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别院
“她种过痘。”
李姨娘一双与若莲别无二致的眼睛写满了惊讶。
“老爷,我怎么不知道?您没拿谎话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不只莲姐儿种过痘,楠姐儿,望回,望鹏,庄子上的佃户也种了。” 周鸿业说得信誓旦旦。
这下不只李姨娘睁大了眼睛,王氏一双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老爷,什么时候种的?我也没印象。”王氏问道。
“十来年前种的牛痘,不是人痘,当时没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不同意,莲姐儿她们体质好,种完后,没有发热,也没有其他病状。”
“牛痘?”
若楠忍不住插嘴:“金发红眼的撒克逊人传过来的,父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一市斤的金砖就买了100支。”
当然,她在其中出的力就不细说了。
听到这么昂贵,王氏和李姨娘倒是放下心来,没觉得这个东西有假了。
“呀?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给庄户用了,就不能少买点。”王氏心里埋怨周鸿业做事不靠谱,这么一大笔银钱就花出去了。
周鸿业苦笑。
“人命关天的事,不给庄户用了,证明这东西确实是好的,我能给家里人种。”
李姨娘不哭了,若楠也怔怔的想着心事,这次天花爆发后,她就陷入了深深的自厌之中,她恨自己的愚笨,恨自己的懈怠,为什么就没能把牛痘技术攻克出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房老李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他涨红着脸道:“老爷,太太,不好了,若莲小姐一个人悄悄地回来了。”
王氏,周鸿业腾的一下站起来,望向大门口。
不多时,门口就出现了若莲的身影,她身穿青色道袍,背上负着一个写着‘药’字的小巧箱子,眼睛里带着得意的笑,面上容光焕发,似乎这段时间没受过任何苦楚。
“父亲,母亲,姨娘,若莲回来了,若莲给你们请安来了。”
周鸿业额角的青筋暴起。
“谁允许你回来了!”
若莲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似乎不敢置信道:“父亲,女儿回来了,女儿千辛万苦穿过疫情区平安回来了,您见到我应该高兴的呀,您怎么还吼我,难不成您还想着我悄无声息死在外头吗?您好狠的心呐!就这么舍了女儿!”
周鸿业蹬蹬后退两步。
“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气死我了,没叫你回来就是舍了你?你怎知我给你种过痘,死不了!倒是你这么一回来,周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兵马司的人说不定就在路上了。”
若莲眼里的眼泪说歇就歇,脸色转变之迅疾让人惊叹不已,就如变色龙一般,马上换上得意之情,她猖狂的道:“我能让自己被兵马司捉?我肯定做好准备了,我是游医,我出过痘,胳膊上有痘花。”
“就你聪明,兵马司的人就是傻子?”周鸿业喝道。
王氏插嘴:“老爷,你需问一问若莲,她是搭谁的门路,怎么搭上门路回来的?可别在外面用周家的名义做了丢人现眼的事?”
李姨娘一个箭步在王氏面前跪下,咚咚咚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屋内为之一静,众人瞠目结舌。
又听李姨娘泪汪汪的道:“太太,您放过莲姐儿吧,莲姐儿才十四岁,得天之幸从疫区回来,我能想象得到她是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平安到家,到了家里,怎么还要经历一场刀风剑雨呢,您就不能让她好好地歇一歇,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她睡个踏实的觉之后再问吗?”
王氏的脸一红,她还要说话。
周鸿业心里一震,他瞪着王氏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明天再问,若莲你回房去梳洗歇息。”
若莲施礼告退,趾高气昂的走了。
周鸿业待若莲走后,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王氏与李姨娘心里着急,却不敢问老爷这是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说出来,关涉重大吗?
若楠心里门清,若莲还是想浅了,以为这还是往常李璟主政的时候,官吏们海晏清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城外偷混进来可以含糊过去,现在主事的是李煜,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她站起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周鸿业,带着几分犹豫道:“爹爹,兵马司的人兴许明天就到了,若抓到若莲,他们可不会去分辨若莲是种过痘还是没种痘,您一个包庇之罪,是免不了的,严重点,您的官帽子可能被连累到摘掉,您让我去找太子殿下陈情吧,我在太子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周鸿业震惊,他眼光锐利的看着若楠:“你确定和太子有交情?”
“是的,爹爹。”若楠细声回道。
周鸿业深深的凝视着若楠。
“好,我信你!”
不管有没有若莲这回事,若楠心里都下定决心要去找李煜,牛痘的事情刻不容缓,她就不信集国家力量还攻克不了这一技术。
四合院。
上次李煜带周若楠来过此地后,她就记住了地点,今日就寻了来。
看院人见到她上门求见太子,眼睛里讶然一闪而过,随即笑逐颜开,热情洋溢的接待了她,并透露太子恰巧在附近。
李煜进到院子时,她坐在窗台下,淡淡的春光,氤氲的光线,欺霜赛雪的美人,俨然是一幅春日丽人图,他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光。
“殿下吉祥!”若楠急急站起来给李煜请安。
“勿需多礼!”李煜淡淡道。
若楠抬头看李煜,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李煜眼圈乌黑,下巴尚留着浅浅的青渣,眼神透着浓浓的疲惫,似乎十天没睡过觉,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殿下,您是十天没有休息吗?”若楠担忧的看着李煜。
李煜笑容苦涩。
“没事!倒是你还好吧,家里人都还好吧?”
“我很好,我全家人都很好,没有感染天花。”若楠轻柔的说。
李煜的眉头稍微松开,心道不是健康有碍就好,面对死神,皇家也无对策。
“你这么久没见我,今日突然求见,是有什么难事吗?”李煜问得轻松。
“回殿下,若楠有要事禀报!”
李煜看着她,满脸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