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入调查
这座宅邸的地下是菲利克斯的秘密基地。
在宽敞的空间里，数不清的显示器和电脑系统密密麻麻地连在一起，让人联想到某机关的情报室，这些系统正闪着光不停地运转。这些机器中间，正同时有几个人在一刻不停地进行操作。
对于军火商菲利克斯来说，收集情报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尤其菲利克斯更是执着地坚信『唯有掌握先机，方可占不败之地』，因此拥有如此庞大的设备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除此之外,这里还上传对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研究所和工厂、销售业的各种报告。当然，公司实际上确实在普通领域也各有涉猎，那里的首席执行官(ceo)还对外负责总体业务。但菲利克斯私宅管理的情报性质略有不同。
首先，这些情报涉及的机密事项比一般的商业业务多。大部分都与军事政务相关。顾名思义，这些才是菲利克斯事业的核心部分，他将其安置在自己私宅的地下空间中秘密管理。
在旁人眼中，菲利克斯看起来打算暂缓事业，只终日无所事事，每天像在度假胜地一样的圣迭戈豪宅里轻松玩乐，难得地给自己放一个悠长假期。
但实际上，他表面像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暗地里却一刻不停地在收集情报，听取报告，下达指示，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使没有必要亲自前往地下，但他在宅邸内的办公室里所处理的工作量也超出想象。
总之，如果说扩大和改造整个地下，挖掘并搜集与政府有关的情报，把这里当成是武器事业的控制指挥中心是个问题，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偶尔，仅仅是偶尔的时候，会根据需要进行非法黑客攻击，实施行动的大本营也设在这里。
而领导非法黑客攻击的主角，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黑客，现在就在眼前——像疯子一样披散着长发，倒在桌子上，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唉声叹气。
“终于疯了吗？”
不对，『终于』这个词有语病。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菲利克斯连招呼都没打，一脸怒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像个尸体一样杵在键盘前的男人是诺亚·费里切。他是菲利克斯的表亲，是对电脑和机器的狂热痴迷者，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黑客，是从挖掘危险信息中感受极致快感的变态，是唯一不惧怕菲利克斯的亲信，而且还是一个极优Ω。
等他走进时，诺亚微微撩起了盖在脸上的凌乱长发。尽管如此，那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随意散落着，还是显得乱糟糟的。
“喂，你个混蛋……”
身上没一两肉的干瘦身体，穿着宽松的破t恤和宽松短裤的诺亚，一看到菲利克斯就立即破口大骂起来。可骂出的那些话就好像他自己那副章鱼似的鬼样子，摇摇晃晃，轻飘飘没什么分量。橄榄绿色的眼睛都变得浑浊，好像有股咸湿的味道。
“让你去查艾萨克的养父，这事儿有那么难吗？还说你已经江郎才尽了？”
菲利克斯讥讽着诺亚，轻蔑地用鼻子发出嗤嗤声。
“你这家伙，是不是跟鬼约会呢？什么都查不出来啊！这辈子还没遇见过离谱的事！”
好像章鱼一样摇摇晃晃的诺亚，突然激动地一跃而起，目光炯炯有神。
“艾萨克·辛克莱，以及他的父亲尤金·辛克莱。太干净了。完美到让人奇怪的程度。他父亲在离婚后，甚至查不到任何与其他人约会见面的记录！”
“托尼之前调查的结果也是那样。所以才找你的嘛。怎么看都很诡异。”
“我调查也是这个结果！能找到的信息只有这些。而且托尼还亲自派人前往华盛顿暗中调查，也是无功而返。那家伙是不是为了扰乱你才说谎的？要不就是伪造了履历！”
听完他一连串的抱怨，菲利克斯眯起了眼睛。因为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艾萨克肯定编不出这么大的谎。不想说的事干脆闭口不谈就好了，绝对不是故意编造假话的性格。
既然他亲口承认自己小时候有个继父，而且还是个α，那就说明确有此事。菲利克斯暗暗回想着艾萨克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对此深信不疑。
但从记录上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经过诺亚的调查，最后也只能得出他普普通通地上学，普普通通上班的记录，实在是太诡异了。
“应该就像你说的，履历被伪造了。”
菲利克斯轻描淡写地甩出这么一句。闻言，诺亚立刻把眉毛弯出奇异的弧线，而站在背后的托尼则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闷哼。
“你怎么就认定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花艺师呢”
不知是因为确实了解菲利克斯没有眼力见儿的事，还是因为对此久有耳闻，诺亚怀疑地问道。菲利克斯眉头紧蹙，啧啧地咂着舌头。
“因为不管所谓的记录是怎么写的，艾萨克也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清白之人。平凡地毕业，平凡地工作，最后开了间花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在刚才，我亲眼目睹他用可怕的实力操控mp5sd的情景。”
“mp5sd？”
“mp5sd？自带消音器的冲锋枪？而且还是『就在刚才』，你到底又惹什么祸了？祖父不是说了让低调行事保存实力吗！”
诺亚激动地冲菲利克斯喊道。
“闭嘴。扯祖父干嘛。况且来人也不是冲着我来的，他们追的人是艾萨克。”
哎？听到菲利克斯烦躁的回答，诺亚惊得目瞪口呆。
“诺亚，你喜欢黑进政府机关吧？”
突然，菲利克斯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诺亚不由点了点头。
“只是喜欢怎么够？简直就完全控制不住！但差不多都黑过，现在也没什么意思了。”
“先看看警察局吧。”
菲利克斯拍了拍诺亚前面的显示器。
“警察局？”
“几个小时前，在圣迭戈市中心发生了一场枪战。在安详宁静的圣迭戈，有一群疯狗用自动步枪乱射，把艾萨克的花店扫成马蜂窝了。意不意外？”
“啊？”
此话一出，不仅诺亚像傻了一样看着菲利克斯，就连站在身后的托尼也不禁惊呼了出来。大概因为他说的这件事太令人震惊，两个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木然表情。
“托他的福，他那间花店完全已经被打烂了，我和艾萨克身上差点也是满身枪眼儿。要不是艾萨克果断拿着冲锋枪把敌人全歼，我俩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菲利克斯的话越说下去，气氛就越沉重。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平和安宁的城市居然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而且还是艾萨克手持冲锋枪迎战，这话谁听了能马上相信呢？
但看着眼露凶光的菲利克斯，又绝非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那凶狠骇人的表情，仿佛只要看到幕后的主使者，就能马上要把那人脖子扭断一样。
“找出那些家伙到底是哪儿的。我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从他挽着胳膊眯着眼睛身上，甚至感觉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竟敢，拿着枪把艾萨克的店毁了？还是当着我的面？绝对不能放过。诺亚，现在就去把他们的老底查出来。托尼，让大家准备好。诺亚这边查到后马上去把他们一锅端。”
看着快速下达指令的菲利克斯，诺亚长出了一口气。
“菲利克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绝对已经超出警察的管辖范围了，fbi接手的可能性更大。如果连fbi也要黑进去的话，虽然我挺开心的……但你到底是见了什么样的家伙。”
突然追问的诺亚打量着菲利克斯。只听他口中念叨着『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感觉好像在见我的同类一样。』『怎么这种奇怪的人都能让你碰上。』诺亚自言自语的音量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用了各种手段，查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竟然还善用这么不同寻常的武器。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幽灵不成？”
菲利克斯将目光转向冷嘲热讽的诺亚。
“竟然第一次达成了共识。我也怀疑他到底是人是鬼。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花店青年，谁能想到竟然藏着那么令人生疑的秘密？虽然之前也想到了他大概不是一般人，但怎么也没料到他能把枪用得那么溜。”
看着菲利克斯毫不掩饰表达自己混乱的心情，诺亚只是耸了耸肩，嘟囔了一句『反正也是你自己看上的。』
“可以确定，就算不是幽灵，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毕竟极少有能做到瞬间将弹匣插入冲锋枪，并且在黑暗中准确开枪射杀敌人的普通人。”
“嗯，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可能。也有那种单纯痴迷武器的普通人。清白的身世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你反而因为他太干净清白所以才起疑了？”
诺亚嘟囔着挠了挠脸颊。因为世界上有很多武器爱好者，他们热衷于购买各种武器，亲自上手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大多数时候，这类人只要看到喜欢的武器就会购买，无所谓是通过合法还是非法渠道。
“当然不乏这种可能。普通人当中，沉迷武器并且乐于收藏的也大有人在。但是真正善用各类武器的专家和单纯喜欢测试武器的普通人，他们对待枪械的态度是不同的。”
“当然是有区别……”
“就像我所说的，艾萨克在市中心与那些用自动步枪进行射击的武装分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对峙。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在那种枪林弹雨的情况下毫不动摇地反击。而且从他的身手来看，绝不是只杀过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是经历过腥风血雨，杀戮无数的感觉。”
回忆着几小时前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时，菲利克斯的蓝眼睛变得越发深邃幽暗。作为亲历者的自己，再度说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那么只是旁听者的托尼和诺亚或许更觉得匪夷所思。
“一脸的波澜不惊，就好像在射击场练打靶一样，毫无感情起伏地一枪枪爆头。”
原本低声的沉吟不由变得沙哑了。越想越觉得诺亚推测的对，自己真的撞见鬼了。甚至觉得刚才遇见的人并不是平日熟悉的艾萨克，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天呐……”
听完菲利克斯的话，托尼忍不住惊叹道。
“哇哦，这么牛逼。”
诺亚也听傻了，看着菲利克斯愣愣地说。但他好像又想到了别的，歪了歪头。
“不会是黑手党或者黑帮的吗？帮派之间互相黑吃黑也挺恐怖的。也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的势力争斗。”
菲利克斯再次抬头看着诺亚。
其实，无论是身为黑手党干部的祖父，还是身为军火商的菲利克斯本人，都是在武器堆里摸爬滚打的人。而且身边也全都是这类人。菲利克斯从小就接触各类武器，并且也很熟悉那些玩枪的老手，但总觉得艾萨克和他们都不一样。
比起黑手党，菲利克斯的身份更接近于企业家，虽然也称得上是武器行家，但亲手使用的情况并不常见，所以和艾萨克有差距也说得过去；但无论是祖父还是自己的手下中，也从未见过有像艾萨克那种气场的家伙。
“绝对不是帮派那类的杂鱼。”
也许是因为对『不是黑帮或黑手党』的答案感到失望，诺亚再次像条章鱼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就像我刚才说的，先去查清楚今天在枪战中全军被歼的家伙到底是哪儿的人。sdpd（圣迭戈警署）也好，fbi也好，全都挨个查一遍。首先要搞清楚发动攻击的对象是谁。”
“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诺亚没好气地砰砰敲着键盘，满腹牢骚。
“重新对艾萨克进行调查。我不会这么轻易被蒙蔽的。任何细节都别放过。给我彻彻底底查清楚，他是谁，他继父是谁，他生父的死因，一个不落地查出来。”
“妈的，说得简单。”
“你要真像自己吹得那么牛逼，号称全世界最强黑客，起码得展现出点实力才行吧。”
“到现在为止已经充分展示过了啊！再说黑客又不是私人侦探。”
诺亚大呼冤枉为自己反驳，但菲利克斯完全充耳不闻。
“都给我搜遍了。黑进哪儿都无所谓。”
散乱着头发盯着显示器的诺亚，看起来异常憔悴。嘴里还不停发着牢骚，说什么不知道自己累死累活到底图个什么。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菲利克斯看着撅着嘴的诺亚，啧啧地咂了咂嘴。
“只要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也会给你满意的奖励，干活吧。”
虽然是不情不愿的口气，但诺亚在听到后，橄榄色的眼睛忽然熠熠发光。
“什么？要给我什么？”
“就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
“哇……那个，真是蛮诱人的。”
无视菲利克斯不情不愿的态度，诺亚瞪着眼张着嘴，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毫不掩饰地对菲利克斯发射出『超想要』的信号。
身为极优Ω的诺亚却讨厌α的信息素，是个α hater。但他也不喜欢β。可以说就是单纯讨厌人身上的味道。
所以他特别痴迷除了人类之外的各种。总之就是一个变态中的战斗机。
比任何人都了解诺亚的菲利克斯稍稍皱起眉头。论起菲利克斯不喜欢Ω的理由，虽然4年前打断他胳膊的那个傲慢Ω占了很大的原因，但还有程度上是拜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极优Ω诺亚所赐。
“那可说定了必须买哦？”
又摇摇晃晃，再度变成章鱼精的诺亚笑着挥了挥手、
“好好干活吧。”
至此，菲利克斯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于是马上表现出了自己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心情，冷淡地转身离去。
菲利克斯一路大步流星，托尼紧随其后的同时迅速拿出手机输入信息。他发出指令，要手下另外收集那些把艾萨克花店打成马蜂窝的武装分子情报，并明确表示『早晚会去铲他们老窝，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离开杂乱的地下，正往上走楼梯的时候。
“把保护本杰明的警卫数量，再增加两倍。”
菲利克斯染着怒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托尼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命令吓了一跳，“唉？”不自觉反问出声。但接下来马上就听到了更出人意料的话。
“不，不用。干脆直接带过来算了。把本杰明和艾萨克的母亲，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请过来。毕竟没有哪里比留在这里『更安全』的了。”
“怎么突然做出这么个决定？”
托尼不解地提出疑问，此时正在上楼的菲利克斯转过头来，突然露出一丝冷笑。
“艾萨克拜托我『好好守护本杰明』。所以还有比我自己家更安全的地方吗？ ”
“……”
“况且要想重新抓到艾萨克，就必须要有诱饵。显然本杰明和他的母亲就是最合适的诱饵。”
咬牙切齿说着这些话的菲利克斯表情甚是冷酷。但托尼这次并没有提出异议，他只是好奇艾萨克这次究竟做了什么坏事，才让菲利克斯如此磨牙凿齿，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哼，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不露面)。”
菲利克斯冷冷地甩出这句话后再次转身，迅速继续上楼。听着他噔噔的脚步声，托尼不得不收拾起复杂的心情，赶快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