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先服软
陈谨之照样起得早过沈云，更衣完便去上朝。
他没有把沈云抱回她的小榻，而是让人继续留在他榻上，他要开始熬人了。若熬得下来，沈云以后就会同他一道，若是熬不住那只能强来。
太极殿主殿
陈谨之端端正正坐于龙椅之上，俯瞰全臣。接受众臣的叩拜，待拜礼完，谢书华走出禀告事情：“陛下，昨天礼部侍郎九族被杀，不合法规啊！”
陈谨之轻笑：“哦，不合法规，谢大人不知你是何时起，对沈大人的位置有想法？”
谢书华抬头，发现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继续面色不改回道：“陛下，曹大人可是个克己奉公，敬贤下士的好官，若因他的幺子冲撞到陛下，陛下便诛人九族，那是否有失偏颇？”
“诸位觉得呢？”陈谨之敲着龙椅的金沿，面色平静看着底下的人。
王亦升狗腿跑出，识趣笑出来：“依本官看是谢大人小题大做了吧，君王登基，祭告天地，承先祖人神之福泽，此为重中之重大事，曹大人不顾礼法，私自带上嚣张跋扈的幺子前去凑热闹，顶撞陛下，若是往大了追究责任，当天负责护卫、巡逻的禁军也得落渎职的罪名，更何况始作俑者！依臣看，曹大人他也算不得奉公守法。”
殿中静默一瞬，谢书华：这王亦升还真是狗腿，陈谨之那厮放过了他，他便使劲地追在他屁股后面拍马屁，碍事。
“沈御史，你觉得如何？”陈谨之垂眸反问。
沈文恍然，这是神仙打架呀，这皇帝小儿站哪边呢？他含糊回答：“自是依我大周律令来定夺。”
律令可大可小，这沈文跟说屁话一样，王亦升心里啐他。反正他是不愁，他已表过衷心，什么都捧着小皇帝，小皇帝不可能难为他，再说此次不知道是不是小皇帝自己搞出的戏码，又想清理什么人，他可得坚决站在小皇帝这边。
“那谢大人还要继续说吗？”
“不可啊，陛下，若想不被百姓寒心需得给人一个交代。”谢书华自觉火候到了，把话语往密集的地方推。
陈谨之站起，走下龙台“那给什么交代呢？”
谢书华：“这就得按律令来抚慰臣民之心。”
帝王的朝服威严，王亦升感受到帝王的威压，突然反驳：“我看谢大人是铁了心要让陛下为难，登基大典在即，若因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谢书华还欲继续反驳，王亦升努着嘴抢先警告：“谢大人，你越界了！”
沈文出来当和事佬，把重点转移到科考上，让其余百官松一口气，默默为沈云的便宜爹点赞。
剑拔弩张的争论毕，薛凯举着笏板走末尾走出恭敬道：“臣乃是吏部员外郎薛凯，已统计好朝中空缺职位，若是今年科考上来的官员即刻选官的话不妥，他们俱是经验不足，臣怕会误事，又致前日那般事况。”
陈谨之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故作不满，想发怒。
谢书华神情一动：不知这是谁，与他见解可谓相同，把话绕回去。只是他怎么没印象朝中有此人，或许可以收归门下，做一枚棋子。
“陛下还是抚慰臣民的心，将人召回京城，好传授经验，岂不是两全其美，既得一个尊师重道的美誉，又能引领虚心请教风尚。”
“谢大人今天早上病得不轻，先下去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再同朕长谈。”陈谨之随意瞟一眼给身边的向索，向索不急不慌下来请人。
谢书华作出无奈神情，不甘被请下去模样。
殿内再次恢复，底下的官员持续回禀一些陈谨之早已知晓的事件，陈谨之点头让他们提出建议，最后敲定一些解决办法，又说许久才退朝。
回到太极殿侧殿勤政殿，谢书华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的模样，陈谨之内心嗤笑：真会装。
“谢书华，你胆子倒是挺大啊！”陈谨之不急不慌移到黑木御台后坐下。
谢书华敛去眼中不屑之意，快步跪下，痛惜道：“陛下，臣非有意顶撞，只是怨不再大，可畏惟人啊！”
向索已跟在陈谨之身边这么久，自是会适时做一些事，他走到谢书华身边，低头同谢书华说：“谢大人，奴看你还是不要继续劝了，陛下自有自己的判断，你还是接着陛下的台阶下吧！”
谢书华在心底暗笑，面上装作无奈：“臣知罪，这便回去反省。”
陈谨之脸色黑着，摆手让他退下。
待离开太极殿，行至外墙承德门，谢书华与薛凯遇上。风猎猎地打着他们的衣袍，马儿的棕毛也胡乱翻飞。
他打马过去打招呼：“不知薛大人可有兴致与我去兴化坊谈一谈。”
薛凯点头，打马靠近，向谢书华行礼，笑着说：“大人好雅致，我们快些去吧！”
谦和殿
沈云头沉沉地醒来，环顾四周，发现她在狗皇帝的床榻上，一种郁闷的感觉不由得升起。
狗皇帝还真是奸诈，还能这样做。不能再这样下去，观狗皇帝如此对待自己的态度，应是是想要自己改变，主动去给他投怀送抱。
她现在这样被狗皇帝看的紧紧的，根本没办法跑，得让狗皇帝放下戒心，松懈对自己的看管才有机会再跑。
沈云坐在床榻上苦思办法，想着想着肚子咕咕叫起来。她得去吃点东西才行，她跟着狗皇帝的这些日子，天天不按时吃饭，再这样下去，恐怕胃先熬不住，更不必想其他的了。
她下榻，准备去昨天晚上的小榻前找鞋穿，可没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双棉鞋现在正大剌剌地摆在自己面前。看得沈云心里直感不妙，这狗皇帝还真是细心，以后跑出去也真是困难啊！
殿内的地板从昨晚起都铺上了毛茸茸的白毯，沈云对这些东西不知说什么好。
秦琏听到里面的动静，赶进来侍奉。
秦琏是今日才被调到谦和殿来，以前一直是跟在陈谨之身边办事。而向索呢，是他的小徒弟。
陛下拿下皇宫后，他就被派去处理文武阁的糟心事，忙的很。
可能是陛下见到他这么废寝忘食，勤勤恳恳遂让他回来身边伺候，让别人去接管那糟心事。
他在心底默默雀跃，觉得他的陛下是个赏罚分明的。
其实不然，陈谨之把秦琏调回来是因为秦连心眼比较多，又是见证他这一路走来的老人，对他的恐惧和忠诚已刻到骨子内，也学到了他不少害人手段，处事风格。
相比向索来老练聪明，且秦琏还比向索他们老许多，沈云不会喜欢这样的，从青竹那天留下吃饭他悟出。
沈云走到桌案前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心里警惕。
秦琏上前同沈云打招呼：“沈侍监好，我是秦琏公公，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
沈云莫名其妙，这又是哪一出。狗皇帝的心眼真是多，怕自己跟向索走得近又弄来一个陌生人。
沈云很饿，不再去想这些，问人：“有吃的吗秦公公？”
秦琏笑道：“当然有，沈侍监先等着会，他们马上送来。”
赶巧这会陈谨之也回来了，今天他回来的比较早，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在勤政殿处理政务。
他今天刚放一只苍蝇进来，怎么能不装模作样呢！加之沈云也该醒了，他得回来主动些，不然沈云不可能加快想法子来处理与他的关系。
还是清淡的粥食被送进来，只不过送食物来的是别的小太监，不是向索。
沈云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漱口，吃东西影响口感便跑侧间找东西漱口，忙活好一通才出来。
她想试探一下狗皇帝现在对她的态度，她的病恐怕不宜再装下去。因为她对美味的食物没有抵抗力，若是因为狗皇帝而放弃吃饭，更甚不小心弄坏胃那可得不偿失。
若是狗皇帝忽略她的无礼以及放肆，那她就跟人谈条件。
沈云戴着太监的帽子出去，她把头发都藏进帽子中，却没有穿上太监的外衣，也没有束胸。
陈谨之看了压住想过去帮她弄好头发，穿好衣服的想法。
这么多人看着沈云不好意思自己吃东西，她抬眼去看陈谨之。陈谨之会意，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沈云不好意思说得那样直白，但该有的气势不能少：“陈谨之，你不能强迫我。”
陈谨之自然知道沈云在说什么，他笑意盈盈看着沈云：“好，只要你乖乖的，我绝不强迫你。”
这就答应了？沈云心里不敢置信，但表面十分镇定。
沈云得寸进尺：“那我想去哪玩去哪玩，你也不能限制我。”
陈谨之故意迟钝一下，微眯起眼，表示不满，许久才缓缓开口：“随你，可你要按时回来，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他故意作出不太愿意模样，是想让沈云知道他随时可能会反悔，给的退让不多，沈云才会想要急急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些许自由。
沈云也注意到陈谨之脸上的不满，后面的勉强同意，原来他对自己的限度这么小，不过能出去就有机会。
要是一直都待在这像笼子，高墙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宫的话，那可是一点离开机会都没有。
沈云开解完自己，马上开启干饭模式。
陈谨之也不继续盯着沈云，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他知道人总会先踏出这一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砰”一声。碗被放下，陈谨之叫人进来收拾，秦琏他们也重新进来。
陈谨之故意在这时强拉沈云到怀中按住人，用自己的衣袖给沈云擦嘴，笑得慵懒：“小馋猫，吃点东西都这么招人！”
沈云双眼瞪得极大落在陈谨之眼中，因为她背着秦琏他们，所以陈谨之没继续什么，只是宠溺得笑看沈云。
沈云被这笑看得发毛，心里骂道：这变态真油。
秦琏看陈谨之的眼神就明白人在干嘛，厉声吩咐后面要收拾东西的小太监：“还不快进来，等着咱家给你收拾吗？”
小太监吓一跳，利索收拾完，不敢抬眼看人，火速退出去。
人离开，陈谨之按着沈云腰的手才缓缓分开。
沈云突然明白刚才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油，但对于他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对她搂搂抱抱，动手动脚，沈云还是哽着口气在心中，不上不下。
陈谨之注意力回到沈云身上，放软语气：“我不强迫你，可你也不能这么疏离我，连抱一下都不肯。”
沈云怕他突然反悔，忍着不爽钻回他怀里，嘟囔着嘴抱怨他的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