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思君
婉柔，容妃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侍女，她聪颖漂亮，带着如烟似雾的薄愁，令人琢磨不透。
她对李祥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曾衣不解带侍候李祥出天花，令李祥对其产生母亲般孺慕，也给了李祥跗骨之蛆的伤害。
她把李祥锁进了北三所的柜子里，柜子里丢了只灰不溜秋的肥老鼠，五岁的李祥胆寒发竖，耳里听着老鼠吱吱的叫声，认定自己会死在这个黑柜，死后还要被老鼠啃其皮，吃其肉。
李祥放肆大笑，一边笑，一边眼泪激飚。
“翻篇！您以为我不想吗？每个苍白的夜晚，我都听到老鼠在我耳边吱吱呀，吱吱，毛骨悚然，我成了老鼠的盘中餐，哈，我怎么翻过去？”
殿内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叹造化弄人。
容妃哭喊着：“皇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当年那事后，我们杖毙了婉柔，可她还是给祥儿下了诅咒！她的怨气缠着祥儿，祥儿才会做出这些昏头之事！这些不是祥儿的本意！”
容妃为什么会说皆是我的错呢，皆因容妃心虚。
婉柔救过容妃的命，容妃曾承诺过婉柔，要与婉柔共侍一夫，可容妃反悔了。
皇宫就皇帝一个男主子，容妃自己都十天半个月见不上皇帝一面，一腔宫怨不得纾解，她怎么还会把皇帝推给婉柔呢。
偏婉柔心思细腻，自从在宫里见过皇帝之后，见皇帝英武不凡，就一腔情丝都系在了皇帝身上，最后，由爱而生恨，害苦了李祥。
李璟不去看容妃，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祥。
“听起来，你似乎还觉得自己有理，我只看到了你抱怨沉沦，归根结底，是你软弱无能，才拿无辜之人开刀泄愤！强者只会逆流而上！”
李祥听了就生气，大叫：“您以为所有的人都是您吗？那么钢铁强悍，那么冷酷无情！”
“拖下去！”李璟指着李祥，朝宫人喊道。
容妃见李璟不改态度，哭得快昏死过去。
张贵妃和李煜交换了一个视线。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她插嘴。
“说！”
“这样的李祥，怕是您没料到过的！成了皇上您的心痛。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皆因他有容妃这样胆大妄为的母妃！容妃沟通宫外命妇，贩卖皇宫主子流行喜好，贩卖皇上微服行程，视宫规为无物！李祥耳濡目染，养成这样的性子，一点都不奇怪！臣妾以为，皇上应该严惩容妃，以示警戒！”
李祥的行为，带给李璟的震惊，无与伦比。
他虽身为皇上，可也是一个父亲。见到儿子长歪，他受到的刺激是强烈而巨大的。
他的愤怒和心痛找不到出口，一听到张贵妃的话，就觉得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皆因容妃的胡作非为，李祥才会长歪。
“是啊！朕就想不明白是什么鬼糊了李祥的心窍，就是容妃，也只有容妃才能带坏李祥！朕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容妃难逃其咎！”
静安太后了解李璟，已经知道容妃是难逃天威了，她怜悯的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容妃。
果然，几日后，慎邢司，宗人府就查实了容妃结党营私，弄权后宫的事实，容妃革除一切封号，贬为庶人，移居冷宫的圣旨就下达了下来。
文渊阁。
若楠立在文渊阁书架前，良久都没有抽出一本书，以往，这些书籍于她来说就是最美味的大餐，令她忘乎所有沉浸其中。
如今她心情一直都不能平静下来，她脑海里总不由自主浮现出宫女们的小声议论，看，这就是太子中意的女子，太子为了她，犁庭扫穴般荡平了三皇子府。
她胡乱猜度，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就抓住李煜问个究竟。
李煜登上二楼。
“手腕处的瘀伤好了没有？青紫消了吗？你精神不太好，眼框下有圈青灰，是还有什么难处？芳怡没有照顾好你，还是张贵妃给你难堪了？”李煜仔细的看若楠，见她没有露出以往小太阳般的笑容，就一连串话问了出来。
“好了好了！芳怡对我很好，贵妃娘娘也没有给我难堪。”她回道。
她没见到李煜时有诸多话想问他，偏见了他，又心有千千结，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你这沉郁的气色，很是不对劲！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与我说，或是你觉得我家庭复杂，要与我拉开距离，不与我说实话！”
“我没有！”
李煜打量若楠，沉声道：“我看你就是觉得我身处漩涡，觉得我是个麻烦！要不然，怎么每次我觉得自己与你距离近了点，你又与我远着了！如果你是我的下属，我早已把你扔校场操练个十回八回了！”
李煜这腔话一出口，她所有的不安惶恐全都如冰雪般消融，原来殿下也会自我怀疑。
“您很好！”
“你真心这样认为？容妃的儿子没了前程，我还把她赶去冷宫，你不觉得我狠辣？”
“打虎不死，后患无穷。更何况，容妃若还是宫妃，处境最危险的是我，不能低估一个母亲报仇的心念，这些我都明白！”若楠急声道。
“好好好！”李煜激动地道。
若楠没有如寻常女子般认为他做错了，他很是欣慰。
文渊阁二楼本就干燥，现下两人厘清了误会，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若楠，你等我两年，两年好吗？你助我良多，那一张一万两银票，那一份菜谱，我深深记在心里。然太子府处境艰难！我眼下不能给你名分！我希望我们能‘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李煜看着若楠的神情如痴如醉。
她心中震动，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眼睛黑亮得惊人。
然她低下头去，酸涩道：“殿下！对不起！民女不愿意！”
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太子两心相交了呢？她的心怎么这么绞痛呢？这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中。
李煜捏着若楠头顶的金蝶。
“是你拒绝我！我很伤心，难过。可你一哭，我就会想你有什么难处，我又原谅你了！”
听到此话，若楠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李煜，她的脸庞湿漉漉的，如一枝雨打枝头的玫瑰花瓣，娇艳清新。
“你下去吧！”
李煜忍住想抚上去的冲动，勉力维持自尊道。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李煜是不明白周若楠为什么要拒绝他了。
因着选秀，若楠这批侍读提前结束了伴读生涯，回家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