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女
“嬷嬷，我没有错，哪来的改正。”若莲不悦极了，在若莲看来，刘嬷嬷是个势利眼，形容长姐是“体谅之心”，形容她是“错误”。
刘嬷嬷一怔，她锐利的看着若莲，冷笑道：“好，你既然认为自己没错，那说你错的我就是错了，你既认为我错，那显然我是没资格做你老师的，免得误人子弟，二姑娘，你请回吧。”
若莲眼睛微红，倔强的看着刘嬷嬷，显然她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要她放弃听课，她又舍不得，嫡母是不会给她请先生的。
若楠眉毛上挑，她心底是不赞同刘嬷嬷的简单粗暴地，她拉了一下若莲的手，上前一步对刘嬷嬷道，“嬷嬷，我有话要说，一是拌嘴引发的主因是我，是我与妹妹相处时，对于妹妹的问话，没有正经回答，惹得妹妹误会了，才拌嘴；二是妹妹年幼，一时没想明白，希望嬷嬷再给个机会，让她在您的指点下，真正认识错误，有所进步。” 她希望自己的这番描补能让若莲转过弯来。
若莲心中火烧般的气愤减了几分，人又变得清明起来，她咬着嘴唇道：“嬷嬷，我错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没有认识到错误，还顶撞了您，我给您赔不是，请您原谅，我愿受罚。”
刘嬷嬷暗地里松了口气，视线扫过若莲，若楠，正色道：“两位姑娘，明日把《女论语》抄写三遍，抄完之后交我检阅，我定让你们清楚错在哪里。”
若楠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刘嬷嬷。妈呀，这叫什么事。
随着刘嬷嬷培训的展开，若楠的生活水深火热起来。
膳厅。
周鸿业大声的对着若楠道：“楠儿，你这苦着脸，是受了委屈？谁给你委屈受的，说出来，爹给你撑腰。”说完威严的视线扫过厅里的若莲，望鹏，周姨娘，李姨娘等人。
若楠揉了揉脸。
“父亲，是您，可没有其他人给我委屈受。我手疼，胳膊疼，脖子疼，脸疼，头疼，全身都疼，疼得要死。”
王氏拿手指点了一下若楠的额头。
“你呀，都被你父亲给宠坏了，可不许吓你父亲。”
若楠收起脸上的嬉笑，正经道：“父亲，您给我请的刘嬷嬷，果然名不虚传。”
话完，她不急不缓的向前走了几步，又低头弯腰，小步快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嫣然一笑。
“这是你的学习成果，有一番样子了，刘嬷嬷果然名师出高徒。”周鸿业赞道。
“刘嬷嬷敬业，我这个徒弟也配合。我每天都对着铜镜练习30组微笑，脸都僵了；还顶着书本走路…您摸摸我的手。”
若楠把自己的手塞到周鸿业手里。
周鸿业握住，没问题呀，咦，握笔处有了薄茧。他不快道：“这是写字写伤了，都有茧了，这刘嬷嬷未免也太严苛了。”
若楠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一连说了好几声“嗯哪，嗯哪。”
“你这么一番表演，是不想继续学了？楠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周鸿业沉声问若楠，他虽然不开心女儿辛苦，可是女儿要是半途而废，他又是不乐意的。
“不是的，父亲，我只是不想跟着刘嬷嬷学女四书了，其他学还是要上的。”若楠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周鸿业，透着诚恳。
“刘嬷嬷学问的精华之处，我已经习得。”话完，若楠从广袖掏出一份笔记，双手递给周鸿业。
周鸿业接过笔记，薄薄的一本，做了硬面书壳，态度算是过关。他打开册子，里面有目录，分了章节，每个章节拟了标题，打开正文内容，里面有案例，正确行为解答，对应的理论支撑。
周鸿业合上册子，把它递给王氏，“夫人，我们楠姐儿内有锦绣，你看看这册子，涵盖德言容功的方方面面，堪做名门闺女处世的指导手册，很是精彩。它有目录，有实例，有论点，论据，引申，好好收起来，等以后家里有孙女了，就拿这个给她们做教材。”
王氏接过册子，喜得心花怒放，连连道：“老爷见多识广，您说好，就代表楠姐儿真好。我定把这册子放个妥当地方，好好保管收藏。”
若楠得意的看着周鸿业，王氏，轻松道：“父亲，阿娘，那我明日向刘嬷嬷正式提出结业。”
王氏被若楠的神速震到了，连忙道：“不，不，楠儿，刘嬷嬷才教你十来天，你怎么就结业了呢？”
若楠见王氏拒绝，她实在不想再忍受女四书了，女四书退退退。她靠向王氏，用脸蹭王氏的胳膊，撒娇道：“阿娘，我天资聪颖，一日之功就当别人十日，您就让我结业吧。”
王氏神情犹豫，若楠忙接着道：“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是十月初八，我和您一起参加老太太娘家赏花会，此行就当做结业考核，您视我表现，若我表现好，请您允许我结业。”
“夫人，我看此法可行。”周鸿业一锤定音。
“楠儿，你刚说还要学习其他，这个其他是指什么？”周鸿业问道。
“父亲，我想旁听望鹏弟弟部分课程。”若楠紧张的看着周鸿业。
此言一出，厅内一静，不止周鸿业，望鹏，若莲，李姨娘，周姨娘等人都纷纷一顿，侧目看向若楠。
周鸿业一脸的不可思议，瞪着若楠，有些生气了。
“胡闹，胡闹，你一个女子，又不能考状元。学男人本领干嘛？”
王氏见周鸿业生气，急得不得了，对着若楠拼命使眼色。奈何若楠太在乎课程了，她不错眼的看着周鸿业，完全没有注意王氏的眼光。
“让你跟着刘嬷嬷学课程，你就学得这样的成果！你这是要牝鸡司辰？”周鸿业的声音严厉起来。
若楠听到“男人本领”，“ 牝鸡司辰”，想到自己落到这个女人完全被男人禁锢的社会，不由悲从心起，竟对着周鸿业一阵抢白：“是自私胆小的男人，畏惧女人的才华，才想出“牝鸡司辰”来打击女性，所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使女人变成木偶，以方便控制剥削。”
周鸿业听到若楠的说辞心惊肉跳，顿时脸色发青，一拍桌子，大怒道：“放肆！逆女！”
周鸿业这一拍桌子，房里周李姨娘，并若莲望鹏，皆脸色发白，只有若楠仍一脸倔强。
王氏忙过来，推着若楠道：“快给你父亲道歉，说你错了。”
若楠昂着头，犟道：“错什么错？我只是要学个课，还要分出个男女。”说着一个激动，就大声的冲口而出道：“我还是不是爹爹的女儿，我看爹爹就是重男轻女，口里说疼我，一碰到弟弟，我就站一边，还不是把我当外人。”
此话一出，人人震惊。周姨娘，脱口就道：“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老爷？跟老爷斗气要有个分寸，老爷可是把你当眼珠子疼，你这样说，老爷会伤心死。”
谁知，若楠答得飞快，想也不想的道：“那父亲都不多问我一句，我要听的什么课，衡量一下对望鹏的学业进度有没有影响，就指责我，拒绝我，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的失望。”
周鸿业瞪着若楠，见若楠一脸的倔强。想想，这孩子的指责，也有她的道理！罢了，孩子都是债。他叹口气，再开口时，声音软了下来：“若楠，你想听什么课程？”
若楠神色一怔，惊喜来得太突然，愣愣的看着周鸿业。
周鸿业误会这样的眼光，以为孩子是真伤心了。
“你过来，你是我们家的大姐儿，我哪有不疼你的。”
若楠注视着周鸿业瞳里的心疼，鼻子一酸道：“明法科，我想学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