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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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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次日苍古宗门便浩浩荡荡上门,问责之行个个都是怒气冲天,白似缈扫了一眼,真是大排场,苍古宗门十六峰,来了十位峰主。

    而此时大殿之中,不光有东阳宗门的掌门和诸位长老,还有天临宗门的掌门宁长青,另外四派的掌门也已就坐。

    倒不是他们真的闲的无事,而是此事在白似缈与陆上流失踪之际,实在是闹得沸沸扬扬,或许是大家都想看看这局面要如何收场吧,八卦也好,警示教育门中弟子也好,白似缈倒是觉得正合己意,自己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上一次为了解决与祝无瀚的纠葛,也是借人多压势,区别在于上次她是一个人面对,而这一次她不用一个人。

    棋局成败不在一招,而在招招。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肖齐铭身后,平淡的看着他们进门,平淡的看着他们坐下。

    当然,这表面的平淡并不会维系太久,客茶刚刚上齐,徐文胜便轻手抬盏,已经出声:“原以为我们苍古宗门教不好的弟子,进了东阳宗门或许会有所收敛,没想到竟是更加猖狂,看来并非宗门之过,而是这人性顽劣,不堪受教,既如此,贵宗打算如何处置此等孽障?”

    声音不高也不低,却是实打实的气势,言语之间像是在说白似缈一人之过,却又不止她一人之过。

    开口便直掐七寸,不在孽障,而在处置,不是纠缠,而要结果,既骂了桑又骂了槐,面上还能一笔带过,到底是三宗掌门之一,祝无瀚的师父,怎能是浪得虚名。

    “文胜兄何须心急,人既在此,听听何妨?我等皆知擅闯宗陵是何等大罪,可也要知道是为何如此,若是真如你说那般冥顽不灵,结果自然是你说如何,便如何。”宁长青悠悠然的说道,他当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场混乱中扮演什么角色。

    还不等徐文胜答复,白似缈就掐准时机上前一步,在殿中躬身作答:“回禀掌门,诸位长老前辈,此事既要说明,便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知原委,三个月前我还是一名散修之际,与我师兄陆上流在东阳宗门秘境中夺魁,彼时我曾在众人面前与苍古宗门千应峰峰主祝无瀚了断过往,当时有一位我曾在苍古宗门为徒时的同门,不惧宗门威压为我作证之事,诸位应当没那么健忘,她叫李辉星。”

    她慢慢抬起头,接着说道:“数天前小比之时,苍古宗门天圣峰座下弟子奚怙策,曾与我对擂,他告诉我,李辉星已死。”

    “死。因。不。明。”

    “我夜闯宗陵不假,可就我在进苍古宗门之前,还有一位千应峰的出逃弟子告知与我其中秘辛,说李辉星是因受了祝长老万诫堂重刑惨死,此事属实否?”

    “一派胡言,我苍古宗门位列三宗,体面至极,如何做得出虐杀弟子之事,你休要信口雌黄污我宗门清名!”出声质问的是一位年轻的苍古宗门弟子,应当也是某峰中的得脸的大弟子,白似缈不认得,但也能理解他维护宗门之意,自己曾吃过的苦他们未必吃过,如何能感同身受。

    “胡言吗?确有可能,这番话我也不是很相信,因为告诉我这番话的人,名叫胡梦儿,是曾经诬陷我的人,这个名字想来你们都不陌生,毕竟被罚去寒礁峰的人,要通报全宗以作警示。”

    “但是,纵使青丘狐妖耐寒,也吃不了寒礁峰的苦,她出逃之时正好碰上我,然后告诉我这些话。可是我也很奇怪,苍古宗门怎会收妖做徒?”

    “还不止一只。”

    白似缈声音刚刚落地,便已全场哗然,她看着众人慌措意外的神情,便明白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点。

    苍古宗门的人是再无法沉住气,蔡鸷拍案而起,怒斥之语喋喋不休,“孽障!你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我苍古宗门,顾左右而言它,避重就轻!她已招认夜闯宗陵一事,便理应受我等处置”

    “让她说!”

    蔡鸷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闻道打断,超然的气场极具压迫,不算大的声音稳稳止住了场内所有的议论。

    “还有一只是?”离白似缈位置最近的妙音阁掌门顾乐音凝眉轻声问道。

    “无巧不成书,她也曾是我的同门,千应峰吕清滢,乃鸩鸟一族。我能进弟子陵便是借她血引,在弟子陵中,奚怙策同我讲李辉星是受我牵连,触怒祝长老,万诫堂重刑之下,而后被抛尸于后山,与胡梦儿所述一致,可吕清滢告诉我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她说李辉星只是被祝峰主罚去洒扫后山,但却不知死因。”

    “如此蹊跷,故而我才想要开棺验尸。”

    玄剑派掌门简修听她说完,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简修的声音虽小,但周身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坐在一旁的清丹派掌门林疏朋都有点诧异,“简兄往日从不在意这些,今日也算稀奇。”

    “我只是认理。”

    “祝某想问,理从何来?”沉寂许久的祝无瀚,终于说话了,说话之前他还不忘礼制,得了徐文胜的首肯才出言反驳。

    “胡梦儿是妖不假,青丘狐族幻变之术可以假乱真,我的确失察,然,知真相后,恐其生变,立即将其拘去寒礁峰,以正视听,此为一。”

    “吕清滢为鸩鸟一事隐藏极好,若非以血做引打开宗陵,想来无人会察觉一分,但,血引触发之际我便及时赶去宗陵擒妖,以致鸩鸟现出原形,却被白似缈阻拦,错失良机致其成功逃脱,此为二。”

    “白似缈所说之言论不知真假,但擅闯我宗门及弟子陵妄图开棺并放走妖孽,桩桩件件皆是事实,是对我宗门大不敬,无论是我弟子否,我都要她这个交代。”

    “祝长老至今仍不肯说出李辉星究竟为何死吗?”白似缈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实在不信,李辉星之死与他毫无瓜葛。

    “重刑抛尸之词乃无稽之谈,既非我所为,我又为何要为此多费唇舌?”祝无瀚轻轻拂袖,几分轻蔑,白似缈却是熟悉万分。

    僵持之下,徐文胜一个眼神的示意,祝无瀚便回了他身旁坐下。

    “苍古宗门共有十六峰,偏偏你一峰之中收了两只妖孽做徒,而你的徒弟无故惨死,你作为师父竟然缘由不清,你失察在前,看管抓捕不利在后,不明事理其中,也是难辞其咎。”徐文胜淡淡说道,仍旧没有任何情绪。

    看不出责怪也看不出偏袒的几句话,不痛不痒的将此事揭过。

    白似缈看着如今的徐文胜,再忆起当初对峙时,徐文胜对祝无瀚的态度,前后倒是大相径庭,看来是失望逐渐磨平的往日的器重,像是之前不服还要争辩一番,可如今他这般好面子的人,竟然会当众扫了自家的面子。

    原来在他眼中,徒弟若是让自己丢了面子,便是弃子,这也难怪祝无瀚如法炮制,一脉相传罢了。

    “掌门教训甚是,徒儿定当自省。”祝无瀚低头回道,眉心紧蹙。

    “好了,李辉星之死终究是我苍古宗门内务,我既已知晓,便会派人督查,那两个逃跑的妖孽,我宗门弟子也势必会将其抓回问罪,届时必问清其目的缘由,今日我来,是谈白似缈闯我宗弟子陵一事,此女巧言令色,数次转移话题,妄想移花接木,口出不逊,目中无人,当真是对我宗门不满的很,要是借此便能脱罪,那便是对我苍古宗门十足的羞辱,也是整个修真界天大的笑话,此事若开先河,岂非对亡者不尊,扰逝者清静,我想诸位易地而处,方能三思。”说罢,徐文胜轻抿了一口茶水,转而徐徐放下。

    “我徒弟夜闯宗陵是为何?是为了你徒弟之死因,她念及往日同门守望相助之情谊,何罪之有?你们宗门徒弟死了,无人问津,连死因都尚且不明,就可以盖棺下葬。哈哈——原来苍古宗门就是这般的对待逝者,这便是你们宗门的体面?”

    “肖齐铭!我等念你师父大义,给你几分面子,不同你计较,但不代表可以不同你徒弟计较,不要得寸进尺!”蔡鸷气急吼道,他们心里都有数,苍古宗门此次前来问责是想要一雪前耻,之前几番在东阳宗门掉了面子,这回占理,怎么着也得把场子找回来,不然往后的日子更要被压着抬不起头。

    对面的肖齐铭听了这话倒是笑出了声,“是吗?那我还要谢谢你的大度以及你给我师父的面子?凭你也配!”

    “你——!”蔡鸷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上方传来佛珠一抖的声音,众人静默看去,弥衡主持顷刻之间已将佛珠尽数归拢,仍是笑眼慈眉,“阿弥托佛,今日诸位都在场,该说的话便一并说了罢,此事既然涉及妖族,怕不是只有对错那么简单,因果相生,双方各存私怨,想来是无法轻易了结,为此伤了彼此同道情分,岂非正中敌方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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