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吻
见华虞未动。
甄汕继续开口
“这可比你从小到大，胃里填充的那些东西，有滋味多了”。
华虞撕开塑料袋
“尝尝就尝尝”
当食物的软糯黏在自己的唇齿间
华虞不自主地
再啃了一口。
是啃呀！
华虞自己都未察觉到
自己从小到大
可没有这样的吃相。
甄汕看了她一眼
忍不住逗她
“你知不知道，这个阿婆会下蛊，这东西…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吃了，任人摆布”。
华虞继续嚼巴嘴里的食物
似乎不满意地
又咬了一口。
下蛊？！
华虞心里倒希望
最好是这样。
任人摆布的放松
对现在自己苦闷的心
是解放。
她将口腔里
被自己牙齿粉碎的部分
咽进肚子里
“也不知道究竟素素是喜欢你什么，几岁的人了，骗术这么幼稚”。
华虞的反应让甄汕大感意料之外。
他放声笑了。
笑声像
树上被风吹过的果子
一颗颗
落在地上
叮咚实在。
“那你喜欢绍茗那小子什么？满身运动的因子？”
“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可我懂他呀”
是呀，除了素素，还能有谁比身边这个男人更懂井绍茗呢。
甄汕的话
像是华虞脚尖前闪闪发亮的物件
吸引她的注意。
她将嘴里的食物吞咽干净
生怕它们
干扰自己的声音。
她侧身
专注地望着甄汕的侧脸。
“那…你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甄汕目视前方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甄汕的脑海里
浮现出曲百灵的身影。
不
那只是
一个少年
初次看见
栏间绽放的花儿
停留了一会儿。
祁美素呢？
眼前的红灯逼停了
甄汕脚下的气力。
井绍茗对祁美素…
祁美素是花
但她
没有美艳地绽放。
她是
人人所见
都不会为之停留的
低垂。
可是
井绍茗
如同一只辛勤的蜂
来来回回
只在她周围。
把嘴尖
衔来不多的露水
轻轻给她。
车停得急迫。
如同
华虞渴望答案一样急迫。
华虞的身体被弹回。
贴近座椅靠背的瞬间
她似乎
在无声中
听到了
答案。
灯变颜色的时候
华虞的希望有些暗下来了。
“我要回家”
甄汕突觉
自己与祁美素之间
链接的那道门
也被关了一下。
他无法允许
他将全身的力量
注入在脚上
狠狠踩下油门。
他想
将那道门关住的
光
冲开。
身旁错开交叉的车流
华虞吓到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慌忙地张望眼前的甄汕。
“你疯啦，变色龙”
此时
甄汕似乎
已经进入另一个空间里。
“你停下来”
一个男人
能够疯狂到什么程度。
看到甄汕的模样
华虞觉得
这个世界
没有任何人
任何物
是他的阻碍。
华虞慌乱的心
像被困的鹿。
她颤抖着双手
在皮包里
翻找手机。
她极力让自己专注
只为能握紧
两只手各执一半的手机。
她拨通祁美素的电话
她心中祈求。
祈求电话对面的那个人
赶紧接听。
阻止身旁
这个
发疯的疯子。
“喂…”
祁美素的声音像是
甄汕眼前黑暗中
突然倒下的门板。
甄汕瞧见了那道光。
他脚下慢慢松开
“素素…”
华虞的声音接近颤抖。
慢下来的车速
也让华虞的声音
慢下来
“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阳春面”
华虞知道
祁美素的声音告诉她。
祁美素此刻
有点点星星地愉悦
和知足。
“怎么啦？是不是今天阿姨做的饭菜又不合你口味？”
这是自己和祁美素之间
的温暖和秘密。
每次，家里做饭的阿姨
没有做到华虞合心的饭菜
华虞就会打电话给祁美素。
两人会为这小之又小
并不重要的事情
聊上好一会儿。
“嗯，吃到以前…没有吃过的东西”。
华虞答得三心二意
却诚实。
眼见车速
行驶得越来越正常。
甄汕也
变得越来越正常。
华虞那颗鼓乱的心
终于安放下来。
“明天，在食堂给我买点排骨好不好”。
“嗯”
华虞想
祁美素此刻
脸上一定
微微扬着笑容。
因为她
答得这样温柔。
“那明天见”
华虞的声音
像是突然夹止的水流
利落干脆。
“明天见”。
祁美素的声音
在甄汕的耳边。
像是夜里
临睡前
床头轻轻关上
的台灯。
让甄汕眼前的黑暗
不是黑暗。
而是
另一种
独属于
自己的景象。
车行驶在路上
越来越平稳。
平稳到
让华虞
有种错觉。
刚才的那一幕
像不存在。
华虞心有余悸地
不时窥望
身旁的甄汕。
无声无息中
她似乎
明白了。
甄汕与祁美素之间
从地狱里
伸出来的
纠缠。
他们
都像是
落在地狱里
不小心发芽的种子。
在平行的地点
生长。
在某一刻
甄汕嗅到祁美素的生机。
祁美素
被甄汕的力量碰撞。
他们
缠绕在一起。
祁美素牵引着甄汕。
甄汕全然
承托住祁美素。
他们
在冲出地狱。
正
行走在人与人
交织的
世间。
一不小心
生长中的躯干
被冲散。
飘飘摇摇。
他们各自
一边前行
一边寻找。
盼望
回到彼此身旁。
如果没有了祁美素
华虞难以想象
甄汕
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真的
还会自主生长。
一路上
车内的安静
安静了甄汕的疯狂。
安静了华虞的焦躁。
或许
祁美素
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就是这样的一种力量。
车停在华虞家门口。
华虞解开安全带
触碰车门的手又收回来。
她有些
不放心。
扭头又看了看
身旁的甄汕。
说什么
都会让华虞
感到
自己多余。
车门打开
华虞的高跟鞋
触碰到地面的瞬间。
甄汕的声音
像钉牢
华虞的钉子。
她不敢动弹。
“喜欢一个人，不是你不说就会拥有的”。
华虞惊异地
扭头望着甄汕。
她的困惑
忧愁。
冥冥之中
给了答案。
她松下僵直
半分时刻
的身体。
像获得财富的劳民
知足地
转身下车。
轻轻
关上车门。
保姆闻声走出门来
只见华虞鬓角残余的汗水
有些担忧。
“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直到保姆为自己擦拭汗水
华虞才将自己的意识
落回到自己的汗珠上。
她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
“没事，天气有点热”
转而，卸下自己的紧绷。
依赖着保姆
将自己带回房内。
前方的道路越宽
甄汕的目标越是明确。
他要见她
此刻
他不想去想任何背负。
不想去顾及任何义务。
见她
现在。
他编辑短信
“校门口等我，立刻”
发到祁美素的手机上。
祁美素拿起桌上的手机
看到短信的急迫
她生出一丝担忧。
何事
才会让她这样贴切
感受他言语里
透出的心急如火。
她没有片刻犹豫
走出宿舍。
她在校门口徘徊。
停在她身旁的
不是甄汕
而是姜逸阳。
见祁美素恍惚的神情
姜逸阳有些疑惑
“素素，怎么了？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怎么在这？等人？”
一连串的问题
让姜逸阳
有些焦炙和慌张。
祁美素见到姜逸阳的那一刻
她脸上的情绪
担忧
焦急
期待
意外
失落
平缓
一面一面
褪下来。
她浮起嘴角的笑容
还未开口回应眼前人。
甄汕的车
停在姜逸阳的车对面。
两辆车头间的距离
肉眼
都难以测量
其距离。
甄汕下车
他的脑子没有思考
也或许
一路都在
思考。
只为一件事
吻她。
他的唇
落在祁美素的唇上。
周遭所有
不复存在。
就连祁美素
传递给他唇间
的温热
鼻息里
透出的
气息。
他都还嫌
不够。
祁美素的下巴
被甄汕手指
辖制的瞬间。
她的脑海里
为应对姜逸阳的理智
像是
被一阵风
击散。
她大大的眼睛
在甄汕强加给自己
唇间的
那些言语里
慢慢垂下来。
似乎
她听见
甄汕心底
对自己的呐喊。
甄汕的举动
冲击着
姜逸阳的大脑。
手里的车钥匙
已经被他的怨愤
渗进自己
手心的皮肤里。
鲜红的血
黏在他的指间。
却没有一滴
滴落下来。
此刻
手心里的钥匙
刻下的疼痛感。
被他吸进
自己的心脏。
成为
一把
被怨尤
愤怒
仇视
憎恶
嫉恨
熏染的
凶器。
他只待一朝
用它
一招致命。
对付
眼前的甄汕。
甄汕终于在祁美素的交托中
慢慢放心下来。
他睁开眼睛。
抚摸她的发丝
想要看清她的脸庞。
祁美素的眼睛睁开
看向自己的那一刻。
他毫不犹豫
要带走她。
姜逸阳松开自己的手
随着他们将要离开的身影
瞬而转身。
“素素”
他叫她的名字
音调
那样重
那样急
那样短
在命令。
是的
他在命令。
命令祁美素
更是
命令甄汕。
甄汕停下。
但
没有转身
没有回头。
他只想
告诉
姜逸阳。
自己听到了
但
那又如何？
他拉着祁美素上车。
踩着油门
疾驰而去。
这
对姜逸阳
是致命的摧毁。
他不能
再让自己
坐视以待。
他掏出手机
拨通了余九农的电话。
自从在伍家见到余九农的第一面
姜逸阳便知
这个人
他可以用。
不必
有任何
控制和伪装
自己意图
地利用。
“在哪？”
“是你？”
电话那头的余九农有些意外。
“是我”
“有什么事？”
“有没有兴趣？做一场交易”
“你和我？”
“只有你和我”
“什么时候”
“随时”
“一会地址发你”
电话那头的余九农说完
便挂断了电话。
短信提示音响起
姜逸阳打开收件箱
继而合上手机
开车离开。
道路两旁
闪烁的街灯
让姜逸阳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