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各怀鬼胎
董艳嫁给他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李军记得初见她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老领导的家里，那一年他三十三岁，她二十五岁。
她刚大学毕业，在备考公务员。而他在财政局还只是一个小主任。
她一袭白裙走进了家门，他回头看见她的第一眼，是惊鸿一瞥，也是一眼万年。
他们久久凝视着彼此，那一刻世间万物在他们眼里都不存在 了……
终于还是董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董艳的父亲，时任财政局一把手的董政笑呵呵地介绍他们认识。
“艳艳啊，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爸爸单位的李主任，爸爸的得力干将！”
“这是小女艳艳！”
董艳大方地伸出手，李军愣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就像握住了全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董艳不好意思地轻轻挣开了他握着的手。
这一次见面，让董艳明白了小鹿乱撞的真正含义，也让李军懂得了什么是一见倾心。
情根一旦种下，什么伦理、道德便全都抛在了脑后。哪一个凡人不渴望爱情呢？
可他们之间是爱情吗？李军不敢确定，他更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
他无疑是喜欢董艳的，她年轻漂亮、青春洋溢，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有背景的家庭。
而他呢？农村出身，无家世无背景，还有一个结婚八年的老婆，一个九岁的儿子。
两人的条件悬殊得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只敢把这份喜欢偷偷埋在心里，从不敢表露。
在她面前他无疑是自卑的。
他每天拼命工作，想要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仰望的高处，不知要多久才能到达？
有生之年还可不可以到达？他不停地问自己。
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不过是董政这棵救命稻草。
只有他才可以在自己升迁的路上助一臂之力。
他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在单位，他工作一丝不苟，工作之余，他往董政家跑得更勤了。
邻居都开玩笑：“小李呀，认老董当爹吧，他那个儿子指望不上，只能指望你啰！”
每当这个时候李军总是笑笑不说话，他何尝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爹？
他父亲早亡，母亲怕他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嫁，从他记事起就没体会过什么是父爱。
董政倒是不避讳:”我是愿意多个儿子，就是不知道人家小李愿不愿意？哈哈哈……“
李军摸不清董老的意图，所以从不敢当真，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干活。
等到把家里所有能干的活都干完了，饭也不吃一口，就转身走了，任老两口在身后叫着他的名字。
“这孩子，干了半天活，饭也不吃，水也没喝一口。哎……“向英冲董政念叨着。
“老伴，这孩子不错吧？给你当女婿怎么样？“董政笑着问向英。
“这个问题我可没想过，咱那闺女能听咱的？“
“这你别管，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这孩子倒是没挑的，只是这年纪比咱闺女大得有点多。“
”这你就不懂了，年纪大点知道疼人！“
“你可别瞎替孩子作主了！当心落埋怨！“
“你还当真了，我也就这么一说!”
董政说完笑呵呵地坐在沙发上，端起了李军刚刚给他泡好的茶水……
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无论将来嫁给谁，他都是舍不得的。
女儿心气也高，追她的人倒是很多，她能看上眼的几乎没有，眼看着到了适婚年龄，可连个对象还没有。
每次催她，她总说不急，缘分还没到。她是真不急，可老两口着急呀！
儿子在部队一年到头看不到人影，这女儿倒是在身边，想抱个外孙吧，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自己没几年就要退了，谁还能替她谋划未来呢？
想到这些，董政头上不禁升起了一片愁云……
……
李军的个人档案里，婚姻状况一栏填的是未婚。
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不婚不育，难免让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他受过情伤，所以是不婚主义；有人说他离过婚；还有人说他有个已婚情人……
的确，李军一表人才，意气风发，虽过了而立之年，却也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这些年在临松市，他除了忙工作和应酬，就是帮董政家做家务和干体力活。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对女人的需求。
可老家父母之命的婚姻，他从来不愿承认，他想重新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现在明显不是合适的时机。
面对流言纷纷，他不做任何回应。
其实他们说的都不对，他怎么会不渴望男女间的情爱呢？可饱暖才能思情欲，他也就是刚解决了温饱问题而已，其它的他还没顾得上。
红峰林场离临松市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每个月，他都会回去一次。
他和母亲商量过无数次，把她接过来住，可她始终不愿意。
每次回去，他会把工资的大部分带回去，自己只留一小部分。
母亲每次都要他多留一些，说大城市花销大。
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他在临松市跟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
他这么多年在临松市树立的单身人设，不过是想在某一天遇见个真正喜欢的人，他还有选择和追求的权利。
目前这个人出现了，虽然她有些遥不可及，可他还是想试试。
在这之前，他得把老家的事处理好。
老家和他办过酒席的老婆叫沈娟，他们还有个九岁的儿子李云壮。
尽管他从来不愿承认，那是他青春岁月的荒唐产物，可冲动的代价就是要自己买单。
何况，他上大学的费用，有一部分也是她资助的，于情于理，他不得不承认。
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母亲也指望着她的照顾。
他是感激她的，可如今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仅凭感激而没有爱情的婚姻，只让他觉得痛苦。
这次回去，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他可以给她些钱作为补偿，儿子的生活费他也可以负担，只求她能放了他，以后他们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