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又如何
皇陵内部,是一处被时间遗忘的禁地,一片死寂与阴森交织。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些许腐朽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秦王跪在地上挣扎着,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冰凉潮湿的地上。
他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陵墓中回荡,显得格外尖利。
“你……你怎么敢!朕……朕是秦王,是你的父亲!”
秦樾宁冷冷地俯视着他,眼神冷漠如冰,没有一丝情感。
等秦王发泄够了,一条搁浅的鱼一般,无力地喘息着,方才错身剑鞘顶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正对着那座棺椁。
“对着母后,您告诉我,我母后,她是怎么死的?”
秦王的身体一僵,眼中的愤怒逐渐转化为惊恐和绝望。
四角的长明灯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轻轻吹了口气,使得它们的光影更加诡异不定。
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在秦王惨白的脸上,为他那惊恐的表情增添了几分诡异。
秦王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冒起。他做过无数的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
他过去的罪行仿佛化作了无形的鬼魂,在他耳边低语。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一时间大口大口喘息着。
“朕……朕不是故意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狡辩与疯狂,“她……她能为了朕去死,那是她的荣耀,是她无上的荣光……”
秦樾宁冷冷地注视着他,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他紧握着剑柄,手背青筋毕露,他一字一句缓慢问道:“所以,你是承认了,母后因你而死?”
面对秦樾宁的质问,秦王心中虽然颤栗,但随即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自诩为秦国之主,岂能在一个逆子面前露出怯意?
这个逆子不但欺君之罪,如今还以下犯上,待回到京中,非得好好治他的罪不可。
“是又如何!”他咆哮道,声音在空旷的陵墓中回荡,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那个时候我若不拉她挡住,死的便是我了!朕可是秦国之主,怎能因小失大,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整个江山!”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私和残忍,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牺牲任何人都只是理所应当的。
秦王已经有些癫狂,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响。
————
在秦王后宫之中,淑妃娘娘眉头紧锁,满脸焦急,正为了保住秦延泽的命而焦头烂额。
虞念枝坐在一旁,泪眼婆娑,双手紧握着一块手帕,时不时摁一下眼角。
淑妃心急如焚,想去见秦延泽,却被守卫大牢的士兵们拦在了门外。士兵们面无表情地告诉她,除了南疆王的命令,谁都不得进入大牢。
她又转回头去了南疆王府。
王府的管家倒是客客气气的将她迎入府中好生招待着,然而,当淑妃问及孟祈川的去向时,那位名为山矾的管家却是一问三不知。
只是恭恭敬敬立在一旁,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淑妃在王府的客厅里独自坐着,等待了许久,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桌上的茶都不知道过了几巡,都没能等到孟祈川。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了整个王府,金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却照不亮她脸上的阴霾。
桌上的茶早已失去了热气,茶香也早已散去,只剩下冰冷苦涩的茶水。
淑妃心中一沉,她明白这是孟祈川在故意为难她。
五年前,孟祈川落到艰难的境地,兵权岌岌可危,不得不黯然回到南疆。
这一切的背后的确有秦延泽与她的算计,让孟祈川的处境雪上加霜。
如今风水轮流转,秦延泽下狱,孟祈川东山再起,权倾朝野。
这一切,都是命。
淑妃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心中明白今日是等不到孟祈川了。
她微微挺直腰身,端出身为皇妃的尊贵与派头,理了理衣服,抚平下摆的牡丹花绣样,打算离开南疆王府,再去想想别的法子来救秦延泽。
山管家带着她一路向外走,当她走到一处石榴树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来人一身白底撒花夹袄,脖颈间系着一条绯色围脖,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
淑妃微微一怔,脑海中翻出来了一人名字,她脱口而出:“纪初瓷?”
纪初瓷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见到淑妃也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上前行礼道:“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她早在五年前便听说过这位南疆王府的小郡主,自幼无父无母,被收养在了南疆王府中。
即便是在宫中也略有耳闻,她极端爱慕秦延泽,甚至到了要生要死,非他不嫁的地步。
那时候,她还曾嗤笑于纪初瓷的痴情,年少无知的少女,能够为了一个男子便如此不顾一切,实在是不值一提。
如今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大步迎上前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恳切的笑容。
淑妃微微欠身,眼底闪过些许隐藏得很好的复杂和审视。
“小郡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纪初瓷站在夕阳下的阴影中,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位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有些狼狈的淑妃,心中五味杂陈。
“娘娘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纪初瓷试探着问道,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谨慎。
淑妃微微一叹,缓缓开口:“本宫此次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我想见王爷,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和他说。”
纪初瓷柳眉微蹙,爱莫能助:“娘娘,哥哥如今事务繁忙,我也未能得见,若是娘娘有急事,可以告诉山管家,等哥哥回来,自会转告的。”
淑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很是不满意,这明显就是托词而已。
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轻轻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她突然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计策。
“小殿下,本宫知道你一直心仪太子殿下。”淑妃突然换了话题,她亲昵地托起纪初瓷的胳膊,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本宫还知道,你嫁给秦樾宁那个废人,心中定然是十分委屈的。”
纪初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有些戒备,不明白淑妃为什么要提及这些。
“本宫有一个提议。”
淑妃的声音更加柔和,掺了蜜一般。
“若是你能够说服王爷,让他放了太子,本宫便做主让你和五皇子和离。到时候,你便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婚姻,如何?”
淑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纪初瓷的面色,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动摇或犹豫。
可惜,面前的女子依旧淡然微笑着,淑妃的话并没有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淑妃微微一怔,决定再加一些筹码,以求得她的支持。
“待你与五皇子和离之后,本宫会亲自请旨,让你嫁给延泽做侧妃。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与太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能成为他的侧妃,定能得到他的宠爱和呵护。”
“他可是太子,未来的秦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淑妃轻轻拍着纪初瓷的手背,一脸慈爱,语气中充满了未来美好愿景的诱惑。
纪初瓷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并不为之所动。
“娘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婚姻之事,并非儿戏。”
“更何况,我与太子殿下情分早已过去,再提嫁娶之事,恐怕已不合适,还请娘娘休要再提。”
淑妃见她油盐不进,一时间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