴有故作疑问“那贾府之事？还有匪寇并未有那么多人呀。”

    尹达有些自得地说道“汝甚愚呀，你为断后，只报后方有贼寇不断涌入不就行了。让主簿查明缺失，知事向上汇报，自有武府去为你剿匪，此次乃一举三得。”

    裴有长声哦了一句，以示了然。尹达问道“你知道是哪三得？”

    裴有回道“我认为有四，护百姓有功为一，督查上报为二，监察司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叛为三，能将贾府之印献予大人为四。”

    尹达有些赞赏地看着裴有，裴有赶忙站起抱拳行礼“都是大人深谋远虑，教导有方。”

    尹达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裴有的肩膀“那印于我也没什么用处，你拿去，若真是武府之印”并未说完，只是对裴有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了出去。裴有再次对着尹达的背身行礼，以示恭敬，待走远后，便直起身子，露出一切如我所料般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邸，拿出怀中的经轮又开始转动。

    其实无尽山监察司乃是一个地名，因为蛮荒，并未对此有明确的称呼，只是有监察司这个官僚分支机构坐落在此，才被称为无尽山监察司。如同武府不过是器部的一个小小分支，所在区域也被称之为武府。唯一有区别的是武府是一座城，外面有护城河环绕。监察司更像是一个市，坐落在群聚地正中心。两地相隔数百公里只有一个目的，监敌。无尽山周遭部门机构皆是如此。

    此时监察司周遭，白眉老者正摸着身旁黑虎的脑袋，黑虎则对着前方发出隐隐低吼。这白眉老者正是被尹达称为常叔公的老者。此时站立在对面的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衣裳半敞着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骨瘦如柴，却让常叔公身旁的黑虎异常不安，需要常叔公不断缕着毛发安慰。

    常叔公刚想问开口询问，老头拐棍往地上一震，周遭树木顿时闻风而动，哗哗作响，老者自己衣裳不动分毫，黑虎直接一顿扑腾恐惧着向周边山林跑去，这时老头才捧腹笑起来还漏出了几颗缺牙“这畜生就是畜生，风吹草动就着急忙慌地乱蹿。”

    常叔公眉毛都被气成v字型，骂道“死瘸子，你骂谁呢？”

    老头依旧哈哈大笑“谁急了就骂谁呗。”笑也就算了，老头还将手指着常叔公。

    常叔公哪能忍得了这个，直接以掌起手，空中变掌为爪，直取老头腰腹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