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先上药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气愈发阴寒。
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石榴树上积压的厚重积雪窸窸窣窣,洒落一片。
石榴树下,淑妃眼里闪过一抹被拒绝之后的恼羞成怒,脸色变得阴沉得好似要滴下水来。
眼中的血丝愈发清晰,在灰暗的天色下,眼白异常突出。
“难道你就真的打算袖手旁观,任由本宫在这里煎熬焦虑,而无动于衷吗?你作为太子的仰慕之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没有想过要为本宫分忧吗?”
她柳眉倒竖,非常不满。
纪初瓷没有想到淑妃如此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
她垂下眼帘,只能四两拨千斤,想要将她先打发了。
“娘娘,还请慎言。”
“我自然也是不忍心看到太子殿下在狱中受罪,我虽有心帮忙,但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抿了抿唇,想起那日山谷中的惨状,若不是孟祈川及时赶到,如今的自己,怕已经是一具冻僵的尸体了。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这次混乱,死伤人数众多,牵涉甚广,总得等陛下回来再做定夺才是。”
“那若是秦王回不来呢?”
淑妃喃喃,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既有担忧,又有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
“娘娘,你说什么?”
纪初瓷没有听清楚淑妃的最后一句话,她略略侧过身,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淑妃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
她急忙用帕子掩鼻,掩饰自己的情绪,笑了笑摇摇头,压下一闪而逝的恶念,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求孟祈川身上。
“秦王如今在哪都不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王爷将秦延泽放出来才是,几日牢狱之灾,他得吃了多少苦头。”
柔柔弱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抬眼看向纪初瓷,用帕子摁了摁眼角。
“你知道的,他从小身娇玉贵,那牢狱中的日子,阴暗潮湿,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本宫一言九鼎,若是你能帮忙将他救出,本宫一定会让你和离之后,风风光光入太子府。”
纪初瓷柳眉微蹙,淑妃的固执让她有些无奈。
她不再委婉,直截了当拒绝了
“娘娘,您的厚爱,我铭记于心。”
纪初瓷微微低头,语气却坚定。
“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与相公情投意合,生活幸福美满。太子殿下之事,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去帮忙,但请娘娘不要再提及让我入太子府之事,这并非我所愿。”
淑妃一听气炸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极高的承诺,没想到纪初瓷竟然毫不领情。
“本宫都没嫌弃你是二嫁,真是不知好歹……”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拒绝本宫的好意!你可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成为太子侧妃,你却如此不识抬举!”
“娘娘,我……”
话未说完,纪初瓷只觉得一股凌厉的风声迎面而来,紧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颊被淑妃的巴掌打得偏了身子,一抹发丝随之垂下,遮挡住了她半边脸颊。
她轻叹一口气:“娘娘,天色已晚,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移步,毕竟京城最近不太平,太子殿下还在牢里等着您呢。”
“你……这个贱人!不帮忙就算了,还出言讽刺?!”
淑妃被彻底激怒,面色潮红,怒火中烧。
她再一次高高扬起手,掌心中凝聚着所有的愤怒和不满,眼看着巴掌就要重重落下。
纪初瓷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已经算好了最佳的倒地时机和姿势,以便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这一击的伤害。
就在淑妃的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一条强壮有力的胳膊突然伸了过来,稳稳地钳制住了淑妃的手腕。
正是等了许久未见的孟祈川。
他冰凉冷冽的眼神将纪初瓷上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侧脸上,那微红的痕迹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一时没忍住,手掌蓦地锁紧。
“疼疼疼,你松手!!!”
淑妃被攥住的那根手腕顿时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尖叫挣扎着,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掰开。
但那只手却如同铸铁的岩石一般,坚不可摧,淑妃的挣扎只是徒劳,却无法撼动分毫。
孟祈川见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用力甩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用手帕将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淑妃一瞥见孟祈川,那表情如变脸一般,脸上堆满了僵硬的笑意,也顾不上生疼的手腕,想要上前劝说。
孟祈川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声吩咐,冷冽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
“苍艾,将她请出去。”
“是。”
“等一下!”
淑妃尖叫。
“王爷,如今秦王下落不明,必须要将太子放出来主持大局,否则……”
孟祈川不欲再听下去,对苍艾点点头。
淑妃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瞬间天旋地转。当她再次回过神来,已经发现自己被扔出了府门外。
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凌乱,金钗也散乱地垂在发间,显得异常狼狈。
由于那股巨大的惯性,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慌乱中衣摆处沾上了地上的积雪。
那白色中夹杂着脏污的雪花,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刺眼。
高大沉重的府门在她面前轰然关闭。
淑妃不顾仪态,怒火冲冲,用力跺脚,疯了一般,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你们等着,待太子继承大统,本宫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且不管被扔出南疆王府的淑妃是如何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当下孟祈川将纪初瓷领回屋内,指尖轻触她红肿的脸颊,不解道:“为什么不躲,以你的身手,躲开她想必毫不费力。”
纪初瓷摇摇头:“秦王失踪,太子下狱,她如此胡搅蛮缠,若不让她发泄一下,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湿润的药膏抹在脸颊上,药膏质地细腻,散发出淡淡的清苦的药香。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得屋外寒风呼啸的声音,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悄然无声蔓延。
孟祈川靠近,轻轻吹了吹,一抹冰凉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
纪初瓷垂着眸,努力压抑着脸上泛起的潮红。
对面的男人静静盯着她,忽然伸手解开她的解开绯色围脖,直接向下将她的衣领拉了拉。
原本被衣领遮挡的完整牙印猛然显露了出来。
纪初瓷一惊,本能地抬手想要去捂住脖颈,手抬到一半,被孟祈川握住。
“先上药。”
白皙的肌肤上,一抹牙印很是显眼,周围已经泛起了一片红晕,微微肿胀。
丝丝点点的血迹从牙印的边缘渗出,犹如盛开的红梅,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孟祈川面色微微一变,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两下,看到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定了定神,粗糙的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他从未有过如此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生怕弄疼了她。
纪初瓷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只是心底的胡思乱想,像是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后升起一片淡淡的绯色,连着脖子,一片殷红。
片刻之后,孟祈川收回指尖,将手中瓷瓶瓶盖合上,放到纪初瓷掌心。
“一天两次,若是我不在,你让梅染……”
孟祈川顿了顿,又重新取回药瓶:“不,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