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违反合约
天仍未亮，从睡梦中醒来的菲利克斯就因为熟悉的不快感拧起了眉。转了转视线，透过巨大的窗户，看到外面微微发蓝的天空。似乎清晨才刚快要来。
因为是早上贪觉的类型，通常不会这么早醒来，但今天怎么也睡不着。无意中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果然，体温比平时要高。通过指尖感受到微热的菲利克斯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轻弧。
“哇哦，这他妈是…发热了？”
脱口而出的声音低哑微沉。尽管清晨空气微凉，但他脸上却挂着十足的笑意，即刻起身下了床。因为平时有裸睡的习惯，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菲利克斯就那样唤醒了晨起昏睡的房间。
铺满细密肌肉的肩膀和胸部，未见一丝赘肉的腰腹和光滑的背部，坚挺上翘的臀部和结实修长的大腿，所见之处完美无缺，犹如晨光中一尊昂贵的蜡像。经过严格锻炼，宛如精心雕琢过的裸身甚至让人联想到他所贩卖的精致武器。
每当菲利克斯做轻微的拉伸时，全身的肌肉就会有节奏地跟着动起来。菲利克斯脸上略微带着思索的表情，习惯性地放松肌肉，左右转动脖子，在昏暗的卧室里踱步，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快速按下。
＜是，有什么吩咐？＞
按下快捷键，信号音刚落下来，对方的声音就传来了。即使在这么早的时间，托尼也会立即接听菲利克斯的电话。一如往常。
菲利克斯一听到他尚带着睡意的声音，立刻像疯了似的咯咯笑了起来。
“托尼，我的发热期好像到了？！”
修长健美，体态完美得无懈可击的30多岁的成年男子，用孩子一样兴奋的声音欢快地叫着。就像刚刚开始萌发欲的α少年，在十多岁时第一次经历发热期一样，他的表情充满了兴趣和期待。
＜……是吗？＞
无论菲利克斯多么雀跃地又喊又叫，但托尼毕竟因为中途被吵醒，恹恹欲睡，提不起精神。
“你这什么反应啊，喂？马上过去把艾萨克接来。”
＜呃，现在时间太早了，我上午会派人过去接的。所以，boss也再稍微多睡一会儿，调整下状态-＞
“还不闭嘴快去？”
最后咬着后槽牙吼了一句，才听到话筒那头窸窸窣窣地传来了掀被子的声音。看来这次终于肯从床上起来了。可真是懒得要命。菲利克斯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尽管他本人一生中早起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现在就去。＞
没等多久，就听见托尼叹息着说话的声音。
“本来就应该的。”
全身赤裸，只穿着内裤在宽敞的房间里徘徊的菲利克斯，此时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挂断了电话。发热期正在蠢蠢欲动，体温逐渐升高，信息素应该会在今天爆发。以及随之而来，无法抑制的欲望。
相对于往常一提起发热期就烦躁得暴跳如雷的菲利克斯，这一刻眼中却充满了期待，湛蓝色的眼眸中肆意闪烁着的憧憬。短则两三天，长则一周，可以随心所欲地与艾萨克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怎么可能不期待呢？
似乎只是想想就开心不已，菲利克斯脸上扬起了春风得意的笑容。尽管此时暮色未褪，晨曦初显，但菲利克斯已经带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愉快的表情，活力满满地走向浴室。
在菲利克斯兴奋的期望破灭的时候，整个上午都快过去了。
他一大早就把府邸里的人全都叫醒了，早早吃了早饭。从那时起，甚至天都还没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被下令开始进行全面扫除。虽然看不出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大概是想在艾萨克抵达之前使整间房子变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吧。
因为时间还富裕，他还先在健身房锻炼了一两个小时，又洗了个澡，更费心思地挑选衣服，梳理好头发，还佩戴上了珍贵的手表。任谁看到都一定会认为他大概是要去哪里赴约的样子。实际上，他满脑子想的全是等艾萨克一到就把人压在床上疯狂。
尽管如此充满期待，甚至毫无用处地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等待着艾萨克，但时间却比预想中长得多。去接人的托尼和杰克也一直没有消息。结果刚到11点左右，肚子就饿了。菲利克斯这时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能早点吃午饭，又不得不坐在了餐厅。
虽然还没到中午，但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神经质地按下了手机的快捷键。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应答。这时，本该正在接电话的当事人托尼火急火燎地走进了餐厅。
“boss！”
菲利克斯扬起一边眉毛，瞪眼看着连门都没敲就闯进来的人，啪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你，到现在都在干嘛-”
“总觉得好像出事了。”
看着完全没联系还回来得这么晚，而且竟然还敢打断自己说话的可恶托尼，菲利克斯眯了眯眼，心中浮起些许恼意。但慌慌张张的托尼似乎没有注意到菲利克斯的不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
“歇口气再说。发什么了什么？艾萨克在哪儿？”
尽管把脖子伸长向外张望，可一直苦等的艾萨克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跟在托尼后面进来的人只有杰克。这时原本已经目露凶光的菲利克斯火往上撞，怒气冲冲地把餐刀拍在了桌子上。
“boss，那个叫什么艾萨克的花艺师好像跑路了？”
完全读不懂气氛，莽莽撞撞乱说话的人，就是刚刚随后进入餐厅的杰克。原本正苦恼该怎么说才能不让菲利克斯觉得不爽的托尼，此时只能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还不够他添乱的。果不其然，听到杰克鲁莽的报告后，菲利克斯眼神骤变。
“那是什么屁话。”
菲利克斯的声音冷得直透着冰碴子，刀子一样凌厉的眼神落在杰克脸上。
“啊，那个。不是都翻了个底儿朝天，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么？”
这时，心生怯意的杰克才放轻手脚走进前，又稍稍后退几步，嘴里低声嘟囔道。
“没找到人？”
“公寓已经是人去楼空。说是两天前就把房子腾空了。”
面对菲利克斯即将爆发的慑人气势，托尼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于是赶忙上前进行了说明。听说发情期即将来临，照此下去，如果现在不把怒气压制下去，这里的所有人都别想安然无事。托尼想起来就觉得眼前发昏，焦急地抹了下嘴角。
“说详细点。”
插在杰克身上的蓝色瞳孔缓缓移到托尼身上。托尼只得硬着头皮，迎着那令人胆寒的目光迅速进行了说明。
“据说，收拾好行李离开家是两天前的事。花店是以别人的名义签的合同，所以还没有整理好，但据说也两天没开门了。”
“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呢？汽车是在城郊附近发现的，但里面什么也没有。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这绝对是逃跑了吧？”
刚刚暂时默不作声的杰克再次打断了托尼的话，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对于被迫从凌晨开始就在艾萨克的公寓、花店，以及圣迭戈周边进行地毯式搜寻这件事，向菲利克斯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杰克，别乱说。事情还没查清楚。”
“连个屁也没放就消失了，不是逃跑是什么？”
托尼低咳了一声给杰克递眼色，但这家伙没眼力见的水平比菲利克斯还更胜一筹。最后两人不可避免地吵了起来。菲利克斯的视线在争吵的两人中间转来转去，面无表情地切了块儿牛排送到嘴里。
乍一看好像只是和平常一样在吃饭。腰板挺得笔直，手握刀叉切肉的姿态端庄优雅，无不体现出完美的用餐礼仪。但因为周身环绕着煞人的杀气，那副样子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在切牛排还是切着什么人泄愤一样。
“太吵了，闭嘴。”
看到两人喋喋不休地争吵，菲利克斯终于甩出了这句话，把切牛排的刀叉扔到了餐桌上。这时两人才终于都紧紧闭上了嘴。餐厅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菲利克斯甚至把只吃了两三块牛排的盘子往前推了推。大概是实在没胃口了。托尼紧张地看着菲利克斯一动不动的端正坐姿。
“拿抑制剂来。”
最后，菲利克斯在端起水杯优雅喝水的时候，以低沉的嗓音命令道。托尼和杰克的眼睛同时瞪得像兔子一样圆。一直以来，一直回避使用抑制剂，仿佛视其为毒药一样的菲利克斯，竟然主动提出拿抑制剂的要求，简直太让人惊悚了。
“发情期抑制剂，是吗？”
“不是已经说过发热期开始了吗？”
“尽管如此，不如干脆像平时那样找个β-”
“找谁？除了艾萨克我谁也不想抱，现在叫别人来的话，恐怕只能等着给他收尸了。”
以平常的表情说着杀气冲天的话，菲利克斯身上的α信息素变得越来越浓。发情期加上心情不好而涌出的大量信息素，让连身为β的托尼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托尼赶忙向杰克做手势，后者迅速做出反应，取了抑制剂过来。菲利克斯接过来，连水都没喝，直接放进嘴里嚼着吃了，脸上却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人不见了？也没打招呼？”
听到那低沉且带着寒意的声音，托尼和杰克都没有轻易开口。但菲利克斯好像也并没真的期待他们回应，只是咯吱咯吱嚼着抑制剂，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空气。
“总而言之，艾萨克现在算是违反合约了？对吧？”
突然，他一边嚼着抑制剂，一边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托尼紧张得缩了下肩膀。
“明明说好要对我的发热期负责，结果却一声不响地消失了。那不就是违反合约了吗？”
“啊，那么说的话…好像是的。”
“哇奥，这怎么办呢。违约了哦？”
仿佛艾萨克就在面前一样，菲利克斯直直盯着前方，轻扯嘴角。
“艾萨克，你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