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才怪
他相信她这次说的话会是真的,他已经几次三番表露出杀掉不听话的人,还把她吓成那样,料她也不会再扯谎。
再者他真的能让人去查清楚她这次说辞,之前口头询问没有认真追究是因为当时只把她当作能掌控的将死之人,没有必要了解这么多。
可现在不一样,他要留下人,这也决定了他必须去查清她之前的经历和身份,以便掌握好人。
沈云心里打鼓,这变态不要多想,觉得自己是看不起他才逃婚,若因此恼怒杀了她,那她也太冤枉了吧。
她逃婚是不想瞒婚哑嫁,在北方冻死。
她继续观察着陈谨之的脸色,他好像对此不以为意。
这让沈云稍稍安下点儿心。
陈谨之做惯了对别人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让沈云留在殿内休息,还有她父亲沈文今天也会来上朝,先静观其变,若是二人说法一致那后面便不简单了!
即使不简单,他也能将黑的变成白的。
沈文官居从三品,是个监察御史,这个也就职位看起来高,实则没有什么实权,除非皇帝私底下授意去做什么,否则他做容易得罪人。
沈文那个老狐狸也是圆滑,在两个党派中夹缝求生,能借力打力,又能级级下台阶,可谓是化刀山火海为美味佳酿。
沈云觉得甚是奇怪,那个变态还真是变态,心情一会一个样,刚刚还想弄死自己,结果转头就给自己休假。
不过她很喜欢休假,沈云不是一个社畜,她以前就不是一个打工人,从没吃过生活的苦,更何况这种高风险,连工资情况都未尝可知的职业。
因为此间没有人,她回来后使劲把大大的门关上开始放飞自我。
她刚才穿好的鞋踢得飞起,飞落在床上,人也朝着那张极大的黑木圆形龙雕大床而去。
她跳上大床跪坐的下来,她突然想起在这上面睡着后,万一他突然回来怎么办,算了先滚几圈再铺好给他。
随即便将圆圆的脑袋伸进被窝里,又扒拉被子盖住全身,还用嫩嫩的脸蛋蹭了蹭非常丝滑的锦被,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唧唧。
她真的好想就这样睡着什么都不用去担心,但是这只能是想,她把床褥恢复如初,去偏僻的角落中拿起帘帐当毯子盖,沉沉睡去。
幸而这天还没完全入秋,不算冷,沈云能盖着这点衣物入梦。
傍晚陈谨之下朝回来,因着他故意拖迟在中午才召人进宫,应付那些狡猾老狐狸和繁杂的事宜,以至在傍晚时分才回谦和殿。
“八戒这会儿没睡死吧?&34;他想着回去的步伐都不由得加快。
他回到谦和殿前,见到的是紧闭的门。这八戒真是胆大包天,连他寝宫的门都敢关起来。
他看一眼身边的太监,太监立马明白,带着几个人去开门,找人。
找了许久后,在门帘后面发现她,陈谨之有点意外。他看着沈云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竟然不乘着他不再,偷偷去睡龙榻,人变了。
他走到沈云跟前蹲下,叫她:“该吃饭了,八戒!”
沈云昏昏沉沉不愿意醒,陈谨之将人抱上榻,着人去找王太医。
王守进来把脉后,暗地里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陈谨之:“果然,他还是做,还又把人折腾发病,真是畜生!”
王守再来一遍昨天操作,开另一种比较臭的药,给太监拿去煎熬,杵在那儿守着沈云,直至人喝药情况变好。
陈谨至莫名地觉得王守有问题,看他有点不顺眼。
他扯着王守问:“她的脸没事吧,她说她吃错东西了,你可瞧得出来!”
王守不知如何是好。这姑娘脸上的东西是密蒙花加特制药酒所染,短时间不会掉色,但他有溶解掉这些东西的草药,可他不想用。
这姑娘脸色蜡黄都能俊俏成这样,要是帮她恢复如初,那不得害死她。
他低头回陈谨之:“这确实奇怪,微臣瞧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给朕推荐一个能治的人,这太医署这么大,不会连一个小小的过敏都没人能医治?”陈谨之暗里藏刀威胁。
果然,这皇帝小儿就是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可怜你了姑娘!
“容微臣再看看。”王守靠近,端着沈云的脸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陈谨之看着别扭,坐到榻旁打开他的手。“还看不出来吗?那朕还是帮你洗洗眼睛吧!”陈谨之拍手,伊桓从窗外跳进来。
陈谨之笑得狡黠,微抬下巴点向王守“王太医眼睛,你帮他清理清理。“
伊桓抱手:“是,陛下。”
说完伊桓转身朝着王守走去。王守吓得,连连摇头,求饶:“陛下,微臣现在想到了一个方法,请容微臣一试。”
陈谨之的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好,王太医且试试吧!”
王守从他的药箱中拿出瓶瓶罐罐,倒来倒去,又拿起一些药草现场磨碎,和在一起,捣鼓出一碗绿水,用帕子沾上绿水抹上沈云全脸,静置一会,才拿湿的净帕抹去。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云露出来的小脸嫩白无比,这嫩白衬得她的唇色愈发粉,只是眼下病着有点干,起着些许小皮。
陈谨之被晃到一瞬,可立马又开始害人,他走向王守,告诫的眼神盯着他:“朕特别讨厌别人阳奉阴违,希望你不会有下次。”
王守吓得胆都快跳出来,这皇帝小儿这么精明。他被皇帝的暗卫带走,回到太医署。
陈谨之唤人将附近宫中一切能反射的东西都撤走,制造出了个没有反射的世界。
沈云在晚上被饿醒,她瞧见自己躺在狗皇帝的床上震惊不已,是她自己爬上来的吗,她怎么没有印象了?
陈谨之在对面处理宫务,手中的笔不停地起舞。
他看着床上的人刚刚醒,使了个眼色,一旁候着的太监去传膳进来。他放下手中政务走过去,想逗弄她。
他走近看的人觉得哪里都瘦瘦的,连衣服都撑不起,唯有一个地方有点肉,那也好不到哪去。
沈云一睁眼就看到他,吓了一跳,他这什么眼神,不太妙啊,越看越古怪,沈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兆,不行她得猥琐一点。
猥琐是行为习惯问题,狗皇帝总不能这样也怪她吧!她人已经好久没有进食,饿得慌。
“陛下,有吃的吗?”问着,晒出獠牙,疯狂舔嘴唇。这模样要是还带着以前那张黄皮可能会有点像神经病。
可现在她双眼耀人,粉嫩可爱,这些行为不显得猥琐,反而有种勾引的意味。
陈谨之轻笑,内心愉悦:”八戒别在舔了,很恶心的!”
沈云内心:“什么,你叫我八戒,你的眼莫不是从猪的眼框中抠出来的,怎么能瞎到这种程度,看谁都像同类。”
沈云忍不住拉下的嘴角又马上笑飞上去:“陛下可真会开玩笑。”
她腹中的饥饿感复活,不断地折磨着她。
陈谨之看出来,叫她起来,问她要不要吃饭。
沈云听完的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认识陈谨之这么久,这会他才像个人样。
先去填饱肚子吧,她可太饿了。
陈谨之看着她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心中升起小小愉悦,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人在他身边,他总有办法让人成为他的人。
沈云的身世他已经让人着手去调查,她的处境也是不易。
能活到如今,说明她心智够坚韧。
陈谨之没再继续看沈云,回去他的黑木雕台上处理政务。
他看着那些人呈上来的折子密函不屑地勾起唇角,这些人个个都在暗地里骂他,还骂得文绉绉的,有的更是写一首诗上来,说是请他品赏大好河山风光。
那诗表面看似在欣赏江山风景,实际却是某个大人物借着小人物的手写出来暗讽他的,那些人是觉得他出身低微,傀儡皇子,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陈谨之把奏折收好放在一边,准备去别人家里串门。
别人都主动来找他了,他可不能不给别人面子!
沈云吃了好多好吃的,这些东西比她在沈府时吃的还要好。
说起沈府她不由得去想沈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到达北地别人会迎接他们吗,如果知道陈谨之准备登基的消息传过去他们是会回来还是会留在那边?
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且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沈云吃完饭就来到陈谨之身边候着,她现在是太监的身份,困在这宫中,这餐有的吃还是靠他的施舍。
若是不能还没完全有把握离开,就得处理一下和他的关系,否则挨饿可不好。
沈云嘴角微微上扬,不住地在畅想未来逃出去的美好生活。
月明星稀,但宫殿中灯火通明和外面的漆黑形成两极,黑甲侍卫在宫殿外不停地巡逻着,确保不久前经历过大变动的古老气派宫殿处于寂静状态。宫城也在重修起来。
沈云在陈谨之身边干站着,什么都不打算做,她又不会什么。
陈谨之看她过来也没有说什么,将她晾在一旁。
沈云吃得好像有点饱开始打嗝,时不时“额”一下,她有点害怕,怕狗皇帝因为这个找她麻烦。
陈谨之听到她第一声打嗝本想忽略,可她却好像因此放肆起来。陈谨之的神情笑里藏刀,好像在说:“你在打一个试试,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沈云见此害怕跪下,将头低得死死的:“小人错了。“
沈云立马改口“奴错了,保证不会再出现下次,请陛下饶过奴。”
他的目的已达到,没有继续去计较。叫沈云起来出去守着,亥时安排沐浴。
沈云乖乖出去。她觉得变态好像变了一点,说出的话有点像人话了。沈云想起她被叫八戒,忽而挥掉这个想法。
她对这宫中的事项还不清楚,先去看看,还要赶快回来,安排老板的”后事“!
沈云走出寝殿来到长廊,发现有个人站在那里守着,看这穿着应是她的同事。
她们衣服的色很像。
沈云正常走过去向对方行个礼,没想到人家发现他往这边来倒先向他弯腰行礼:“拜见,沈爷爷。”
沈云:???
狗皇帝给她安排的职位?
她马上走过去扶起人,笑着说:“不必,你是?”
太监向索惶恐道:“小人是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二等公公,还请沈爷爷以后多多提携。”
向索现在心里把沈云当老大,他原本是宫中扫夜庭的小太监,天天被人欺负。
这不因着宫中大乱,他刚好大着胆子供出皇帝去向,被新帝提携到身边伺候。
今天一整天都是他在安排陈谨之的衣食住行,平常陈谨之都让他守在殿外,不喜欢他在一旁候着,除非布膳的时候他能进去,否则他就只能在外面守着。
他被宣进内殿做事时,注意到床上的沈云,在他看来沈云跟陛下是那种关系。他没有想到沈云是女子,因为他也见过不少人当了太监后长得比女人还女人。
沈云听完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模样又贴近他笑着问:“那陛下身边最得脸的公公是谁?”
向索在冒虚汗,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夸他吗?
果然那些大太监都是喜欢人奉承的,秦公公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当然是沈公公您啦,您可是陛下最喜欢的那个,陛下连龙床都肯让给您睡,如果你排不排第一谁能排第一呢!”
沈云点点头,看上去很受用,可内心早已变成惊涛骇浪,她又想起她睡了狗皇帝的床,那狗皇帝在哪儿睡的?他为什么要给她睡他的床?这听起来细思极恐。
沈云带着疑惑,但狗皇帝的事要紧,她向太监小哥转述陈谨之亥时要沐浴的事,太监小哥迅速下去安排,留她自己站在原地。
沈云:“真棒,有人去做,她就不用做了!”
沈云在廊道中走,因为现在是晚上,连通的宫殿中没有什么人,她拉上一个太监一起才大起胆子敢四处去看。
两刻后,她把这叫太极殿的地方里外逛一遍,能认清这里的路了。
身边的小太监告诉她亥时快到,她反应过来要回去等着狗皇帝的吩咐。
刚好在回去时和进来送水的人撞上,她跟着他们一起拿水进去。
在这一路上,她从太监小哥身上套了不少话,知道了一些必要事宜。
比如新帝登基要祭祖祈福,不在宫中,是去外面的灵宫凌阳坛园,可以出宫。
离开机会来了,嘿嘿。
他们一起进去,太监宫女放好水,沈云出来请人。
陈谨之见人来寻他,便从后殿中走出,和沈云一起来到侧殿的浴池前。
他早已下令,若是无事便出去守着,他不喜人在身旁待着。
那些宫女太监早已如前几次一样放好水出去,沈云见陈谨之脱衣服要洗澡,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里面看,
便想偷偷溜出去,但没成功。果然,狗皇帝开始奴役她了。
陈谨之见她拔腿想溜,叫住人:“站住,朕让你走了吗?”
沈云被这声音定住,无奈转回来解释:“奴看他们都走了,以为陛下不喜人待在这,便想着也出去外面候着。”
陈谨之目光落在沈云身上,沈云因一些害怕抬起头看一眼,那眼睛灵动婉转像是琉璃水银珠,亮人俏皮。
“你过来,我有些事要问你?”陈谨之边说边脱衣服。
沈云刚才被吓到马上低下头,行至浴池前等着陈谨之的问话。
陈谨之把手中的衣服递出去,见身后的人没有动作,转回来把她推进水里。
沈云不会游泳,突然掉进水里可把她吓到了。
她在水中拼命扑腾一通后,发现这水只是到她大腿根而已,她又尴尬又恼怒,可又不敢说陈谨之什么,只能暗自吃亏。
陈谨之看着人被水浸湿,细碎的头发贴着脸艳丽无比,眼神都不自觉变沉。
努力抛去那些想法,自己到屏风那放好衣服走出来:“下次注意点,看好周围,别在傻楞哦,容易出事!”
沈云挣扎从水中爬起来,走到一边等人。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掉进水中,是她没有注意到变态的需求,变态不满,才将她给推进去。
陈谨之下水,看着人没有自觉过来的意思,微恼:“你还打算在那站多久?”
沈云楞一下,应声:“奴这就过来,陛下需要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