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并蒂花开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顾瑜却一天比一天忙。
杨建在紧贴着围墙西南角建起来十余间砖房，顾瑜恬不知耻的挂上了“中科院”的匾额，反正也没人懂……
一脚把在村里到处晃荡的出尘踹了进去，自己也搬来笔墨纸砚，开始给出尘授课。想了想，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又把村里机灵些的小孩挑了十来个，一起教。
于是上午出尘教小孩识字，顾瑜下午教出尘做火药，晚上大家一起动手做试验。
木炭村里不缺，顾瑜让他们用杨树之类的软木制炭送来“中科院”。至于硝，顾瑜没有恶心的去玩大粪……这里大把的碱土，熬硝就是了。硫磺暂时没办法，全靠苏禾走私和海陵扬州采买。
至于白糖，采买起来太贵了，顾瑜便买红砂糖，回来教出尘用黄泥水淋脱色法制白糖。
七份半的硝，一份的硫磺，一份半的木炭，再加点白糖，经过半个月的边教边做，第一份火药成功试燃。
出尘学的很认真，也有天赋。熬硝法和黄泥水淋脱色法都能熟练的掌握运用，剩下的火药精确配比只能慢慢摸索。
顾瑜让他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孩子识字，其他的时间都拿来做试验，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的联系顾瑜，顾瑜来处理。
特别重申了一遍安全守则，火药的爆炸试验必须在空旷地带做，且所有人都要退足安全距离。出尘作死，顾瑜可以不管他，但孩子群里有周家、二牛家、杨建家的孩子，他们出了事，顾瑜要头疼了……
剩下的顾瑜就不管了，交给出尘折腾。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从村子里挑出两个手艺最好的木匠和一个皮匠，顾瑜带着他们拆了弩，开始仿制。还好，拆开后顾瑜基本能看懂原理，仿制起来事半功倍。
一直到腊月，第一把弩才成功仿制出来，试射了几箭，能凑合着用……
嘱咐他们继续仿制，顾瑜能抽出身来关注别的事了。
围墙终于合拢，大门也装了起来，有了庄子的模样。庄稼被高老儿侍弄得也不错，明年初夏应该能有个好收成。二爷的修路大计进展顺利，估计年前能修到丁集。
眼看快过年了，海陵的事情得顾瑜亲自去处理一趟。把老宅的存粮都拉了过来，留下足够的种粮和口粮，剩下的凑了近二百石，顾瑜都带走了。
到了丁集，陆高终于不是无所事事啦。密密麻麻的窝棚堆在一起，陆高带着人熬粥吊着他们的命，就等顾瑜有余粮了吸纳他们。看得出来，陆高这段时间用了心，人都瘦了一圈。
看着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顾瑜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这时候把这么多流民吸纳进村子，村子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肯定要轰然倒塌。
只能给陆高留了几十石粮，嘱咐他粥熬的稠一点……
现在这个季节吹的是西北风，沙船行进缓慢，第二天下午才到了海陵。顾瑜顾不上休息，让人去请苏禾过来结账，
不一会，苏禾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顾瑜之前说好一月一结的，这都快两个月了，苏禾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顾瑜把苏禾迎进院子，躬身施礼：“苏大哥勿怪，村子里有事耽搁了，小弟来晚了些。”
“没事没事，余掌柜的预付了些钱粮，弟兄们还不至于饿肚子。走，去看看我给你找来了些啥。”
推开仓库门，嚯～仓库都快堆满了。顾瑜清点了一下，铁质的东西为主，铁矿石，铁锭，铁粉，破锅，菜刀……只要是带铁的，基本样样都有……
顾瑜眼下最需要的牛筋鱼筋和硫磺也有不少，顾瑜满意极了。
苏禾摊开账本给顾瑜看，顾瑜用手按住：“苏大哥说个数就行，银钱可能不够，我带了些粮来抵。”
苏禾笑道：“这世道银钱有什么用？顾大当家的这是照顾我等呢。”
顾瑜引着苏禾来到粮袋处，打开口袋：“这里都是精米，苏大哥说个数，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苏禾摩挲着下巴：“当家的精米在外面一石起码能换三石粟米，我占当家些便宜，取六十石吧。”
顾瑜点了点头：“苏大哥不要委屈了自己，这些可都是弟兄们出生入死换来的。”
苏禾笑道：“当家的仁义！我等自己选的路，就算有什么闪失，也是自己命不好！”
两人说定，顾瑜便让人给苏禾送粮过去。
临别的时候，顾瑜对苏禾说道：“苏大哥见谅，下次结账估计要等明年夏收了。”
苏禾大度的一挥手：“无妨，有这些粮足够我等撑到夏收了。至于收东西的本钱，我等也可以欠着一些。再说，有些本就是无本的买卖。”
额，你是真实诚，什么都敢说啊……
卸下剩余的粮，装上苏禾寻来的物资，忙碌到午夜才安顿下来，顾瑜洗了把脸，一抬头，余晨正一脸贱笑看着自己。
“成了？”
“成了，这一排剩下的三个铺子都是当家的了。当家的这个黄鳝血涂门引蝙蝠，什么小孔成像的法子是真管用啊。如今城里都在传这边铺子晚上闹鬼，觊觎我们的人少了很多，晚上这边基本没人来了，要想干点啥事，方便！”
“王胖子那边呢？”
“嘿，他也听说了这边闹鬼的事，我送了两次铜钱，也没逼我等太甚。”
“干的不错！”顾瑜拍了拍余晨的肩膀，额？忘了擦手……
“那我就不去见王胖子了，每次见到他我都抑制不住杀心，阿弥陀佛……明日开始，每天拿出十来石粮卖，快过年的时候给王胖子送多些银钱过去。”
余晨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年过年你也不得回村了，这里得有人守着，要不要我把你家人送来团聚？”
“嘿嘿，不劳当家的费心，我在这里……额，不寂寞……”
顾瑜看着他的猥琐模样，手有些痒了起来：“玩归玩，记得，糟糠之妻不下堂。”
余晨也正色说道：“小的省得，只是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妻儿放在村里，有大伙照拂着，反而安全些。”
顾瑜拍了拍他：“辛苦你了……”
余晨的尾巴又翘了起来：“当家的有没有兴趣，那娘子住得不远，是对姐妹花。我耍姐姐，当家的耍妹妹，咱们做回连襟如何……”
气得顾瑜抓住他一顿胖揍。
“怎么勾搭上的？会不会是有心人？没带到铺子后院吧？”
“当家的放心，后院从来没有外人进出过。姐妹俩是前街回春堂的人，前些日子老爷子得了急病走了，剩下她们姐妹俩开堂坐诊，大家看她们年轻，不是很信服她们的医术，渐渐日子过得紧巴起来。每次来买粮，我都多给个一斛半斛的，一来二去熟了，我死缠烂打了一段时间，得手了姐姐，妹妹可还是云英之身哦。”
不理余晨的挤眉弄眼，顾瑜急问道：“她们的医术如何？”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姐姐感慨过，她家世代行医，她姐妹俩人也学了七八分，奈何世人愚钝，轻视女子……”
顾瑜一把拉起余晨：“走，带我去。”
余晨撇了撇嘴，切，还说不要，现在比我还急。
两人趁着月色，行了三四百米，到了地方，顾瑜抬头看到一块偌大的匾额，上面“回春堂”三字，铁笔银钩，甚是不凡！
余晨引着顾瑜来到后门处，三长两短敲了敲门，专业……
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清丽的女子探出头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又来作甚？我这里不是娼馆，赠米之恩我也报答了，休要再来烦我。”
余晨管她这些呢，一把推开门，撞将进去，还不忘回头招呼自己老板快进门……
顾瑜也怕闹将起来，丢了人家的名声，连忙跟了进去，把门掩上。
余晨拉住女子：“你妹妹呢，叫她出来陪我们当家的乐呵乐呵。”
女子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咬紧牙关，就要跟余晨拼命。
顾瑜看不下去了，上前一脚将余晨踹翻在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正了正衣冠，对着女子躬身大礼：“我家掌柜顽劣，唐突了先生，我代他赔礼道歉。”
此时正好屋里冲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药刀，看到顾瑜躬身大礼，还称呼姐姐先生，一时之间，整不会了……
大些的女子也愣了一下：“先生之称不敢当，道歉也不必了，还请两位早早离去。”
顾瑜正色道：“悬壶济世，活人性命，两位怎么当不得一声先生。我也是听闻两位先生蒙尘于此，一时心急，深夜拜访，唐突了。”
转头对着挣扎着爬起来的余晨喝道：“滚出去，在门外候着。”
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门外候着，你也不怕我被巡城的兵丁抓走……
余晨不情不愿的走到门边，面壁而立，自闭了啊……
顾瑜跟俩姐妹互通了姓名，姐姐叫孙白芷，妹妹叫孙紫苏。听着这姓，应该和孙思邈大神有些渊源……
顾瑜依旧恭敬：“两位先生，我家村子有千余口人，一直苦于没有好的医师。两位若是愿意，我等明天敲锣打鼓来聘先生。到了村里，开堂坐诊，一切待遇皆随先生。”
不是，刚刚你们还想干我俩，现在又把我俩捧成这样，跨度这么大的吗？
“两位先生考虑考虑，明日天明我再来聘先生，打扰了……”
嗯……你们自愿最好，不愿意明天我也绑了走。顾瑜一直想找到一个懂医术有基础，年轻能接受他新的医疗理念的医生，一下子遇到两个，能放过你们？
躬身后退了两步，转身拎起自闭的余晨，开门走了出去。
顾瑜拍了拍余晨：“兄弟，受委屈了，这两个人我有大用。”
余晨是真委屈巴巴了，顾瑜补了一刀：“你另找人排解寂寞吧，白芷姑娘以后不是你能觊觎的了，忘了这段孽缘吧。”
我特么……我刀呢……
“不过，你再找人的花费我包了。”
“啊？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