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军的算计
李军一踏入红峰林场的土地，心情立马变得沉重起来。
直到看见他家的两间红砖房，他也没想好怎么跟母亲说。他知道母亲不会同意他和沈娟离婚的。
尽管他们没领结婚证，但这么多年过下来，早已是事实婚姻了，何况他们还有个儿子。
他忐忑地走进了院子，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小军回来了！”妻子沈娟和母亲梁凤高兴地迎了出来。
沈娟接过了他手里的提包。
李军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屋里，看见饭桌上已经摆了三个凉菜和一个汤盆，有他爱吃的大刀粉皮、小葱拌豆腐和一盘肉肠。
“饿了吧？马上开饭，锅里骨头炖了两个小时了，我去盛出来。”沈娟麻利地张罗着。
很快饭菜全部上了桌。
“洗手吃饭！”梁凤招呼着李军。
“等会儿小壮吧！”见儿子还没回来，李军想等等他。
“不用等他，咱先吃，不知道又野哪玩去了。”沈娟催着他，脸上全是讨好的表情。
李军看着才三十出头，眼角就已经有了几道皱纹的沈娟，心里忽然涌出一阵难过。
他不知说些什么，半天憋出一句：“辛苦你了！”
沈娟有些意外，她羞涩地笑了笑说道：“这有啥辛苦的，俺都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李军确实有些饿了，中午为了赶车没顾上吃饭，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随便垫了一口。
这会儿外头天都黑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沈娟不停地给他夹菜，他头也不抬地吃。
两碗饭下肚，他放下了碗筷。他看见沈娟一边吃着饭，一边拿眼睛偷瞟他。
他们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他看着她微微发福的身体，浑圆的腰他应该已经环不过来了。
“沈娟，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军缓缓说道。
“嗯！”听他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沈娟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不着急，你慢慢吃！”李军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连大学都上不了。
可现在自己竟然要抛弃她了，以后他得少回来了，这里的人一定会骂自己忘恩负义的。
他把沈娟和董艳又放在一起比了比，心中的天平向董艳倾斜了过去。
她吃完放下了碗筷：“妈，一会儿我回来收拾，您歇着就行!”
“去吧，不用收拾，小壮回来还得吃呢！”
李军和沈娟，一前一后出了门。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月亮升了起来，和各家各户的窗子里透出的灯光交织在一起，隐隐照亮了村子里的小路，他们向田边走去。
村子里的夜晚很静，偶尔的几声狗吠，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好远。
“沈娟，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的事。“
沈娟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知道他早晚会提这件事。他每次回来，虽然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可他有好久没碰过她了。
她从小就喜欢他，他能娶她，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她为他做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她从没想过要他回报什么。
他要跟她说什么？还要背着老太太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所以她从不去城里找她，有什么事要么打个电话，要么等他回来再说。
前几次老太太生病，她也没有告诉他，都是她自己照顾的。
除了地里的活，她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啥事，你说吧！“沈娟觉得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以后我的工作会越来越忙，回来的时间就不固定了。我们这样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要不……“李军实在是说不出口。
沈娟停下了脚步，等着听他往下说。
“要不，我们…分开吧!看有合适的人，你就再找一个，你这样太辛苦了。“
沈娟的眼泪，无声的滑落。这个她用生命爱着的男人，说出的话像刀一样，刀刀都刺在她的心尖上。
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终究还是辜负。
她忍住眼泪，艰难地开口道：“好！“
看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李军有点意外。
“你有什么要求仅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小壮得跟着我！“
“行。“
“先别跟老太太说，我怕她受不了。等我慢慢跟她说。“
李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明明是自己负了她，可她却处处为他着想。
一瞬间他有想抽自己的冲动，他对不起她，他知道他这样做很混蛋。
可他也想有自己的人生，不被原生家庭拖累的人生。
“我对不起你，欠你的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还。“
“你别这么说，你不欠我的，我自己愿意。“
“这是我这几年攒的两万块钱，你拿着，密码是儿子的生日。孩子的生活费我也会按月打给你的。“李军递给了沈娟一张卡。
“我花不着啥钱，你留着吧！“沈娟把卡推给他。
“拿着吧，你拿着，我心里会好受点！“李军把卡放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那我先替你放着吧!”这是沈娟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一笔钱，这钱差不多够盖一座新房子了。可隔着口袋摸着它，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我们回去吧!”
李军转身往回走，沈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她想冲上去抱住他，可面对他冷漠的背影，她忍住了。
“你能再抱我一次吗”沈娟小声说。关于拥抱的记忆太过久远，无论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李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他每次回来都不愿意和她亲近，她也从没有要求过他什么。
她猛然间要求他亲近，他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
“没什么……“沈娟落寞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李军一把扯过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他在心里都是感激她的。
可感激不是爱，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他们都好。
他们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可这最后的拥抱，他不会吝啬给她。
沈娟静静地依偎在李军的怀里，体味着他最后的温情，从今以后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不再属于她，除了还是她孩子的爸，他和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沈娟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还记得刚结婚时他的信誓旦旦：“娟你放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如今面对这样的结局，她能怨谁呢？
他说什么她都相信，当初家里催着她办结婚证，可他一拖再拖。再后来有了孩子，他就更不提这事了。
这么多年过下来，两个人的婚姻里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过反倒省事了，连离婚证都不用办。
李军感受到胸前的潮湿，他没有说话，在这场婚姻中，他只是个索取者，掠夺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