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铁树开花呗
水滴莹亮亮的,一滴又一滴如珠子挂在紫色的衣裳缘欲坠不坠。水汽氤氲着沈云的眼,刚才从水里带上来的琉璃珠小水滴挂在她睫毛上。
陈谨之看得呆了会,可沈云没察觉。
他扬眉:“你既然是沈文的女儿,与朕有过婚约,那便算是朕的人,可朕也非霸道之人,你是去是留,且看你自己的选择!”
沈云把头低得更下,掩盖心中喜悦:……”有这等好事?
这狗皇帝又是请太医来给她看病,又是给她准备好吃的,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图吧?
若是他图自己那个便宜爹就还好说,若是他图的是自己,那也太衰了。
她之前在狗皇帝的床上醒来,试问什么皇帝会给一个小人物睡他的床榻,越想越恐怖。
沈云抬眼去看向陈谨之现在神色,想看人有没有奇怪,抬起头瞄一眼又马上低下去。
这狗皇帝的脸色不太对啊,自己要是回答去,他会不会当场黑脸,立马叫人出来揍自己一顿。
算了,算了,还是先留下来,等后面在偷偷溜走,那样保险。
“奴自然是要留下服侍陛下,只是陛下太过高贵,奴配不上您,让奴做个小太监服侍在一旁就好。”沈云十分讨好。
识相一点,狗皇帝,快给我答应,沈云在心里面咆哮。
陈谨之乐了,这是委婉的拒绝了他,不过也不急,总有机会将人熬软:“上道啊,那便留在朕身边当侍监。”
果然,变态就是想她留下,幸好她选对了。
也不知道祭祀天地的大典是什么时候,希望快快来临,她好离开这笼子。
“过来伺候朕沐浴。”陈谨之看着在庆幸的某人。
沈云故作认真:“陛下,怎么伺候,是站着就行吗?”
陈谨之调侃地看着汤池对面的沈云:“你倒是会想,快过来给朕搓背。”
“好嘞”!沈云无奈过去陈谨之身边蹲下,拿起池沿托盘中的布巾。
闭着眼不想看人的身体,手则是推着布在人背上滑来滑去。
陈谨之没转头,可也能通过后背的感觉判断出她现在有多不情愿。
他微恼转身面向沈云,一把扣住沈云手腕:“你这手如此没用,倒也不必要了。”
沈云被这么突然一扯,人蹲跪不稳,扑在陈谨之怀中。
下巴正好磕在陈谨之的肩头,痛得她呲牙咧嘴。
也顾不上去看她现在是以什么姿势栽在他人怀中。
沈云除了头和手,剩下的全部肢体都与陈谨之紧密相贴。
更不用说她之前就湿了衣裳,导致胸前的那处特别明显,陈谨之已能直接感受到。
沈云磕着他肩头的疼痛他并没有感觉,反倒是那让他挺意外。
他下意识看一眼,好想上手,可还是制止住不动。
沈云现在怕他怕的很,不能再做这些事,要做也得等人睡着后做。
陈谨之用手托着沈云的臀,没让沈云滑到水中,看着沈云龇牙咧嘴时,他手顺着腰摸上去。
架起沈云两腋,沈云在这途中无端抖缩一下。
他以为那是她的敏感部位,没想太多,将人抬手就抱到池台上坐着。
沈云还沉浸在疼痛中,没反应过来。
她坐上来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不是她的责任,可她不先低头那狗皇帝可能又要搞事情。
她咬牙:“陛下,奴笨手笨脚,还是在一旁候着的好。”
“罢了,你退下吧!”陈谨之眼神中的兴奋被他压抑着。
沈云立马开溜,因为衣服湿了还有些打滑,走得很滑稽。
陈谨之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
陈谨之没泡多久起身,有宫女太监又进来处理水池中的水,但不是抬出去,而是按动机关,那水池底的莲花升起,水极快流走。
他穿着月白的内衬,披着头发走回寝殿。却没有看见沈云,也不知道人又溜到哪个旮旯里了。
沈云去找旧衣服穿,她的衣服已经湿了肯定不能穿,穿着也难受。
只是内衣怎么搞,那狗皇帝在灵山寺没给时间给她回房收拾东西,她现在难道要去偷宫女的内衣吗?
那也太变态了吧。
还有,她刚才被人抱着,搓到背后的小伤口,现在小伤口也在疼,她一定要快点搞到衣服,再快点去上药。
要是伤口发炎,引起连锁反应,那就糟糕了。
她的旧衣服不知道被谁清理出去,她只能跑出去找向索,叫向索去给她弄一套衣服来。
虽然谦和殿大门是与走廊连通,可走廊不是密封的,而是在高檐过度接房梁间开有大片镂空雕花红木窗,可以纳进夜晚的徐徐凉风。
京城是偏北之地,夜晚是很凉的,更何况是秋天的夜晚。
沈云不敢在外边站,进到里边的帘子后猫着。
不一会儿,她听见陈谨之出来的声,但不想理他,她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觉得他那样做就是故意的。
“沈云,沈云。”叫两声后,见没人应。
“来人。”陈谨之吩咐道。
在外边的伊桓跳进来,拱手:“陛下,沈云在那。”说着指向帘子这边来。
陈谨之点头,转动眼眸,示意人下去。
伊桓立马踏步飞出去,消失在窗台。
”我靠,那个人不会整个过程都在看她吧,这神经病啊。“沈云内心愤愤吐槽。
她不管,只要狗皇帝不来揪她,她就不出去。
下一刻,外面传来陈谨之的声音:“你再不出来,朕就让你后半辈子都窝在那!”
沈云垂头丧气走出去,陈谨之淡淡扫她一眼。
发觉她衣服还是湿的没有换,喊宫女进来,吩咐宫女去拿多几套衣服来。
沈云听完有些意外,这狗皇帝竟然会注意她,但后怕也随之而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寻奴可是有什么事。”沈云收起情绪恭敬问。
陈谨之察觉出来沈云现在是越发的怕他了,他不能再越界,要慢慢来才好,起码得把人稳住。
想到这他还是有点不满,他以前不就吓一吓人吗,哦,还有利用了一下,是他开得坏头,要扳回来才行。
“你现在是朕的侍监,朕要就寝,你不过来准备准备?”陈谨之恢复以前的面无表情。
沈云看到他恢复变态模样,觉得安心一点,但也没好多少。
沈云解释:“奴的衣服湿了,怕近着陛下染上病,不宜给陛下安排,陛下可否换个人?”
陈谨之:“换好衣服再来,你是朕的奴才,一切由朕说的算!”
沈云:“……”。点头离开。
待离开人的视线,走远后,开始演起来,语气做作:“你是朕的奴才,一切由朕说得算。切,谁不会,你让我当一天皇帝试试,看我怎么摆弄你!“
陈谨之耳目好,虽然没有见着人是怎么主要来自于,但听着声也能判断出人的不满。
这沈云好生大胆,他又开始好奇,这沈文是如何教孩子的,竟然养出一个藐视皇权,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沈云换好衣服回来,因为头发湿了,小衣也湿了,加上向索又不知道他是女的,没给她带来小衣,她只能将衣服穿得厚厚的,掩盖尴尬。
她披散着长发往里面走,虽然未施粉黛,可耐不住天生丽质,将太监的衣服都给穿出韵味来。
沈云:”这狗皇帝也真是,非要自己来,要是她到这个时辰早就酣然入睡了,根本不用谁来伺候。“
沈云回来时,看到陈谨之正歪坐软榻榻上,倚着案台看书。
陈谨之的眼锋飞过来,见沈云裹得跟粽子似的。
轻轻扯一下嘴角:“……”她还真是谨慎,若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这一身衣服。
沈云注意到陈谨之的脸,感觉到人在不爽,但她就是装做看不见,继续往床榻那边去铺床。
“沈侍监这是有多冷啊,裹成这样。”他嘲讽道。
“也不冷,就是衣服太多了,想都穿。”沈云回他。
陈谨之不屑再理人,放下书回到床上躺着,等沈云吹灯。
沈云呆鹅轻缓地走向灯台灭灯的身影,让他想起在池中碰到她后腰时,她身体瑟缩的那一下。
那里是受伤了吗?
他起身坐在床沿,双手漫不经心搭在双膝上,凝视沈云的面容:“你受伤了?”
沈云被他这样问,下意识回答他:“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是伤到这个位置吗?”还没说完人就出现在沈云咫尺,手也搭上人的腰,寻找伤口。
她被吓一跳,这人会位移吗,她刚才好像就眨了个眼而已。
没想到重新抬起眼皮,这狗皇帝人就能来到她面前,那手还极其自然的抚摸在她后腰受伤的位置。
她反应过来后背的手,六神无主起来,不可思议加惊恐无比,退出他双手的臂弯。
可下一刻人就被重新拉回来,固定住肩膀:“先让朕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
沈云:“……”你有病吧,叫我给你看我就给你看?
见人面露厌恶,他不予理会,直接屏退其他人出去,开始解沈云的衣服。
沈云头皮全都倒立起来,她里面没穿小衣,这这这,真是变态啊!
她慌忙拍打开陈谨之来解她衣带的手,心中的不安情绪一点点积累。
陈谨之见人这样排斥,也未停手,反而是一边手禁锢住沈云乱动的双手,蹲下一点去抱住沈云的大腿处,将人一把扛起走向床榻,置于床榻上。
衣服被他轻轻松松剥下,陈谨之看到莹白细腰中间位置有一伤痕正刺目地冒着血水。
他点定人的穴,用外衣盖住沈云后背,起身去旁边的矮柜中拿伤药和白布。
一点点清理起沈云后面的伤口,全然没发觉沈云的泪已浸满脸。
沈云觉得自己现在好没尊严,好像狗皇帝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后面人的手穿过她的腰,给她缠白布包扎时,微扶着她肩头,这下她彻底绷不住哭出声来。
陈谨之看着莹白的后背微微起伏,心里怪怪的,处理后就解开人的穴道,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他只是给一个不愿意包扎伤口的人包扎,看到了些许而已,也没做什么啊!她为何哭得这样伤心?
沈云得自由后,立马拉起身侧的衣服裹着自己,她一点也不想被狗皇帝看到。
她牵衣的过程中陈谨之的眼一直未离开过沈云,没看到什么是不可能的,他看到那后不想回避,也没回避。
只是突然明白她刚刚为什么穿这么厚,为什么抵触他的检查。
沈云衣服不够,他要给她弄多点全套的衣服才行。
但他暂时又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她是女的,遂打算自己去给沈云做小衣。
“朕有急事要出去,看你受伤了,便不必跟着,躺下休息。
“朕今晚不会再回来。”他补道,方抬脚离开,消失在寝殿。
太极殿主殿
陈谨之点着烛台,照亮夜明珠,闪耀着亮光,人坐在龙椅上,专注地缝绣小衣。
给那清俊冷情的脸添了人间温情,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人长出情丝,尽温柔地去捧护人。
她应该是喜欢紫色,他离开谦和殿就让另一个女暗卫景欣去取来最柔滑的真丝,还有针线和剪刀。
陈谨之在皇后那里从小熬着长大,缝衣服这样简单的事信手拈来,还会绣一些小纹样。
沈云的小衣他见过,记得样式,也记得她的长短大小,做差不多的尺码不难。
景欣最近才被调回来,没想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偷东西,若是偷一些高难度的稀世珍宝还好,可偷得偏偏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
也不知道这神经病又要干什么。
她趴在窗台看了会儿,疑惑看着身旁的伊桓道:“咱们陛下到底在干什么呀?”
伊桓叹气,摇头:“千年老铁树开花了呗!”
“哈,我不理解!”景欣眼睛转得飞起来。
“等着看成品你便知是什么了。”伊桓叹息,好像觉得陈谨之掉价。
半个时辰后,陈谨之嘴角上扬地拿起三件绣着紫色木槿花纹小衣端详,那模样满意极了。(慕谨)
“敢情陛下大晚上的,点灯熬油就是在为心上人做小衣!还是那傻模样,殿下,不陛下变了!”景欣不可置信地拍着伊桓的肩膀。
陈谨之把东西收拾,闪身到她们身边,冷脸问:“看够了吗,看够了的话就去给朕打几盆水来!”
景欣看着他,一副“你又要干嘛?”的神色。
陈谨之声音透着冻人的温度“还不快去,你去拿皂角。”他一个眼锋扫向景欣。
“可惜啊,我们不是陛下的心上人!”景欣哭诉地跟在伊桓后面,到浣衣局偷东西。
回来接着目睹狗皇帝洗干净那几件小衣又拿出冰蚕丝来晾,还动用内力去烘。
伊桓,景欣全程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果然,铁树开花就是可怕。
沈云去换衣服时问过向索,伺候皇帝就寝的具体操作。
向索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但耐不住沈云的身份,怕沈云去告状。
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一些没边的,如什么暖床,揉眉什么什么的,听起来非常不对劲。
沈云当即打断他,严肃问正经地究竟怎么做,才知道具体流程。
她现在不敢在这睡,她怕狗皇帝后面又突然回来,而她又睡着了,恐会受害。
她下床,转到软榻去拿小软垫,准备又躲在落地帘帐下窝着睡。
陈谨之因为被沈云的泪给吓到,烘晾干小衣后也不敢马上回去,怕又吓到人。
便在大殿的龙椅上眯到天亮。
翌日
陈谨之起得很早,从大殿回到寝殿中换衣服,准备上朝。
他趁着这个机会,想把小衣和几套特别的太监衣服放在沈云身边。
可进殿里扫视过去,都没发现沈云的身影,担心起人的去向。
出去问外面的禁军程玺可有看到人的身影否,禁军回他没有。
他忽然想起沈云的前车之鉴,到帘帐下找人,果然是窝在那里。
沈云将衣服穿好,还扣得紧紧的,真不怕勒得喘不过气。
陈谨之扭开一个如耳铛小的小香笼,让小笼晃过沈云鼻间,才弯腰将人抱回床榻上。
这小香笼中的香是安眠香,有奇效。
他把小衣那衣服放在沈云侧,给人掖好被子才去唤向索来伺候穿衣,准备上朝。
沈云睡得非常香,不知道人回来过又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移到床上。
今天给他更衣的还是向索。
太极殿
两路朝臣排排站于由金墙红柱,雕梁画栋,明珠拱顶,黑曜带暗闪的萤石地板的朝殿中。
陈谨之穿着黑色的暗金纹丝秀朱雀袍,戴立幞头,人长得本就清冷绝情,再加上前几天做出来事,让底下的众臣都夹着尾巴,不敢大声点喘气。
“各位可有何要奏,若不说,那朕便先开个头!”他说完静默片刻,看着龙台底下的众人。
一位清俊的男子举着笏板走出:“陛下,七皇子自请去汴州封地养伤,已经移交出宫中京城内的所有权符。”
此人正是会来事的谢书华。
其实这件事陈谨之早已做完,只不过今天才是时机合适用来敲打人。
陈玄生自然不可轻视,虽然他们都很想得到狗皇帝的皇权。
可对于他们来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再改变也不会让这个江山改姓。不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些关键时刻自然都不会掉链子,让世族和外蛮钻空。
陈谨之的绝大多兵力都留在边境外塞,而替他带着这些人的是林钦、薛凯、刘铎。
林钦因着官场的黑暗,连考三年都比不过察举的世族做手脚,最后投身于边疆保家卫国。
在十年前,狗皇帝亲征,他也被带出去。
他那时处境不好,可皇后一党的势力强,在去南诏的路上秘密为他谋划不少谋士,这薛凯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人中也只有薛凯从人品,才华,志向才入他眼。
他在南诏时亲自领兵打过仗,也是在那时他发掘到林钦这颗好苗子。
林钦见科考仕途无望,恰逢南夷刺多,便参军卫国。
当时是夏至,西南降雨奇多,他们刚好遇上泥流,陈谨之带的这一队损失惨重。
也是在这次的泥流灾中陈谨之救了林钦,带着剩余的两百多人在山里晃。
皇帝陈玄靖知道他这边出事了,可没有管他的打算,继续实行皇帝他自己的安排。
最后他带着皇后为他找的谋士,以及大周当地的百姓成功摸到敌人老巢,对敌人重拳出击。
当时的他不过十七,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不可能同意跟他去和别人正面拼杀,且这样无胜算。
他使计将小队小队的人引到地形古怪的地方,玩起捉迷藏。
虽然南诏的将士是土生土长的人,但人就会有人有的特点——恃强凌弱。
他们衣物裹着山泥像迷路遇险的残兵败将,南诏的士兵看了不疑跟来。
他们带着人进林中,屠杀开始。
虽然人少,但是占上风的是他们。
因为林中有他们提前布置的简易陷阱。
南诏士兵损失不少人,见中埋伏连忙撤退,陈谨之不能追,他要等第二天对方派更多的兵来围。
皇帝老儿跟他一个德行,来到南诏后也不正面和人打,他在报复南诏人。
时不时派人去他们这里戳一戳,那里拱一拱,摸城防兵力,在南诏的后山围那个城防最弱的敌方钻进去,放信号,以示成功。他们没有攻下其他城池,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待几个时辰后,各地的城池都响起大周成功攻进的烟花信号,弄得南诏人心惶惶。
陈谨之在这时更是来了一场奇战,他所要进攻的地方不是南诏王庭。
而是南诏的山神庙,他结合底下谋士算好的天象和当地人的推测。
制造出了神庙降灾的把戏,将本就不安的南诏人给吓到。
还趁机唬住南诏人,浩浩荡荡入神庙,说是“天祥神意,大周为上天使者,天子更为天神授命的人主。”
这天祥神意让南诏的大部分子民都惶恐起来,自行去国都中求国主与大周交好,善待神主。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皇帝陈玄靖的人,也在那时长驱直入快到南诏国都蔚山。
南诏国主精明,预知胜算不大,借着神罚这个台阶下,向大周称臣纳贡。
这之后两国虽然偶尔有些许小摩擦,但没再发生过什么大事,南诏的人也可正大光明来洛阳商贸,更甚为官。
陈谨之带着剩余的人回来,让陈玄生有些意外,陈玄靖倒身没说什么,奖罚不论。
从那后,陈谨之在暗地里正式发展起自己的势力。
而薛凯就是南诏这边的话事人。
林钦则被他放的暗线拉着去灵州挖矿养兵。
灵州山穷水恶,林钦从南诏回来莫名其妙后做官了,可惜跟被贬没什么区别。
他要上任去灵州但县守。
可他是个读书人,这山高皇帝远,又容易和吐蕃近距离摩擦,对他来说实在不是展翅翱翔的高空。
但他还是去了,秉着为人忠君报国。
他过去后就整理城防,勘探矿石,放牧。
灵州水土不好,穷,但他去后发现了金矿,不大不小。
这金矿是陈谨之早早发现的,之所以让人去那里,也是因为金矿。
林钦按着流程上报上去。
可上面全然不顾,像消息被压住一样。
半月过后,上面才遣人过来挖,刚好又遇土匪,土匪像闻着金矿的气味来的。
他又向朝廷请兵平叛,陈谨之在当时做了手脚,推自己到皇帝的眼下,碍皇帝的眼,被调出来灭匪,实则让人出来受罪。
因为他要去的地方远,收拾的又是土匪,皇帝故意给的人很少,几乎无胜算。
可兵匪都是陈谨之,他能光明正大带兵出来就已达成他的目标。
灵州在林钦的治理下,逐渐富裕,城防也坚固,他带着“剿匪兵”在矿山中挖掉一半金矿,借着土匪的名头流出去。
再借商贾的手转进凤翔,经营凤翔,将凤翔纳入囊中。
纳入囊中的凤翔是李密在暗中操控。
陈谨之继续以金钱投石问路,将远离京城的城池都暗中纳入囊中不少,真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也是为何他当初调兵进京宫变时,能如此之快还能让陈玄生以为他的力量不足放下戒心陪他演戏,能长驱直入到京城外的灵山寺。
反观陈玄生,他将全部心思都放于京城,又有心谋反。
正好成为一把利器,助陈谨之一臂之力。
“朕这些年可是看透了你们在暗中做的手脚,要是现在有人想告老还乡安度晚年,或是像朕七弟一样身体有病的,快快说来,朕理解你们。”陈谨之笑得瘆人。
沈文低下头,不说什么。
这皇帝太直接了点,叫他们向七皇子学习,交出多余的钱银。
把贪污摆到明面上来说,这次有点家底的人都要出点血才挨得过去!
还没人敢站出来,一旦站出来不就承认自己贪污了吗!
陈谨之语气变得不耐烦:“朕的耐心就一点,朕说话算话。”
有一个绯红色圆领袍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连连跪地求饶,表示想回家养老。
他是陈谨之安排的人,陈谨之自然和颜悦色点头让人带他退下。
其他人见此,又想到皇帝登基前做的事,连忙跟着站出来说想告老还乡,而年轻的则称告假养病。
陈谨之目的达到,只剩世族了。
这些世族不好处理,但他能慢慢拔掉。
他借着这个由头改科举:“今年有那么多人要告老还乡,朝中不能无人理事,现暂时由从品官顶上,秋闱的应考者及考规要改一改,这由朕亲自派人安排,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陈谨之查过,现在官职低的官多少有真才实干被世族党派之争压下来的,他要把他们扶上去。
经过刚才一场大戏,谁都不敢吱声。
他刚才那出请出去的不过是那些大官的棋子或是无才无能之人,可到底是吓了吓他们。
已做到敲山震虎,很快可以适时出击。
陈谨之让退朝,留下几个人商量科举事宜。
待到傍晚才回谦和殿,他进殿没有看见沈云有点意外。
青竹穿着太监的服饰进来伺候,看出人的疑惑,回禀:“几个大太监去着手陛下祭祀大典的事宜,正好我有事要禀,所幸撤了人在这等着。“
青竹是汴州刺史,陈玄生来汴州后他就与人打招呼,安排好相应事宜,在晚上连夜进城回禀给陈谨之。
青竹,李密,薛凯,林钦都是庶族,进朝为官极为不易,多亏有陈谨之的暗中安排和多年引领,他们才愈来愈好,渐渐锋芒毕露。
陈谨之身边的人都以内监的方式来与他暗中传过消息,对伺候陈谨之的事信手拈来。
加之陈谨之对他们有恩又有情,他们心底对他无比钦佩和感激。
只要是陈谨之的安排他们都能出色完成。
回禀完事后,陈谨之没让人马上离开,留下人一起用膳。
沈云出去外面溜达,打探情况。
她花了不少时间才将这宫殿转遍,发现这狗皇帝做的可真是水泄不通,连狗洞都给堵上。
她这一天里看了许多古代豪华建筑,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
向索成为二等太监后,也有小弟,小弟听到皇帝回来的消息,赶忙来拉沈云回去。
沈云累了,没有拒绝,爽快跟着回去,在心里做好被狗皇帝奴役的建设,起码今天一饱眼福了。
她们回来刚好和青竹撞上,沈云看到有一个眼生帅哥在吃饭,眼睛猛然一亮。
这个小哥长得倒是好看,可惜了是个太监。
等等,他竟然是个太监为什么会和狗皇帝同席而坐,他绝对不简单。
陈谨之瞧着沈云看青竹的眼神,像是黏在人脸上,他瞬间不爽起来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演戏。
将人留下来吃饭,这沈云什么都喜欢看,就偏偏怕自己,连靠近点都不情愿。
沈云学了不少侍监该做的事,她瞟到陈谨之这种眼神,马上识趣过去布菜,以示懂事。
青竹循着陈谨之的眼神望过去,只见一女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耀人晃眼。
陛下身边从没女子,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人,观着她的太监服饰还是独一无二有着些许花印,会是他想得那样吗?
沈云拿去筷子给陈谨之夹一些,又夹起一些放到青竹的盘中。
就这样,夹来夹去,一顿饭总算吃完。
陈谨之不打算再送人,甚至下次都不想再和青竹吃饭。
陈谨之猜测沈云还没用晚饭,问她今天做什么事之后,就让人下去吃饭。
等沈云走,伊桓从外面闪进来回禀沈云今天的行踪,比如她去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事无巨细。
“果然,她还是去溜达这些。”陈谨之毫不意外,但心火就是一点点燃起来。想去找人算账,可想起昨晚的眼泪只能默默平复,继续处理政务。
沈云回去大快朵颐,她简直不要太开心,因着不用伺候前朝的官员,后宫也没有皇亲国戚,妃嫔媵墙,她好像算是宫中的二头头,只要狗皇帝不在,她能横着走,想吃什么有什么。
若是不用再去伺候狗皇帝那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