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 章 伪装
马车渐回京城当中,还未到宵禁时间,城中煞是热闹。
接汉凝星落,依楼似月悬。
各种各样的笼灯亮挂角阁,有红的,青的,明黄的,紫的,由不同的染料染出,点缀着市列珠玑的都城,百姓们多着罗绮出行。儿童闹街,喧哗嬉笑,更有桂花香馅饼裹胡桃,鲜美胡汤黄肉浆面,热腾腾的烟裹着香味四处蹿。
沈云虽然吃了饭,但被这味给香得钻出来,想掀开帘子看外面,但被陈谨之先一步抬手止住。
“你现在体虚,受不得寒凉,待回到宫中我唤人将这街上全部的吃食都弄一点回去,你到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陈谨之乞求看向她。
这狗皇帝又搞什么鬼,他怎么跟变了性一样。
想着美食在后,她同意了,人重新缩回毛毯中。陈谨之心中微冷,人现在这样怕他。
到了宫中,薛凯不放过任何细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谨之那辆马车。
而那马车驶到谦和殿前才停下,
陈谨之还是不容置疑地给沈云裹上三层毛毯才抱人下车,薛凯拍腿,恨起来,又没看到人。
至内殿床榻上沈云才被放下,她钻出来发现是狗皇帝的龙榻毫不意外。
她静默的坐着不说话,陈谨之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薛凯知道今天看不到人了,想着先回去休息吧,他可是赶了快一个月的路。
美食鱼贯而入,沈云抿抿嘴,看向陈谨之。陈谨之唤人拿出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又给她穿上棉鞋才抱她到长桌前吃饭。
有必要吗,天都还没开始冷,可陈谨之脑子尽是王守的“油尽灯枯”不敢让人冒险。
沈云像欢快的小鸟一样,眼神闪亮,就差唱出歌声。陈谨之眉眼不自觉带上笑,看着沈云动筷,自己不吃。
这些食物在拿进来前,向索已试过,没毒,因为陈谨之不喜夜食,遂没跟着沈云一起吃。
沈云这个吃一点那个吃一点,心里非常满足,默默为制作出这些美食的摊贩老板点赞,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街边的小摊永远能给别人带来惊喜。
沈云不好意思被人看着吃独食,询问起一旁的陈谨之:“陛下,你要吃吗,这个很好吃。”沈云夹起一块灌汤包,在空中晃着。
陈谨之意外,眉开眼笑,这是沈云第一次从这张冷俊的脸上瞧到的东西。好像他从没这样笑过,她不由得呆了呆。
陈谨之继续蛊惑人,偏头认真去看沈云,心中觉得陈玄靖那个老皇帝就长相这一点还过的去,勉强为自己的这张脸作出了些许贡献。
人点头,顺道拿起一旁的碗碟接过,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陈谨之本想就着人的筷子吃的,可心里又害怕吓到别人才拿起碗碟装模作样。
虽然他觉得这些食物一般,但是从沈云手中送出,意义已经变大,他下意识洗脑自己,这食物无比美味。
他知道沈云是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好意思才强撑着分享给他,但那又如何,只要想着他,以后都会是他。
向索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讶然,原来陛下这么喜欢沈侍监,庆幸起之前他的猜测大差不离。
殿内明亮的烛火闪着,沈云的小脸被照得暖洋洋的,吃进去的食物带起热来,她想去脱衣,主要是她穿着实在太夸张了,冬天都没到。
某人忍受不了,开始去解自己的衣服。
陈谨之虽然故作在吃东西,但实则注意力都放在某人身上,这会儿某人的举动完完整整的落在他眼中,他害怕,急得连忙出手阻止。
沈云解披风带子的手被人按住,她便转向人,露出疑惑神色:“奴热,这里很温暖,不必穿这么多。”
陈谨之轻声开口劝解:“忍一下,待人把殿内的门窗都关严实,再脱好吗?”
他没有拒绝沈云,沈云哪还能不同意,等一下就好的事情,她不会多此一举跟人有过多的交流。
向索识相下去叫人一起关上整个宫殿的门窗,沈云开开心心解开披风,敞开来吃,但是她的配置是小鸟胃,太垃圾了。
人不得不停下,怕再吃下去把胃给撑胀,又召唤出王苦药汁太医。
眼睁睁看着一大席的美食被收走,陈谨之不知何时竟然在一旁看起书来。她不去理他,她们现在的关系就很微妙,那狗皇帝确实喜欢她,她也确实逃不了现在。
可她不想面对,先装傻吧,能撑到几时是几时。
郑安过来回禀说沐浴的水已备好,问人何时去。郑安说话的声音陈谨之和沈云都听得见,沈云不理,假装没听到。
陈谨之心中轻笑,面上还是温柔模样:“你都快两日没洗了,还想熬着,准备发甜醩吗?”
郑安忍住笑,她平常观着的陛下都是威严冷着脸的处理政务,没想到陛下竟还有这一面。
沈云被这么一说也感到些许不自在,她假装欲说还羞,跟着郑安离开去沐浴。却在离开陈谨之视线后就想跑出去。
郑安眼皮子突突跳这沈云又想干嘛,不要连累自己才好呀。这样想着她拔腿追上去抓住人的手腕,迫使别人停下。
沈云嘴角轻轻勾起,不好意思转回来:“郑安姑姑你帮我望风好吗,你就在外面站着,如果陛下来了就给我知一声,我不会跑的。”
她跟陛下到底什么情况,刚才还被人抱着回来,现下又跟闹别扭一样,真是苦了自己。
郑安无奈同意,站在外面给人望风,沈云才不想洗澡,洗得香香的去惹火烧身吗?
她把脚放进浴池中踢两下就收起来坐在池边发着呆,现在离狗皇帝撕开她们关系的最后一层薄纱不远,她要如何才能稳住人,再跑出去?
陈谨之见人这么久还没出来,怕人受着冷,便唤郑安问问情况,郑安对上陈谨之什么都不敢隐瞒,说了她在里面用脚玩水,并没有下水的所作所为。
陈谨之听完立马黑脸,郑安看得不由慌起来,她主要是不敢说谎,她知道陈谨之这个皇帝有多精明,上一次王太医被皇帝警告,她也是在场的,只能祈祷皇帝去收拾罪魁祸首,不连累自己。
陈谨之堂而皇之闯进来,用毛毯抱住人就往外走,脸色黑沉:“你怎么这样不老实,若是不想洗便出来,不必为了躲我待在里面,以免受凉了去。”
人被抱回榻上,又缩起来不与陈谨之言语。
陈谨之知道人还害怕他,可他不能先开口,他要待沈云先开口求和,去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才能占据上风。
沈云不知道人心中的花花肠子,只道:“陛下,奴想回自己的小榻上去。”
“好,但我想抱你过去,你的鞋不知去哪了,地上凉。”沈云听完觉得不算过分,点头同意。主动张开双臂,给人抱,可是此时的陈谨之生出逗弄人的心思。
轻笑一声:“雾雾何时变得这样主动了?”
沈云的眼睛快要跑出眼框,震惊想着:这狗皇帝是如何知道她的小名?原身可没有这样的小名,她也从未对人说过这个名字啊?这是见鬼了不成。
陈谨之虽然这样说,但抢在人放下双臂前,将人抱个满怀,去到后侧间。
那个地方本来是放杂物的,可由于沈云害怕狗皇帝对她做什么,就把那里收拾出来自己窝进去住。
皇宫中的太监宫女服侍人都是要整夜整夜守在外边,随时听传,而陈谨之见沈云体弱遂留沈云在殿内睡小软榻,当然沈云把软榻搬到小侧间里,他也知道。
当时他只是轻嗤,若是他想做什么,沈云人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给抓回来。可现在看来当时的沉默是个愚蠢的决定。
没事,等人睡着了再抱回来就好。
沈云面对人刚才的嘲笑,不予回应。陈谨之倒也不恼,把这段只有几米长的路程走出了漫漫长路且修远兮的感觉,沈云无语提醒道:“陛下,要不放奴下来自己走可好?”
陈谨之觉得”奴“这个字把他们的距离拉远,他冷声道:“以后不必再称奴,我听着别扭。”
“奴不敢。”沈云暗地里撇嘴。想套近关系,门都没有。
陈谨之听道此话,眼中暗沉,面上却是慈眉善目:“既然如此,那朕还是抱你回去,伺候朕吧!”
“我错了,我错了。陛下放我回去吧!”沈云泄气投降。
陈谨之故作勉为其难:“那好吧,我马上送你回去。”
陈谨之抱人回到小榻上,马上离开,沈云看着离开的身影长舒口气,可没想到刚呼完人又回来。
只是这次人的手上多了一双白棉鞋,鞋小小的,被冷白修长的手提着,看起来赏心悦目。
陈谨之放下鞋,嘱托人要盖好被子才离开回到御案上处理政务。
待沈云惶惶不安睡去,一股馥郁的香偷偷溜进沈云的鼻腔,约莫过半刻,沈云沉沉睡去。
陈谨之看时间到了,重新叫人进来备水,抱着沈云去清洗,他倒不是嫌沈云臭,只是王太医告诉他女子与男子不同,若某些地方拖着不清洗可能会给人带来不适。
水气袅袅升起,沈云这次吸入的香不一样,是真正的迷魂香,若无解药不会醒来。
沈云被剥得干干净净,头发也被陈谨之挽起来,不会沾到水。他不敢给人洗头,怕受凉,只是简简单单将人洗洗就捞出来擦干净裹得严严实实,抱回自己的床榻。
午夜又至,陈谨之几乎每每都至亥时才休息,以前是处理公务,现在是处理公务加照顾沈云。他在二者间不亦乐乎,有过几次的经历,他已经非常熟练。
沈云这次睡得很沉,某人没有得到以往的主动拥抱靠近只能主动出击,将人带到自己怀中搂紧,唇角才略微勾起一点弧度,安心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