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牢
一行人鱼贯而入。
殿内,二进门口前,陈总管和二十来个太监堵住门口。番役不由分说的把他们往两边推,挤了进去。
“罪人,你是罪人,刘进,你任由他们栽赃太子,你负了太子。”陈总管尖声叫道。
刘进大惊失色。
“不是。我……”
太子寝殿。
周郎中等人在宫女的指点下,找到了证据,原来两个插满细针的木头人藏在一块活动的地砖下。
刘进心中一骇,他想也没想,抢过木头人,就要损坏。
寝殿打成一团。
寿安宫。
李祯一阵风似的跑进正殿。殿内众人一看,不禁惊叫。两个扎满针的木头人被他揣在怀里。那木头人上赫然插着皇帝和太后的名讳八字。在他身后跟着一串慎邢司番役。番役首领周郎中大声道:
“启禀太后陛下,微臣有要事要禀!”
李煜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静安太后面无表情道:
“准奏!”
“今日,接东宫宫女举报,微臣与慎邢司诸人并东宫黑甲卫在毓庆宫太子寝殿找到木头人两具……”
李祯上前一步,向太后娘娘呈上木头人。
“孙儿罪该万死,搅了皇祖母千秋华诞!”
李煜一把跪倒在地,面朝太后道:
“皇祖母,孙儿恳请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联合会审此案,孙儿是被冤枉的,不惧任何调查,但也不能被栽赃莫须有的罪名!”
静安太后不惧鬼神不信人,她自是一点都不信李煜会做此种画蛇添足之事,然事涉皇帝,她不能一言而决之。
“准!”
李祯深深的看着李煜,见他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变化过。
“皇祖母,李祯有话要补充,我自是希望二哥是被人诬陷的。然父皇此次在外征战,波澜不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大顺多少好儿郎慷慨赴国!我一直疑惑,现在也不得不担忧是否有天人感应,父皇受到了巫蛊诅咒!为大顺计,请您放下自己的一片慈蔼之心,从严处置此事!”
静安太后看着李祯,眼底沉淀着悲哀和凄凉,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
“放肆!李煜是否狠辣摆弄巫蛊之术?不是凭两块破木头就能佐证的!他的动机呢,他已然是皇帝最喜爱的太子,何必多此一举!你不要混淆视听,挑拨离间!”
李祯锐利的看着静安太后,气势汹汹道:
“今日木头人是在黑甲卫和慎邢司眼皮子底下查出来的。皇祖母不信!不代表天下人不信,父皇不信!”
“你待如何?”
“请二哥委屈一下,暂囚于天牢。”
李祯此话一出,厅内众人脸色剧变,皆看向太后。
太后面上沉吟,半晌后,道:
“囚李煜于天牢,任何人等不能探视。另,准不镣铐不上刑!”
李煜心中一震,眼底泛起悲凉。
“孙儿谢皇祖母恩典!”
静安太后复杂的看向李祯。
“四皇子李祯闭门谢客,替太后抄写孝经10天,任何人等不得打搅。”
李祯神情有些愕然。
“皇祖母,您是在怀疑孙儿吗,李煜不清白,您万般维护。我什么都没做错,您要我禁闭,难道您一点都不在乎伤了孙儿的心吗?”
静安太后看着这个义正言辞,满腔愤怒的孙子,突然就笑了。
“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吗?列祖列宗在上,我皇儿还好着,轮不到你来对我评头论足,指手画脚!你听令就是。”
他面色黯然。
“孙儿听令!”
宾客们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有很多疑惑,然无人敢吱声。
“哈!皇家有事,今日这场生日宴就散了,谢过诸位的盛情美意。然哀家也有一事相托,三司结论未出之前,诸贵卿家不要串流评论此事,哀家在此谢过诸位!”
“谨遵皇太后令!”众宾客齐齐唱道。
静安太后深深的看李煜,她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东宫詹士府的能力了,能否在李璟还京之前找到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是被冤枉的。
那日,李煜当即被番役押解往天牢。
“水,水……”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水火不入的大房子,房里夹棍,铁链等刑具一应俱全。肮脏的地上,李煜双手抱胸,蜷缩着躺着,他脸泛潮红,嘴唇皲裂,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喃喃声。
两个狱卒举着火炬走了过来。
“咦!他不会要死了吧?”狱卒甲惊道。
“我看一下。”
狱卒乙把火把靠近铁门,眼睛贴着铁窗,眨了两下,回过头道:
“不会,还在喘气。木碗翻倒在地,地上湿漉漉的,还有蔬菜米渣残迹,看情形这位太子爷还是没吃。”
“这是以为我们还会怜香惜玉呢?”
“走吧!”
火光消失,踢踏的脚步声走远。
旁边的狱室,忽然间哐当哐当的砸门声响起,一个须发洁白,瘦的如皮包骨的老者摇摇晃晃的站在相邻的铁门前,挥舞着恭桶砸门。
李煜悠悠的转醒过来,他睁开眼,眼珠子迟钝的转了一下,是在适应昏暗的光线,他的胳膊向上动了一下,又无力的垂下。
老者停下砸门的动作,喘着气道:
“后生仔!这是天牢,囚禁皇亲贵胄的天牢,不管你进来之前是什么显赫的身份,进来后都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熬着,多少英雄豪杰从满心期冀到心若死灰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可有人主动寻死吗,没有,至少老夫我没见过。”
李煜嘴角扯动了两下,艰难道:
“我并不是自杀。您老误会了。”
老者惊讶道:
“可你至少三日没进米了,你不是想饿死自己?”
“我喉咙生疮了,吞不进去。”
“那你会死的,这里不会有人给你延医用药。”
昏暗的室内。老者不再说话,是死一般的沉寂。
李煜看着旁边地上的食物残渣,湿淋淋的,颜色米黄中夹着几个绿头苍蝇,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酸味。
他轻轻叹息一声,觉得这世道就是如此的讽刺。
他用手指捏了一撮,塞进自己的嘴里,呕,他的胃痉挛,食物喷了出来。
旁边的老者自从李煜捏起地上的食物残渣,他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他。
只见地上的残渣,被李煜一次又一次捏起,塞进了嘴里,然后又被吐了出来。终于,一撮被吞了进去。
老者偏移了视线。
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