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祭祀大典1
陈谨之坐在马车内擦剑, 而伊桓在外边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闯到李国公府。
将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不让闲杂人等靠近,看不见这条街里面一点的情形。
还令向索在外面宣读李府罪案,如插手科考,把控入朝为官人员,纵容自己族中的乡绅豪士兼并土地,偷昧粮税。
陈谨之从马车上下来提着剑,长腿轻轻抬起几步就进入李府中,李府的人员全被压出来跪在庭院。
小孩和妇女的哭声不绝于耳,陈谨之听着心烦。“闭嘴。”他一个眼锋扫过去。在哭的人立马止住声音。
他身着一袭黑衣浅浮银纹长袍,戴立纱幞头,清俊冰冷。声音也冷,好像如同地府判官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死。
“贪赃枉法,滥用职权,按我朝律令,诛九族,若是识相都自己走,朕留你们全尸,以国公府的规制下葬你们,若是执迷不悟,尸首异处,曝尸荒野。”陈谨之看着手中的剑说。
李明渊默默流泪,看着身后的家人,说得决绝:“我陇西李氏绝不受辱,若是想活着的人就抛族弃姓。”
李明渊为陇西李氏嫡脉,为了如朝为官搬来京城,而家族源头在陇西,所以在京城的根基不深。
“想好了吗,朕要回去了。”他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可能这些人真的有世家风骨不忍受辱也可能是他们接受不了落在泥里,会被昔日要仰望他们的人随意践踏。
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装模作样,该贪赃枉法时一个不落。
因着陈玄靖扶持李氏,崔氏日渐衰微。
如今陈谨之登基,李氏又被杀鸡儆猴,多数人都会见风使舵向崔氏看齐,想着崔氏不久又会冉冉升起,但他们不知道陈谨之和崔氏不是同一战队,不可能会让崔氏再起,只不过庐陵崔氏还不能倒。
陈谨之打算用崔氏大儒的名声立法宣学,叫世人将仁义礼智信,忠善勇孝文刻进心中,习成风气,安于本职,这样他的江山才可长长久久。
李国公府街外,向索待人张贴好告示,正声念起
“起学弘本,铸材忠国诏
今李氏大族垄断登阁之道,迫使国之失材,诸子徒然止步,谓之不幸。
秋闱在即,举子魁立,望相起和,忠君恤国。
而李氏按律得罚,念其微功,三服死罪,家财皆入缴国库。”
进京赶考的考生听完内心激昂,恨不得现在就考完,报效国家。
秋闱在即,陈谨之故在众学子进京赶考之际,颁此令,为的就是为这一批考生将来蟾宫折桂能谨记行不正之事下场。
更是为敲打那些好日子过得太久的人。
李氏嫡脉的人基本自缢,陈谨之磨的剑还没用上,继续去下一家。
今天要是没给这剑饮血他都不打算回去,他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趁现在安排好,引导悠悠众口,若是杀君弑父事情传出。还能挽回贤治为民这个名声,世人大多冷情,虽然古往今来为民请命,为官求情的不再少数,可那都是被人引导控制的,若他想来这出也简单,只要稍微演一下就好。
陈谨之来到中书令王亦升府中,这次他没有像去李家那样大摇大摆,而是一辆马车几个暗卫跟随。
至王府前,王亦升早早出来迎,他这是料到了呀。
陈谨之不急不缓下马车,右手上依然拿着剑。王亦升府一看着人手中的剑心中还是有点不安。
他干过不少脏事,但还没前街的李府严重,遂一听到消息就出来迎人。
他打赌这陈谨之不敢杀他,因为陈谨之动了一家世族,若是再动他们琅琊王氏便是告知天下世族听,他这个新上任的皇帝要与天下大世族作对。
那以后他颁发的诏令世家都会暗中出手阻挠,在各处都形同虚设,于新帝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还是以那种手段上位。
王亦升想完不由得安下心,再说他还有第二手准备,且先看人怎么处置他吧!
陈谨之知道王亦升暗中做的烂事,只是历届帝王的手下都会有专门做烂事的人,他也不例外。
何况这王亦升还是会看局势知道早早出来迎,这就是算到他自己还有别用与世族挂钩,他还不能杀人。
王府中,满是江南胜景的庭院样式,有曲水流觞般的假山假水,翘脚的乌瓦黛檐,白透的滑墙,镂空菱形花窗,以及拦腰缦回的白雕石桥。
陈谨之看了没说什么,他占主导权,他先步走着白雕石桥来到对面的凉亭中坐下。
王亦升也得跟着走来,他的手下很会做事,马上端上茶水。
陈谨之倒一杯,令杯中的茶水在杯中晃着没喝,也没说话。静静的盯着白瓷茶杯,让王亦升心中慢慢升起焦急之感。
陈谨之没让他坐,他不敢坐,就这样,待茶凉掉之后,陈谨之泼掉茶,警告地看他一眼,那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王亦升会意,立马弯腰谢罪,认真道:“臣定当誓死效忠,只要陛下不弃。”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怎么做,王大人明白了吧,朕等王大人的好消息。”陈谨之淡淡开口。
陈谨之留下一把剑给王亦升,王亦升长叹一口气。
这皇帝还真会做人,让他去当坏人瓦解世族大网,这剑留下是警示也是激励,只要他做得好,便能如前朝的程国公一般有免死金牌,若做不好便是送他上西天的利刃。
又陆陆续续杀了几家,陈谨之才打道回府。
他还没回到宫中,祭祀登基大典的一应器物全部送到谦和殿。沈云跟郑安缀在礼部曹渊的背后记着重要事务,待陈谨之回来礼部的人才走。
沈云慢慢吞吞走到人的面前候着,郑安看到不由得提醒起来:“陛下是君,我们是奴,要小心点。”
郑安提醒沈云只是因为她不想被沈云这不情不愿的态度影响皇帝,而发火牵连她,她的提醒像关心就算以后沈云成为妃子她也不能被挑出错来。
沈云被这一提醒老实不少,回到陈谨之面前回禀事情。
这狗皇帝果然说话算话,果真他回来之后就有事让她好忙一阵。
陈谨之眉头微挑:“冠冕,祭服,腰封龙带已制好,还有祭祀的流程,朕相信曹渊已同你交代,可记清了?”
沈云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又来,考她记忆是吧。沈云得意点头:“自然,奴会尽全力做好。”
陈谨之:“……”变聪明了,知道不露把柄让自己抓。
他看沈云这反应,应是没发现昨晚他做的好事,今晚要不要继续呢,他犹豫着。
沈云看他沉默不语,静了半晌才弱弱开口:“陛下可还是有其他事要吩咐。”
“没有,只是想问一下,你昨晚喝完药可有感觉异样?”陈谨之眸色沉沉。
沈云本想回没什么异样,可观察狗皇帝这表情不敢讲假话敷衍:“并无特别的不适,只是手有点剌剌的,还有胸口有点酸酸痒痒。”
希望不用再喝那苦逼药。
沈云直觉那不是被什么咬的那种,应该是衣服摩擦刺到的,她没想检查。
陈谨之这一听,是自己干得好事,人没发现,那就好。
陈谨之摸着手中的扳指,笑着道:“你喜欢这个嘛?”
沈云的视线落到陈谨之手上,手很好看,美中不足的是骨指有些大,但整体不影响。
他给自己这个玉扳指不会是想干什么吧?要不要收呢?她犹豫着。
一边在回答人:“好看。”
陈谨之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那便赏你了。”
他怕沈云误以为他有别的心思,补道:“这是祭祀天地一事安排好给你的赏赐,希望你不会辜负朕的心。”
沈云真心不想拿,如果拿了落在狗皇帝眼中他会不会想歪,可今天礼部的人已敲定了好日子。
她知道了什么时候可以跑,这个玉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又小巧轻便好携带,若是收下,跑路时能多一份保障。
她笑一声表明很开心接过玉扳指。
陈谨之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保持高冷模样开始处理政务。沈云没有得到可以下班的话语只得守在一旁伺候着。
她心不在焉,陈谨之处理事物认真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也是来皇宫才知道,这陈谨之有一套,既然为了整治那些贪官污吏,将户籍护贴改成三年一查,而今年就是第一年。
她的假户籍按照以往是可以混过去的,可她又听到他和别的大臣安排五家互保连坐制度,加强了监察队伍的人员,真是惨了她。
若是跑出去,找个地方落脚,那新制度让她避无可避,若是拿钱收买贪官污吏,那御史出都监察,州州都要抖三抖的架势,谁敢这么做。
他同人讲这些时也不避讳沈云,跟说给她听,让她不要想着跑一样。
她要怎么样才好,她的退路好像都被他堵死。
沈云绞尽脑汁没什么思绪,最后只得先让脑子休息一下,故作去换茶水。
她端茶时想起,她已经有几天没涂药了,不知道脸上的药可掉完没?若是掉完那就惨了,她的脸若是露出来,不知道那狗皇帝又会做出什么。
她想着想着放下茶水去找镜子看,可逛了一圈都没有收获,这宫中的镜子都去哪了?
她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跑出来拉住外面的郑安,强装镇定问:“郑姑姑,可发现我的脸有何异样?”
郑安她们早被陈谨之警告过不能乱说话,自然都有一套意思差不多的不同说辞。
沈云听人淡漠回答:“好像白一点了”。
吓出冷汗,她脸上的东西确实在掉色,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接受不了被人强迫,即使对方条件很好,她还是很排除做那些事情。
这宫中镜子为何全都被撤走,这是一个可疑的问题。
他回来,撞到向索,向索被郑安警告过,编了一套说辞故意在外边碎碎念:“这不用打扫大铜镜就是好,省事,我以前经常要打扫像这样大物件,人都快累垮了。”
他故作不满吐槽,就等着人来问他缘由,再说下文。
沈云不负所托,跑来问他为何。
向索狡黠笑答:“这还不是陛下新立的规矩,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便撤去那些旧的铜镜,叫人去打新的大镜。”
“可惜啊,日后又要受累打理更大的铜镜了!”向索哭诉。
沈云暂时打消疑虑,可怜起和自己同病相怜的苦命打工人。要继续去弄药糊脸上才行,她今晚得摸黑去太医署偷点东西了。
沈云回来换茶,心都变颤,还要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