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巫蛊
寿安宫。
正殿高悬一个斗大的“寿”字,两旁是紫檀雕花绣寿字围屏,屏风正面是各种龙飞凤舞的寿字,背绘麻姑献寿图,福禄寿三星等神仙画像。地铺彩色波斯毛毯,四周挂着红色锦账。
殿内设案席,桌上铺明黄绸缎,上面置寿酒,寿桃,寿糕,石榴汁等。中央主桌上,静安太后穿宫装,戴朝珠,坐在黑漆描金宝座上。左右坐席是贵妃,育有公主皇子的宫妃。
宫殿前台接待处,小太监拉长声音道:“太子殿下到!送喜上眉梢水晶茶具一套!贺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内众人神情一振,情不自禁的看向走进来的李煜。见他威风凛凛,穿明黄太子服,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深深的笑意。
静安太后笑道:“煜儿,来,挨着皇祖母坐!”
李煜见主桌上全是女人,各个珠翠罗绮,他心中略微尴尬,然太后一脸喜悦的看着他,他蹬蹬蹬走了过去,乖顺的挨着她坐下。
寿安宫外。
长廊人来人往,大都是被恩准往寿安宫拜寿的王公贵族及女眷,少数几个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的穿梭其中。
只见一个宫女子,倚着宫墙站着,大约十八九岁,穿着浅粉衣服,身量苗条,面容清秀,唇上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四皇子李祯穿过月洞门,出现在长廊。
这女子眼睛里迸射出极亮的光,她飞奔到李祯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李祯被迫停下脚步。
这女子疯魔似的叫道:“四殿下,我有要事向您禀报!”
李祯貌似吃惊,大声道:“混账!滚!有什么事需要在今天拦着我说,你不知今日是太后娘娘七十寿辰吗?”
女子一面使劲的磕头,一面道:
“殿下!如果不是形势紧急,事关皇上陛下和太后陛下安危,我也不会拦您!请您见谅,一定要抽出一点点时间,让婢女陈述一番。”
行人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看向这边。
“危言耸听,把她拖下去。”
这女子喊了起来:
“难道太子殿下摆弄巫蛊之术,诅咒皇上和太后娘娘,您也要当做聋子,不听吗?”
“你说什么?”
“太子摆弄巫蛊之术……”
李祯怒喝道:
“一派胡言,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刁女子,你诬陷太子,是想要被诛九族吗?”
“婢女所言句句是实,若有虚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李祯目瞪口呆,震惊的看着宫女,半晌不说话。
“四殿下,您何不拨冗几分钟,听她完整的故事呢?毕竟,这儿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女子之话也传了出去,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大家心里怕会嘀咕,这对太子殿下的声誉也是极大的损害!”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李祯身后响起,一阵幽香袭来。
李祯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她姿容秀丽无比,美得像花中之王的牡丹,他心中怦的一跳,脸上微微一红。
刘婉看着跪着的宫女,嫣然而笑道:
“你慢慢说,说清楚。”
“我原是太子殿下的大宫女沉碧,掌管殿下的服饰首饰。今日,我替殿下收拾卧室,我发现,我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一个性急的宫女道。
“我发现殿下房间有木头人,还有诅咒皇上和太后的丝帛。”
李祯面上震惊。
“你撒谎!”
“我没有,四殿下去毓庆宫一查就知。”
李祯眼眶一红。
“我不信。传慎邢司一起去毓庆宫做个见证。”
李祯等人押着宫女,还有看热闹的刘婉等人,风风火火的调转方向,高喊着“若是不实,剥你皮”之类话往东宫而去。
长廊上余下的贵人面露惊恐,这宫城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毓庆宫。
只见门前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队是慎邢司周郎中领着诸多番役,身穿绿色皂服。一队是刘进统领着黑甲卫,身穿冰冷玄甲。
两队人马泾渭分明,摆明车马对峙。
四皇子李祯指着铁塔般的刘进,喝斥道:
“刘进,让你的人马让开!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太子私设巫蛊,你挡着门,是不想给你主子洗刷冤屈了吗?”
刘进见李祯气势凌厉,心中更是坚定了李祯要耍阴谋诡计,他一手指周郎中鼻子,一手持红樱枪向地上猛的一扎,破口骂道: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殿下的恩情你不记得,殿下的剥皮术,你也忘了?”
周郎中见刘进眼神暴虐,心中一骇,他向来以机敏自傲,见到这等忠心护主之人,也不由得心中一虚,自惭形秽,他勉力狡辩道:
“我是给殿下作证,你也知道,现场来了这么多人,流言肯定是满天飞了,我们做了证,殿下才有清白呐。”
刘进不信。
忽然间,这份如渊如狱的沉凝被打破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
“刘统领!”
刘进猛吃一惊,见刘婉站在慎邢司番役后面,探出一张花朵般的俏脸来。她走近刘进,笑道:“你不认识我啦!”又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
刘进见她全身衣服红似火,脸颊雪白,戴镶玉嵌宝金头面,阳光下,熠熠生辉,只觉恍如仙女下凡,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她更近一步,刘进只觉一股苹果般的甜香袭来,围住了他。
“我记得你哦,救命恩人!”
“这个我觉得呀,你们这样相持不下,不是很好哦,今日是太后娘娘生辰,四殿下总要去给太后娘娘祝寿的,这没有结果,他又这么回去,这一描述,太子殿下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哦,我看你呀,还是退一步吧!我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我们是不是查看验证一番比较好?”
旁边的周郎中,也附和道:
“是呀,查看验证一番比较好呐。”
刘进看着刘婉和周郎中,见他们一个赛一个的智珠在握,又想想他们和殿下也没有冲突,还受过殿下的恩惠。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道:
“好吧,不过,我也有条件在先,不能一哄而上,直接散进全部房间查,要在我们黑甲卫的监督下,一处轮一处看。”
“可以,我也只是来给二哥洗刷冤屈,当然是听主人的……”李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