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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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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适合散步的地点也就那么几个,早幸带着希尔伯去了她相对熟悉的湖边。

    杉树的树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杈挡不住冬日寒风灵活的身形,岸边枯黄的草坪也被积雪覆盖,让人从足底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每一寸都在失温。

    早幸把从宿舍带来的盒子递给希尔伯:“给你,谢礼。”

    希尔伯直接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条银白色的兔毛围巾,他一边围上一边说道:“我衣服里有保温符文,其实不太冷。”

    “哦,是伊芙琳小姐店里也有的那个……”早幸回想着红宝石内墙上的法阵,“真好啊,可惜我不能用。”

    希尔伯抓着围巾的手顿住:“那要不我先还给你?”

    早幸笑了起来:“这是给你的,我用算什么啊。没事,我今天穿得很厚。”

    围巾有些长,早幸看着围得乱七八糟的希尔伯叹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弯下腰,我给你整理一下。”

    “哦。”希尔伯依言照做,他垂下的眼眸中早幸正一脸认真地把围巾多出来的部分扎成了蝴蝶结,手指离他的脸庞很近,发丝上的草药香气也传了过来。

    虽然对蝴蝶结有很多不满想说,希尔伯还是憋住了。

    早幸倒是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我也经常给我弟弟整理围巾还有校服领结,但他老是一会儿就弄乱了。”

    “能忍受这个的人不多。”希尔伯伸直了脖子,尽量不去破坏现在的造型。

    普里希卡之眸的水面已经结了厚实的冰,早幸想踩上去但希尔伯拉住了她,用魔杖敲了一下才点头道:“可以。”

    没有专门的冰刀,她们只能勉强地在冰面上助跑着滑行,滑一段停一下,但还是玩得不亦乐乎,很快就来到了湖心。

    冰面因为湖水所含的杂质开出形状变化莫测的白色冰花,这些交错的图案下是暗沉湖水的底色。希尔伯已经把魔杖取下来当拐杖用了,他抬首环顾四周,圆形的湖泊被沉默伫立的笔直杉树所包围,天与地都是大理石般的白色,两人站在湖泊正中仿佛一对祭祀用的祭品。

    “这里就是普里希卡的瞳孔了吧。”希尔伯用魔杖敲了敲脚下的冰面。

    “你居然知道这个湖泊的名字?”早幸有些惊奇。

    “嗯,学院的创始人嘛,这人倒是很有意思。”希尔伯拉起早幸往对岸滑去。

    希尔伯老师的小课堂又要开始了,早幸做洗耳恭听状。

    “普里希卡是王国的第一个女将军,她二十岁就成名了,从战场回来后就建立了这个学院,也是第一所不计较身份平民也可以入学的学院,那时还叫普里希卡学院。现在的学科划分、学院的规章制度还有骑士科的训练内容基本都是延续她当时的建制,索恩塔是在她之后建造的,制度上的许多内容也是参考了她的。”

    冰面在滑动时略显粗糙,却在她们一步一步谨慎前进时变得无比滑溜,希尔伯和早幸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走,他一边继续讲解:“后来这所学院被并入了王家的资产,改名为王家学院,不过这所学院原本就是为了储备军队人才,正是王室所需要的,所以教学内容在换了名字后也基本没改。”

    她们总算来到了对岸,希尔伯在四下里找了找,发现了他的目标后举起法杖,积雪被洋洋洒洒地吹散开来,露出了下面大理石底座的残骸和一块斑驳的石碑。

    早幸蹲下费力地去读石碑上的文字,这些久远的篆刻已经被磨损了大半,只能根据希尔伯说的内容依稀辨认出“普里希卡将军”几个字。

    “学院的人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我说的都是法师塔里的记录,普里希卡的痕迹在她消失后已经被王庭抹去了大半,”希尔伯的手抚摸过这些破碎的石块,“她的军队也被吞并了,学院里她的肖像、雕塑、有她签名的文件都已被焚毁,能有这个湖泊的名字留下来或许都能算意外之喜。”

    “消失?”早幸抓到了那个神秘的字眼。

    “是的,在她创立了学院后不久她的记录就中断了,只能说是消失,”希尔伯摸着下巴说,“我是在查异乡人的资料时发现她的,法师们大都猜测她也是一位异乡人。”

    早幸抬起头来看希尔伯,手还放在那块冰凉的石碑上,掌心的温度被石头不断带走。

    异乡人的结局,梅提欧和她说是招安或是秘密处决。

    “我还没和你说过法师塔关于异乡人的记录吧,”希尔伯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块石碑,“不过全是些猜测,里面有一位勇者和几个普里希卡这样的历史名人,他们的记录都在某一天突然中断,当初梅提欧关于异乡人会在完成使命后消失的说法大概也是从中来的。”

    “我没有接到使命啊。”早幸茫然地收回了手,她的指节已经被冻红了。

    “能留下记录的也就那几位,实际存在的异乡人估计更多,我们的怀疑对象里也有一辈子都在这个世界的,”希尔伯把早幸拉了起来,不客气地说,“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到使命,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创造历史的超凡能力。”

    “比如我是吧。”早幸认命地自嘲。

    “你看了普里希卡的结局还会觉得拥有能招致猜忌的强大是件好事吗?”希尔伯指指那个被损毁的底座。

    早幸想象着其上原本威风凛凛的雕像,异乡来的女将军在湖水的对岸守望着这所她所创立的学校,虽说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资源库,但不区分贵族或平民,一视同仁地广纳学子,涵盖了可以作为现代化基础的所有学科……

    现在只有她碧波荡漾的眼眸被留在了这里,其名字的出处无人知晓。

    但至少名字留下了。“也不错吧。”

    “我也觉得。”希尔伯从怀里掏出几枚宝石,开始在这个底座的周围刨坑。

    “……你在干什么?”

    “我在这里做个隐蔽的传送法阵,以后就能直接从索恩塔传送过来了,”希尔伯头也不抬地又拿出了一瓶液体,沿着他画好的线条淋下。

    “……你刚才说得很尊敬的样子,但你真的对那位女将军有半点尊重吗?”这可是她雕像的遗迹啊。

    “这块石头又不是她,再说了,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会在意这是什么吗?”

    “……”无法反驳。

    送走希尔伯后早幸回到宿舍,发现了格鲁克在床上给她留的纸条。

    她按照纸条的内容去到厨房,但从门口看去室内一片黑暗,早幸停了下来,转身准备先去拿盏油灯。

    “哇。”

    “哇!”

    背后紧贴着她的人影把早幸吓了一跳,她差点跌坐在地,还是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拉住了她:“真有人会被这样吓到啊。”

    早幸站稳后甩开了拉着她的手:“有。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格鲁克拦住她,强硬地让她转过身后推着早幸往厨房里走去:“别别别,我做了好多菜。”

    中午她和希尔伯吃剩了不少,希尔伯还打包了几道没动过的菜离开。现在桌上又全是刚做好的料理了,早幸吞了一下口水,但她还很撑。

    格鲁克歪头看她,猫一样的异色瞳在点亮的油灯下愈发晶莹剔透:“吃不下了?没事,我能吃完,你吃点蛋糕就行。”

    早幸视线扫过格鲁克中午带来的食材,里面空了大半:“……那是我一周的份来着。”

    “我明天再给你送就是。”格鲁克把她推到了桌边,满桌的菜肴中间是一个金黄的蛋糕胚子,没有涂抹奶油。

    格鲁克端了一盆打发好的奶油过来:“我不会抹,要不你蘸着吃?”

    这种吃法太新奇了。“……我来抹吧,虽然可能不太好看。”

    在早幸艰难地用小刀给蛋糕刷漆时,格鲁克先坐在桌边开吃了:“你给那个法师送了礼物,就没有我的生日礼物吗?”

    早幸还在和坑坑洼洼的奶油面奋战:“那是谢礼。你要什么礼物?”

    “就知道你忘了我的生日,”格鲁克从带来的包裹里翻了翻,找出一对蜡烛,“差不多可以了,要把蜡烛插上吗?”

    早幸愣了愣:“就我所知,这个世界过生日没有吹蜡烛的传统。”

    “你的家乡有吧,你给我讲过一对单亲家庭的母女搬到凶宅的故事,里面提到了要吹蜡烛。”

    那是个恐怖片。早幸有点没法理解小怪物的思维:“怎么,你今年想按地球的方式过?”

    “在我要自己做饭时我觉得这就不太像我的生日了,”格鲁克摊手,“所以,要不今天算我俩一起过吧?或者你告诉我你的生日?”

    早幸已经很多年没有庆祝过自己的生日了,看着兴致盎然往那个丑丑的蛋糕上插蜡烛的格鲁克有些呆愣:“……你为什么要先提一嘴恐怖片然后才说这个提议?”

    “恐怖片是什么?”格鲁克疑惑地扭过头来,“那还是等你生日那天再正式的庆祝?”

    “你是不是在拐弯抹角问我的生日?”早幸把恐怖故事对学龄前儿童的影响抛到脑后,总算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是的。我在想你对我的生日不够重视是因为你对自己的也不重视,”格鲁克严肃地点点头,“所以我要你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早幸一时失笑:“为什么你现在能表现得比我还有常识了。”

    蜡烛已被点燃,在那个惨白的蛋糕上像一对滑稽的兔耳朵,暖黄色的光芒被菜肴散发出的白色水汽所化开,让这一切显得不太真实。

    早幸不再折腾奶油,坐到了桌边:“算了,既然蛋糕和蜡烛都准备好了,就让今天成为我俩的生日吧。”

    两人过家家一般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对着蜡烛许愿,格鲁克睁开一只紫色的眼睛,瞅着早幸:“一起吹?”

    早幸还是闭着眼:“一起。”

    倒数三二一,两团呼吸在火焰上方相撞,扑灭了颤巍巍的火苗,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你什么时候把油灯也给熄了?”黑暗中早幸无力地问道,恐怖片的画面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讲究一个气氛嘛,我马上去点。”小怪物的身手不受光线的影响,早幸听着他脚步轻盈地径直去拿打火石。

    油灯被点亮,室内又回到了光明的怀抱中,格鲁克端着油灯坐回桌旁,把蜡烛取下后舔掉了上面的奶油。

    早幸更加认真地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缺这一点吧。”

    “不要浪费不是你教的吗。”格鲁克放下蜡烛,“好了,虽然今天是不行了,但下次我们是不是可以交换礼物?”

    “那是圣诞节……等等,这又是哪个故事里和你说的?”

    “玻璃孔雀那个。”

    早幸舒了一口气,这次好歹不是恐怖故事了,是个正常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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