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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芽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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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溪的身影消失在屋内的那一刻,秦樾宁的心仿佛被悬在了半空,他继续在门外徘徊,走来走去,停不下来。

    时间如流水般缓缓流逝,每分每秒都显得如此漫长,似乎要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就这么煎熬着,又过去了两个时辰。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那期待已久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般响起。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像在梦里般,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大夫甩着酸涩难当的胳膊,从屋里掀开帘子,向着他微笑庆祝:“恭喜殿下,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秦樾宁的耳畔一瞬间轰鸣:“阿瓷她……还好吗?”

    “自然是母女平安。”

    双鬓斑白的大夫点点头:“多亏了后来进来的那个姑娘,她是殿下您从哪里请来的,一手针灸出神入化,硬生生把王妃娘娘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那就好……平安就好……”

    秦樾宁喃喃,一口气松了后,这才发觉全身酸软难耐,腿像是灌了千斤重的石头般,再迈不开一步。

    潋溪抱着襁褓出来,六斤多的孩子,看着很是健康。

    她皱着眉头,审视的眼神在秦樾宁身上扫过,又重新回到了小婴儿的脸上,将她的五官仔仔细细打量半天。

    再一次掀起眼帘,正巧对上秦樾宁伸出的双手。

    秦樾宁小心翼翼将襁褓抱稳了,转身对身旁侍者吩咐道:“这孩子早产了一个月,接下来府中闭门谢客,至少再过上一个月才能出门,省得生了旁的毛病。”

    潋溪斜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孩子皮肤白皙,眼睛都能睁开一条缝了,明明就是个健康的足月胎儿,怎会是早产。

    秦樾宁抱着襁褓看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交还给了奶娘。

    很快,忙碌了好几天的众人开始陆续散去,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梅染还在忙碌地收尾。

    秦樾宁敲了敲门。

    “进。”

    他在门口顿了顿,抬手整理了下衣冠,方才掀起帘子进了屋。

    尽管房间已经被简单地收拾过,但依旧还能闻到未曾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纪初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显然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和疼痛而累的睡着了。

    梅染见到秦樾宁,行了个礼,在他的示意下默默退了出去。

    秦樾宁静静地坐在床边,他凝视着纪初瓷,许久未曾离去。

    ————

    当纪初瓷产下一女的消息传到南疆时,已是一个多月之后。

    然而,当它传到孟祈川的耳中时,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湖面波澜不惊,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仿佛纪初瓷的消息与他再无任何关联。

    孟祈川坐在书房中,目光平静如水,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往昔的波澜,枯井一般空洞乏味。

    “以后她的消息,不必再禀报了。”

    孟祈川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

    他的目光落到书桌上封从京城来的信笺上,还未开封,落款处是潋溪。

    潋溪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去五皇子府的,既然如今母女平安,想必是来报喜的吧。

    他将信笺摩挲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打开,只是交给了鸣柯。

    “拿去烧了吧。”

    鸣柯双手接过,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微叹。

    王爷啊王爷,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你先把掌心松开再说话。

    明明在意的要死,却偏偏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殿下负他如斯,他却依旧用情至深。

    如今的孟祈川,心如同被厚厚的茧所包裹,层层叠叠,与外界隔绝开来,似乎认为只要听不到那些关于小殿下的消息,便能将那份痛苦和思念暂时封存。

    可鸣柯知道,即便是他再怎么逃避,那些思念却如同野草般顽强生长,在他的心底扎根、蔓延。

    他也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王爷总是难以入眠,经常躺在屋顶对着天上星星一熬便是一宿。

    或许,只有时间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但愿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会逐渐变得模糊,深埋心底的情感也会逐渐淡化。

    这样,王爷才能够真正走出来。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晃过了五载。

    入了冬,京城昨夜下了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满地银辉。

    清晨,阳光洒在厚厚的积雪上,五皇子府里传来纪初瓷怒气冲冲的声音:“芽儿你给我下来。”

    府中高高的香樟树树梢,隐约能够看见一团娇小的身形。

    她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娇嫩桃花,在树梢间欢快地跳跃着。

    “芽儿!你快点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随着她焦急而严厉的声音,秦樾宁闻声走了过来,安抚道:“莫慌,芽儿灵活,不会有事的。”

    纪初瓷站在树下,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担忧和怒火。

    她斜瞥了秦樾宁一眼,未曾搭腔。

    纪芽儿还有几个月就满五岁了,正是皮的时候,每天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娃娃,怎会如此活泼好动。

    她在不到一岁站还站不稳的时候,便被秦樾宁发现她是个练武奇才,旁人要练上几年的武艺,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学会。

    在秦樾宁默默的纵容指导下,纪芽儿武功越来越高,在秦樾宁的手下坚持得越来越久,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昨日刚下了雪,今天早上便去了树梢上,说是树上鸟窝中的小鸟嗷嗷待哺,鸟妈妈好几日没回来了,非得拿着厨房的小米,顺着枝丫几下就翻到了树顶,丝毫不顾在树下提心吊胆的纪初瓷。

    很快,在纪初瓷仿佛着了火一般的眼神中,小丫头顺着树干,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脏兮兮的小手捏着纪初瓷的衣衫下摆,讨好似地前后摆着。

    “阿娘,没事的,比这高的树我都爬过……”

    秦樾宁在一旁恨不得上前去捂住这个小丫头叭叭叭倒个干净的小嘴。

    纪初瓷皮笑肉不笑:“爬过几次呀芽儿?”

    小姑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掰着指头数着:“一、二、三……”

    “你还记得挺清楚!”

    纪初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杂草丛生的墙角道:“贴着墙,站好。”

    纪芽儿抿抿唇,偷偷瞄了一眼秦樾宁,却得到了一个让她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见势不妙,立刻乖巧道歉:“阿娘,芽儿错了,以后不会了。”

    她一双眼睛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盯着你看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她全心全意的关注和依赖。

    芽儿便是五年前,纪初瓷拼命生下的那个小姑娘。

    为了隐藏芽儿的身世,纪初瓷还提心吊胆了好一些日子,好在芽儿长得更像纪初瓷,只有眉眼处能够看到几分孟祈川的影子。

    如今瞧着与孟祈川相似的眉眼,纪初瓷忍不住心下一酸,不忍心再苛责。

    秦樾宁见状,立刻打蛇随棍上:“是的,我们芽儿最乖了。”

    他一把抱起自投罗网还帮着数钱的小姑娘,陪笑道:“阿瓷,今天咱不是还得随秦王车驾去西郊的相国寺,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先去收拾收拾。”

    他扬声唤来潋溪,将芽儿递给她。

    芽儿见是潋溪姑姑,小脸上满是笑容,主动伸出双手,勾上了她的脖子。

    许是知道她的命是潋溪姑姑救下的,特别喜欢黏着潋溪。

    在府里,除了纪初瓷,别人谁说的话都不听,也就只有潋溪能够管管她了。

    临走时,纪初瓷弯下腰,在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叮嘱道:“好好与潋溪姑姑在府里待着别乱跑,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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