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贫道出尘
次日清晨起来，顾瑜准备再去瘦西湖和大明寺看看，然后就打道回府搞事业了。
大明寺，顾瑜等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上。众人正说说笑笑呢，冷不丁窜出个黑影拦在顾瑜身前：“施主留步，贫道看施主印堂发黑，只怕近日有血光之灾啊……啊～～”
一群人吓了一跳，呼的一声，长兵短刃纷纷往黑影身上招呼过去。
黑影还算灵活，一个大跳向后退去，“啪嗒”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倒也躲了众兵器……
顾瑜止住众人继续追杀，定睛看去，地上倒着一个道士？黑糊糊的衣服依稀能辨认出是件道袍，头发胡须粘连在一起，头上那一坨应该是个道髻吧？
顾瑜问道：“道士？”
那坨黑糊糊的东西挣扎着爬起身来，双手于腹前相交，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内，掐右手无名指根节，右手大拇指掐右手中指梢节，左手其余四指抱右手，手与鼻相平，然后掌心向内，掌背向外画弧，滑落于胸口上，右手画弧线向下右环绕，同时躬身。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出尘见过各位施主。”
顾瑜细细看完他的一套施礼过程，该说不说，很专业……
“你一个道士拦在寺门外，替人占卜吉凶，抢佛祖生意啊？”
出尘苦笑：“不瞒施主，贫道本来在镇江大华山上静修。前些日子山门毁于兵祸，贫道只身渡江来到扬州，本想做些风水堪舆的事，求得一些布施裹腹。奈何卖相不佳，没人信服……”
“今日饿得受不了，来大明寺求顿斋饭，又被打将出来。看诸位施主鲜衣怒马，一时起了歹心，想糊弄一二，求个饱肚。不想冲撞了各位，恕罪恕罪。”
说完不停的作揖行礼……
“风水堪舆”四个字进耳，顾瑜心中灵光乍现，忙问道：“天文地理可懂？炼丹之道可懂？”
出尘看着顾瑜炙热的眼神，有些怕怕……
“都略懂些皮毛，不知施主何意？”
不错，略懂也行，死马当活马医呗。
顾瑜一挥手：“抓起来，带走！”
二牛等人扑了上去，按住出尘，塞住嘴巴，架起来就往山下走。游览的事，早被顾瑜抛之脑后了。
下得山来，陆高好奇问道：“你抓他干嘛？”
顾瑜嘿嘿一笑：“找铁矿，炼火药，他有一点地理和化学的基础，说不定能带给我惊喜呢。”
陆高没听懂……
回到客栈，让小二烧了洗澡水送进房间，找了套干净衣服，一脚把出尘踹进房间。
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出尘才从房间出来，洗漱干净的出尘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一举一动都带着份淡泊从容，有了那么几分出尘之意。
顾瑜在楼下准备了一桌吃食，带着出尘去吃饭。顾瑜没解释为啥抓他，出尘也没追问为啥抓他，既来之则安之……
到了楼下，大家坐定。出尘看着满桌吃的，偷偷吞了口口水，从容不迫的人设有点崩不住了……实在是太饿了。
顾瑜刚想招呼大家吃饭，还没出声。出尘就抄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的扒饭，也不见咀嚼就往下吞，噎得自己直翻白眼。
顾瑜不想他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忙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出尘接了过去，喝了一大口，想把喉咙里的饭顺下去，结果……汤有点烫，烫得出尘上窜下跳的。
额，抱歉……
陆高看着出尘狼狈不堪的样子，狐疑的问顾瑜：“这厮真能成事？”
顾瑜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温和看着出尘蹦跶：“谁知道呢，就当买个彩票，万一中头奖了呢？”
一阵鸡飞狗跳，出尘终于吃饱喝足，理了理衣襟，把道髻扶正，又装出一副谪仙人的嘴脸……
顾瑜收起笑脸，严肃的望着出尘：“我会带你回村子，你的吃喝用度都我来管，我还会教你一些知识，然后你得替我去做一些事，事成后我们两不相欠。你可愿意？”
出尘也端正态度：“贫道能问一下需要做什么事嘛？若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请恕贫道不能答应。”
“伤天害理？若你做成，怕是利国利民也未可知。两件事，一件是找铁矿，我知道大概位置，你帮我确认具体位置。另外一件是炼火药，我知道大概配比，你帮我试验出最优的配比。”
出尘疑惑道：“就这么简单的两件事？”
简单？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对，就这么简单。事成后你要云游四海还是重修山门我都支持你。”
出尘起身稽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在此先谢过施主。”
一趟扬州之行，算不得美满，只捡了一个可能有用的道士……
陆高也没再回家，跟着顾瑜等人回到海陵。
店铺的粮基本都卖光了，顾瑜也不急着补粮，树大招风的道理还是懂的。后院里，这几日苏禾已经遣人送来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就近找的，或者本就是他们漕帮自己用的。
嘱咐余晨看好店铺，记得把铜钱给王县尉送去。自己挑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比如牛筋，硫磺，铁器等，顾瑜踏上回家的路，他想小环啦，哪里都想……
丁集，陆高薅着顾瑜的后脖领：“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啊？哥哥是要去小弟那里住几天吗？同去，同去。”
“你铜钱不还也就罢了，这半年我们都吃的你的粮，就当买粮的钱。弩你不还，就说不过去了，少了弩，我们这队人的战力便少了一半，那是保命的物件。”
陆高这么说，顾瑜也不好再赖皮：“先还哥哥四张，我带一张回去仿制，等仿制出来，再多送哥哥几张。”
“这还差不多。”陆高松开顾瑜。
“不过还有一事要麻烦哥哥，北面黄巢，秦宗权劫掠四方，我估摸着最近渡淮南来的流民会越来越多，我那边一下子吸纳不了这么多人。哥哥在此容留他们，我每旬送些粮食来，再挑走能用的人。”
“这事算不上麻烦，我等天天待在此也是荒废时光，我会让他们从丁集向东垦荒，你派个人来主持一下。”
两人商议已定，顾瑜便带着出尘回村子。行了十余里，便看到二爷带着人在伐木垦荒。
“二爷，垦荒都推进到这么远了嘛？”顾瑜迎了上来问道。
“我思虑着先沿去丁集的方向推进，等天寒，不能种地的时候带着大伙把路修一修，每次运东西都肩挑背扛的也不是个事。路修好了，就可以用车运送了。”
顾瑜给了二爷一个熊抱：“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多谢二爷帮我查漏补缺。”
二爷也老怀欣慰的笑了：“我老了，外出闯荡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老的吧。”
抬头看到一副生面孔：“这位道爷是？”
“捡来的，二爷你继续忙，我先带他回去安顿。”
二爷也没追问：“好嘞，跟小环说一下，路太远，我们就不回去过夜了，这边搭个窝棚将就将就，每日让人送些干粮和水来就行。”
“二爷你得保重身体啊，这边交给他们就行了，你随我回去呗。”
“不行，不盯着我不放心，你先回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顾瑜终究没能劝动二爷，无奈只能先回村子。
离村子五六里的地方，看到杨建带着他的工程队在盖房子，路上运砖的人络绎不绝。
顾瑜心中暗暗给二爷点了个赞，姜还是老的辣，不用说肯定是二爷安排的，间隔五六里建一个村庄和晒场，负责收割栽种，高明至极！
挥手让杨建过来：“你把这里交给别人，你去村里寻个僻静的角落，盖个十间八间房，我有大用。记住，越僻静越好。”
杨建应了，去工地嘱咐了一番，也不等顾瑜等人，一溜烟跑没影了。整个村子执行力最强的就是他了，据说杨家娘子又怀了，杨建干劲十足……
从围墙预留的门进到村子，人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出尘恍惚间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到处干净整洁，井井有条，人们忙着各自的工作，忙碌但不仓惶。个个精神饱满，面带笑容，依稀有了几分盛唐的气象。
顾瑜把出尘交给二牛安顿，自己一溜烟跑去找小环了，太想她了。
今天晚上，村里人都别想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