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志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夜空中腾起一朵朵焰火,火舞银蛇。街上,熙熙攘攘,小儿欢快的叫声,货郎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女郎们叽叽喳喳银铃般的笑声,混着扑鼻的烧饼香味,呛辣的田螺味……绘成一幅盛世清明上河图。
若楠混在嘈杂的人群里,仰头看着两米外的比舞擂台,眼神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欣羡。
擂台高七尺,方形,长宽各20尺,一面黑红的阔大“比舞”旗帜高高的飘扬在擂台上方。
伴着噔噔咚的鼓点声,一个身姿窈窕,穿白色裙子,覆白色面纱的女子跃了出来,她挥舞着水袖,柔媚的转呀转呀,底下的人群里响起接连不断的叫好声,雨点般的铜钱砸向擂台两侧的收款箱。
“小女子姚珍,家住城东姚府,谢过各位父老乡亲的喜爱!”舞毕,白衣女子在台上深深一躬。
“城东姚府,那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姚大人的女儿,姚大人有女如此,凤啸九天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道。
“也只有高官厚禄之家才能养得出如此出众的女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想都不要想了,难哟,不是梧桐树,养不来凤凰!”一个老者,摇头叹息道。
每逢大顺朝的选秀,京城是张灯结彩,各种才艺擂台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是举朝上下的盛事。有野心有实力的女郎们皆会走出家门打擂扬名。
系统透露,选秀还未正式开始,这些声名鹊起的优秀女孩们名册就已经递进了宫中,皇上会过目,太后会过目,贵妃娘娘也会过目,待到宫里选秀正式开始时,这些女孩们就会被重点观察,确实优秀者就会被赐婚,指给王公贵族。
有实力而不扬名的女郎,皇室会默认她们无意皇家,基本上都会黜落。
比舞擂台下,人流涌动,若楠被人群推搡着,又去到了另外一处擂台。
“若楠!”李清的清秀的脸上满是兴奋,她挥舞着手里的手绢,高声喊道。
她循声看过去,头皮发麻,这个家伙也过来了,她奋力往李清面前挤,两人碰头了。
“太好了!你也来打擂了!”人群声中,李清放声的笑。
“我们两姐妹联手,群雌认输,所向无敌!”
若楠感到好笑,还群雌认输,这家伙莫不是把选秀当成过家家了吧,她性子直率,会被深宫那批女人生吞活剥的。她认真的看着李清道:
“不是,我不会打擂!你也不许打擂!”
李清听到若楠如此说,夸张的挥舞着手绢,惊异道:
“为什么?你不打擂?你这么优秀,难不成你不想好好表现?”
“这很奇怪吗?我要做自由自在的小鸟。”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若楠做出飞舞的姿势,高声道。
街上行人面色惊愕,皆停住脚步,看向这个女娘。
“你莫不是生病了,净喊些胡话,这世界哪有净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由自在,你梦里什么都有!”
夜风里传出若楠银铃般的笑声。
“可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宫里金丝雀非我愿!”
若楠一句宫里金丝雀非我愿,让李清急了。
“哼!嫁人当嫁大丈夫!这世上的英雄豪杰都要拜服于皇家,够得上好的,就不要就逊的!”
若楠见李清如此形状,明白人各有志。夜光中,李清年轻的脸庞如一片向上的白桦林,生机勃勃,一时之间,她竟然生出欣羡之意。
她并不知道,以后李清会遭遇怎样的困境,若她知道,今日必定会竭力劝阻她放弃选秀夺魁的念头。
许翰林府。
小儿臂粗的蜜烛点了三根,熊熊的火焰子照得大厅辉煌锦簇,一水儿线条挺拔的红木家具在灯光的映照下雄浑稳重。
屋子中央的圆桌上摆着六盘热气腾腾的菜肴,有水饺,糟熘鱼片,烧冬笋,豌豆黄,清汤燕菜等,一股浓厚的食物香味飘出来。
许家一家子人正在用晚膳。
许谊见家中用膳无人交流,无人劝菜,只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周家用膳的情形,一家子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与自家风格浑然不同。
“父亲,母亲,我吃好了。”他微囧的注视着父母,眼神里更多地是坚决:
“我决定向刘侍郎府退亲,请父亲,母亲成全!我原以为这段时间的沉淀后,我能戒掉若楠,但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许谊把小厮楠竹的名字改为了竹叶。
“若楠不见得会同意,你要慎重!”许翰林注视着许谊消瘦的脸庞,沉声道。他和丽华郡主对看一眼,有种靴子落地之感。
许谊摇头。
“若楠今日给母亲送《养育女孩》的样书,我都知道。”
“哎!”他一声长叹:“这证明不了什么。若楠是你母亲的爱徒,她送书给你母亲是应有之义。”
许谊并不认同,他反问:
“她没有参加京城的才艺擂台赛,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倾国倾城色,嫁与帝王家。她不参加打擂,这还不能证明她心里有我吗?”
丽华郡主与许翰林面面相觑,儿子怕不是魔怔了。
“这世间不只你一个好男孩,人各有志。如果是因为这个就要退亲,我只怕你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谊眼睛一暗。
“我愿意!”
“那刘月呢?”许翰林反问。
“我管她去死!”
许翰林深深的看着许谊,看到他清正的脸上,是一副被情所磨,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形状,心里就紧紧地一抽。
“许谊!”丽华郡主虎着脸道:“我郑重的警告你,刘月也是我的徒儿,我不许你说这样冷血之语,非情非得已,我不准你伤害她!”
许谊解读了丽华郡主言下之意,眼中带出丝狡猾的笑意。
“现在是选秀期间,刘家不敢闹出动静,怕扫了皇家脸面,刘月必不敢寻死觅活,正是我退亲好时机!”
许翰林因这眼睛的笑意,心里也跟着一笑。
刘子腾得知许谊的行动后,冷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