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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南下伐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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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康十年正月十五夜,当朝皇帝曹否挑灯勤政,召集群臣部署边防事宜,唯独一个没有权利的郑玉安在御书房时间最久。

    当值太监只记得,刚刚被封飞将军的郑玉安离开御书房时神色恍惚,步履阑珊,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至于是什么,后人则无缘知道了。

    离开皇宫后,天色已晚,郑玉安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不顾礼节急匆匆地匆匆走向郭府,尽管郭家言辞严厉地拒绝了他的拜访,但在郑玉安再三请求后,郭藏锋还是将他请到了议事厅。

    太尉郭东也在议事厅等候,冬日寒冷,他叫人准备了热茶侍奉,并未失了礼数。

    郑玉安心中明白,今晚他刚刚出尽风头,还被封了飞将军,足够让郭家恭敬一些。

    然而郭藏锋还是不买他的账:“郑玉安,小妹已经睡下,你今晚是不可能见到他的。更何况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长期跟你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郭东不发一言,显然,他也默认了郑玉安并非自家女儿的良配。

    郑玉安摇摇头,今夜他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只见他略显艰难地开口说:“太尉大人,我刚从陛下那里回来。郭家如今所行之事,能不能缓缓?”

    郑玉安此话已经足够直白,郭家想扶安乡侯曹源上位在京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郭藏锋冷哼一声:“郭家的事又不是你说了算,你算老几!”

    郑玉安罕见地没有对郭藏锋唯唯诺诺:“可你们会牵连露露!一步错,步步错,就不能回头是岸吗?”

    二人争吵起来,郭东制止了他们,问郑玉安:“贤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郑玉安嗯了一声:“陛下说,我离郭家远些,未必是什么坏事。太尉,郭家之所以敢肆无忌惮,是因为吃准了陛下不会废后。皇后在,则郭家不倒。然而,皇后毕竟不是太子生母,陛下又宠爱太子,你们”

    “大胆”郭藏锋愤然暴起:“郑玉安,你妄图揣测圣意,是找死吗?”

    “够了!”郭东摔碎了手中的茶杯:“藏锋,你给我滚出去!”

    郭藏锋最怕父亲,见家中顶梁柱如此震怒,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行礼退了出去。郑玉安发现,郭东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气得,还是怕的。

    郑玉安不想就这么回去,继续劝说:“太尉,陛下并无意废储君,此时悬崖勒马,尚能全身而退,倘若”

    郭东制止了郑玉安说话,苦笑一声:“贤侄,我已经不能退了。就算此时退出,坐等太子上位,还是会被清算的。不如继续往前走,尚有一线生机。”

    郑玉安深吸一口气:“前面,可是悬崖啊。”

    “事在人为,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郭东认真地说:“所以,贤侄,你为了露露,也请劝她嫁到司马府上,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大部分大臣的支持。”

    郑玉安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郭东似乎真的拿郑玉安不当外人:“露露向我争取了三年,想必与你有关,我并不阻拦。如果三年内,你的影响力真的超过了司马府,那你和露露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你们没有缘分,如你所说,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你不要怪我这个当爹的,心太狠。”

    郑玉安想要润一润嗓子,但发现杯中水已经喝光,他没有再讨要,而是起身告辞:“太尉,南方军情紧急,我明日便要以押粮官的身份发兵陇上,支援曹缨将军,可否今晚与露露道个别?”

    郭东摇摇头:“你们既然已有约定,何在这一时?回去吧。你若真在南方建了奇功,我家露露啊,便能多一份保障。”

    郑玉安拱手而去,他若在南方做不出功绩,则恐怕再也见不到郭露露了。

    时间紧急,郑玉安没有多讲儿女情长,他下一个目的地,是昔日上课的小作坊。

    时过境迁,小作坊的教室早已经停课了,郑玉祥虽然没有难为这些脱离奴籍的人,但也没理由白白掏银子养着他们。学生们或者回乡,或者另谋生路,只有寥寥几人还住在这里。

    郑玉祥不是没想过继续收留他们,他开出了条件,如果能继续在郑氏布行上工,且将之前的学费和住宿费还了,便能继续留在此地。等还完钱,郑家可以继续开给他们工钱。

    大多数人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要还钱,郑玉安从没提过还钱的事情,导致学生都以为学费和住宿费可以不掏。既然要还钱,学到手艺的就不如去其他商号做工,可以立刻拿到工资。

    此时月头已经高升,上元闹了半夜,大多数百姓人家都已经休息。郑玉安来到小作坊里,惊喜地发现大家都还没睡。

    留下的学员中,百灵鸟被接到郭府保护了起来,在这个时代,没背景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郭露露和小倩姑娘知道百灵鸟一定会招来觊觎,所以把她重点看管了起来。

    谢巧工、赵钱塘、刘天贺三个人都有残疾,家中早就没人了,所以选择留了下来。因为郑玉安在府中没有话语权,钟温婉与小乔也搬了小作坊,加起来一共六个人拿了小凳子在院中落座,似乎还在饶有兴致地赏月。

    郑玉安笑着与几人打招呼:“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一个哑巴,你们三个是吃定了我们郑家是吧?”

    他平日与学生们交往就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反而让几人觉得郑玉安没有作伪。赵钱塘的嘴最毒,笑着回应:“公子,我们可是在打工还钱啊,您这么说可委屈了我们。”

    如今,赵钱塘与刘天贺都是郑氏布行的账房先生,钟温婉算是护卫,谢巧工有点倒霉。郑玉祥接管布行后,把他那“不务正业”的作坊给撤了,只让他留在织布坊帮工。

    小乔的精神也不错,她轻声说:“公子,他们刚刚打赌您无论多忙,今晚一定会过来看一眼,所以都扛着没睡。”

    郑玉安点点头,他示意众人坐下,然后说明来意。南方战事紧急,他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侥幸活着少说也得两三年才能回来述职,所以给了几人另外一个选择。

    郑玉安娓娓道来:“我知道你们对眼下处境不是很满意,但我能力有限,家中生意已经不归我管,不能为你们说上话。好在,刚刚陛下给我封了个飞将军的虚衔,可以带几个人去南方。”

    几人听了一惊,郑玉安,难道是想带他们去战场?

    郑玉安没有顾忌别人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的心情,接着说:“曹缨与我有旧,安排几个军中文职没啥问题,不会让你们挥刀去战场。但蜀军强大,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仍然有兵败被杀的风险。留在京城,混几年当个掌柜的也不是没可能,是非轻重,你们考虑一下。”

    说完,郑玉安就要回府睡觉,他实在太累了,明天还要去找邓范商议粮草的事情。在北方时他曾戏耍了那个叫拓跋余的押粮官,如今自己成为押粮官,事关上万人的生死,可不敢大意。

    刘天贺从刚刚一直在沉默,此时却先出声:“公子何时出城?”

    “明天,估计要晌午,押粮事宜早已经定好,我是被临时安排进去的,”郑玉安说道:“也就是说,明天押粮队伍里没有士兵会服我。我有私心,觉得你们在,路上可能会好受一些。”

    刘天贺起身行礼:“既然如此,那便不用考虑了,刘天贺愿意跟着公子。”

    赵钱塘和谢巧工也是一样行礼,意思不言而喻。小乔不用说肯定是要跟的,经过幽州城的历练,她什么场面都见识过,也就不怕脏不怕累了。钟温婉也肯定要带着,她的武功留在郑家当护院才是可惜了。

    郑玉安多问一句:“你们可想好喽,边疆不比城里,即便你们此时不得志,也比边疆的苦日子要好上许多。”

    赵钱塘接话道:“我们的命是公子给的,公子既然觉得路上寂寞,我们自然要为公子排忧解闷。更何况,公子教给我们那么多东西,区区一个掌柜的,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圣贤书呢?”

    郑玉安也行礼说:“既然如此,我一定尽力护诸位周全,我们此去陇上只有一个目的,升官发财,大家,都尽量活着回来。”

    这样加上去访友的陈七和住在郑府的杨福,他们这一行就有八个人了,郑玉安这个飞将军也算有了自己的班底。

    只不过有瞎子瘸子还有哑巴妓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得出手炫耀的团队。

    第二日一早,郑玉安洗漱完毕后,先去邓范那里交接了辎重令牌。皇帝还算有点良心,从国库中拨了一件银色盔甲,颜色样式正配那张银弓,算是给郑玉安这个飞将军正了名分。

    他这个飞将军是虚职,起一个象征作用。实际上真正的押粮官姓韩名鑫,隶属兵部,家中三代为将,手下三千精兵皆为精锐,是魏国小有名气的武将。

    郑玉安第一次与韩鑫打交道,此人长得面瘦而身状,一双大眼睛深陷在脸上,嘴唇极厚,五官摆在一起称不上英俊,但十分威严。

    他们此行需要先到陈仓,取粮后再到陇上,行军再快也需几十天,更何况粮食情况不明,他们还带着运粮器具,走起来真是要多慢有多慢。

    不过幸亏走得慢,自己队伍中的瘸子瞎子可以跟得上。郑玉安利用飞将军的特权,讨要了一辆空的辎重车,把几个身残志坚的拉上。

    郑玉安带着众人与城外汇入队伍,回望了一眼洛阳城。

    无论是郭露露还是小倩,都被郭家下令严禁出城相送,郑玉安也就不做幻想。家中的哥哥弟弟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只是嘱咐自己多加小心。

    是啊,要去前线打仗了,当然要小心。

    郑玉安调转马头,跟随队伍浩浩荡荡地奔向南方。

    韩鑫此人看起来严肃,但并不难相处,长路漫漫,郑玉安主动亲近,韩鑫便打开了话匣子。郑玉安在京城里两次射箭韩将军都在现场,对郑玉安的箭术颇为佩服,还特地询问了骑射技巧。

    郑玉安笑言:“我武功被废后,挥舞刀枪棍棒再无力气,只有手中的这张弓不负我,于是日日练习。因为没有内力,反而不再去烦恼其他功夫的进退,把耍弄拳脚的时间都用在了弓箭上,久而久之,射起箭来便得心应手。”

    韩鑫颇有感悟地点点头,他问道:“飞将军此次去驰援陇西,必能扬我军威!”

    郑玉安哈哈大笑:“韩将军,你心知肚明我不过是个空架子,与其多说奉承话,不如给我讲讲此次押粮事宜。咱们三千多人,车马也不多,能拉多少粮食?”

    韩鑫苦笑着摇摇头,他不知郑玉安在北方打过仗,只当飞将军不知兵,耐心地解释说:“曹缨将军麾下有近二十万的部队,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所需粮食每月近十万石,一辆车的负重最多为十石,飞将军觉得,我们这点人到陈仓能找到多少车,运多少粮食?”

    郑玉安一听,顿时有些傻眼,这样算的话他们岂不是要一万辆车才够给陇上大军运去一个月的粮食?别说这点人手不够,就算招募劳工,也不可能临时造出一万两车啊,更何况拉车的牲畜更是难寻。

    在北方作战时,幽州城大军是就地取粮,郑玉安领人出城放火时,由于本就是截粮道,大家几乎是边抢边吃,郑玉安几乎没考虑过后勤的问题。

    南方战场则是不同,军队规模庞大,粮食动不动就被蜀军抢走,根本没有解决后勤的办法。

    郑玉安有些奇怪:“既然如此,我们还押个屁的粮食,直接去陇西要饭得了。”

    韩鑫叹气说道:“飞将军,实不相瞒,我家父辈与太子党羽交好,而曹缨将军又非太子阵营,此次我来前线,是替太子监视曹缨将军不要拥兵自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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