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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深入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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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初秋,暑气未消。车赢与尔泰坐在酒楼二层雅间的窗边,就着几味茶点,喝茶闲聊。

    尔泰手摇折扇,提起了前几日车赢于南书房中站在皇帝一方,与退缩不愿上战场的将士们辩论,并积极主战请旨赴漠北边疆平乱一事:“当时,是话赶话儿吗?你怎么猛然间想起要去前线?”

    车赢放下手中的茶杯,解释道:“我主战并非是争论中无奈,而是深知,只有打赢了,才能换来长久的和平。再者,皇上当时在南书房议此事时,确实流露了一丝愁容,我也是为着替皇上解忧。”

    略顿一顿,他又说:“大皇子英勇、三皇子智慧……几位额附也都为定边平乱出了不少力,我这勉强算作是知恩图报、见贤思齐吧。”

    尔泰嘴角轻扬,转而琢磨起了局势:“自从戈尔丹兵败暴毙后,他儿子车妄所带领那部落,向来还算安稳,近两年也不知怎么,又开始了零零碎碎的袭扰。”

    车赢轻叹:“我前几日收到了母亲来信,说堂哥因故负了伤。他常带人驱赶那隔三差五来犯的贼人,虽说是算不上大规模作战,但似乎已日渐常态化。”

    尔泰:“所以,你这也是去助你堂哥一臂之力?”(本文原创首发晋江)

    车赢拾起一块枣花酥,掰了一瓣儿枣泥搁在嘴里:“他原是向皇上递了折子的,请求援兵助阵——那日,皇上在南书房所愁之事,就是此事。如此说来,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尔泰了然,“只是,此时出战必要速战速决。否则,若待秋冬时节将至,人马受冻、粮草负重……实在不利……”

    车赢端起盖碗,用盖子撇去浮茶,抿了一口茶,中和了嘴里的甜腻:“出征定边,肯定不能处处容易。路远担子重,若能一举杀到车妄老巢,从根源上解决了袭扰的问题,是最好不过的了。但若不能,也不能因为这事儿难办,就不办了。”

    尔泰举起茶杯,祝福道:“那我只能以茶代酒,盼贤弟早日凯旋!”车赢亦举杯,收下了这善意。

    为直捣部落首领的老巢,皇帝派六万大军主力分两路前行——甘肃提督孙大人率三万人马从西路包抄,抚远大将军费阳谷则率三万人马,从归化城启程直奔车妄部落。车赢就是费阳谷那支队伍中,由中路向西而去的一员。(本文原创首发晋江)

    行军途中,稍作休整。车赢恰巧偶遇放牧的母亲,便随她探望了身负重伤的堂哥——他因抗敌重伤已有数日,却始终不见好转。听母亲说,堂哥时日似乎不多了。

    毡房内,堂哥拉着车赢的手,缓缓道:“前几日,我惹了你嫂嫂生气,她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可……我如今这副样子,又不能去把她接回来……”

    车赢茫然,却抬头看见母亲朝他使眼色,似乎这背后另有隐情,车赢便挤出笑答:“哥哥嫂子向来情深、平日里都是你侬我侬的,怎么能跟你闹了点别扭就不回来了?或许,是她母亲想自己的外孙女了,便多留了几日吧?”

    堂哥神情似非常劳累,不再提自己妻子,只拿眼睛不住地打量车赢:“壮实了,比上次见你,又壮实了不少。”

    车赢忙不迭地汇报自己的长进:“我除了骑射功夫,还拜常师父习得了长枪,这些年寒暑不辍练下来,倒也成就了另一个‘唬人’的功夫。等我回来,你也养好了伤,我耍长枪给你看!”

    病榻上的车赢堂哥咧了咧嘴角,小声道:“我的弟弟越好、越好啊,只可惜……我这副身子,怕是要挺不住了……”

    车赢母亲眼里泛了泪花,悄悄走出了门。而车赢堂哥却抓住时机,奋力掀开盖在身上的羊皮袍子,露出了脓肿溃烂的腹部。

    他气若游丝道:“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故人……一不留神,就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婶母,给我请了好几个郎中……但这伤,却并不见好转……我若是闭了眼,唯有放不下你的嫂嫂和我们的一双儿女……”

    车赢惊愕堂哥重伤至此,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知所措。

    堂哥继续说:“你嫂嫂若真带了女儿回娘家,倒也不错……总比被仇家掳去的好……”他歇了又歇:“如今,幼子成衮扎布,每天蹒跚学步……正是可爱的时候……可,我终究是看不到他长大成人了……”

    车赢泪流不止,不想让堂哥再说下去,却未能制止眼瞳逐渐散开的他:“从今以后……你便是他的阿爸……我把他……托给你了……”

    忍不住哭泣的车赢仍想唤起堂哥生存下去的希望,便故意推脱道:“不!你的儿子你自己养!我不接受你的嘱托,你给我振作起来……”

    他堂哥却顾不上反驳他,口里突然涌起来一口黑血,顺着他干裂的唇边黏腻地流淌了下去。

    车赢见状,上前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想听堂哥再说说话。堂哥本想抬手给车赢擦去眼角的泪,却只能微微动了动手腕,就滑落一旁了,随即,他眼眸的颜色也逐渐暗了下去。

    “哥!!!”车赢的哭喊,叫回了在毡房外看着跑来跑去的成衮扎布抹泪儿的母亲,却没有唤回因重伤而撒手人寰的堂哥。

    “哥,我答应你……成衮扎布……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你放心吧……”车赢轻轻放下躯体渐渐僵硬的堂哥,一遍遍承诺。他的母亲怀抱着因年幼而懵懂的成衮扎布,不住地泪流。

    “你嫂嫂与侄女儿,很有可能被贼人掳走了。”车赢随母亲一起,简单料理了堂哥的后事,又听母亲细数近日的家庭变故:“那日,他带着护卫们出门之后不久,你嫂嫂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等他负伤回还,已经夜深了……”

    车赢追问嫂子与侄女儿的下落,“后来呢?”

    她平静了下心绪,继续说:“我本以为小两口拌两句嘴也无妨,回家看看她母亲也是常有的事……但几日后,她娘家哥哥一人骑马而来,说在送她们母女返程回来的路上,娘两个都被人截了去……那时候,我已求了附近相熟的郎中给你堂哥诊治,但大家都束手无策,只得静等他伤口的毒发……我们因此瞒着你堂哥,并未告诉他你嫂嫂母女的实情。”

    车赢发问:“掳走侄女儿母女的,可是那伤了堂哥的一伙儿?”

    老太太轻叹:“大概率是。但可疑的是,她娘家哥哥来的时候说,遥望那领头人的身形、面貌,竟与你堂哥有几分相似,声音更是如出一辙,那贼人还曾高声大嚷地叫出了咱们一家人的名字……我担心,是当年害了你父兄的歹人,这是瞄准了咱家、卷土重来了。”

    秋风起,老太太的碎发风中凌乱,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遗憾道:“这两日,你堂哥一直自责,说不该惹你嫂嫂生气,更是总念叨她……”

    车赢眼中有泪光闪过,搂过懵懂的成衮扎布,又安慰母亲:“母亲不必烦忧,我如今跟随大军出征,为得就是挣一个和平。说起来,我跟随的大将军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有信心为父兄报仇……”

    军令如山,车赢跟着队伍又开拔了。他家中的牧场上,由此,只剩下了花白头发的老母亲和一个咿呀学语的幼童。

    风一夜,雨一夜,大漠戈壁,黄沙漫卷。粮草笨重便沿路暂存,人病马累只得机动减员。

    大战未正式对决,粮草、兵马便日渐减少。因此,无论是孙大人还是费阳谷,都只得一鼓作气先携精锐骑兵奋起北上,以试图追平因意外变故而产生的日期延误。

    变故频发,孙大人精兵北上难寻费阳谷队伍,原定汇合包抄的两队人马迟迟未抵达目标地点。费阳谷只得临时更改原计划,并急报皇上商议最新对策。

    然而,在传令兵疾走传达最新讯息之际,费阳谷帐下的几员大将却争论不休——有激进派要一举杀入车妄老巢,声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者;亦有停战派贪生怕死自我唱衰,意图率兵士返程者……

    最终,传令兵急报带来了皇上的最新旨意:静观局势,延期汇合,全力围剿。与此同时,几位成年皇子也已奉命带兵启程,携补给的粮饷北上,意欲为大军戈壁围剿车妄部落做足准备。

    跋涉两月有余,雨雪交加之际,孙大人与费阳谷两路精锐终于碰头。至此,兵马随身所携粮饷所剩无几,两队士兵只能相互接济,暂时满足了一天吃上一顿饭的基本需求,但却消减着奋勇杀敌的士气。

    计划不如变化快,费、孙大军与车妄部落,偶遇于一座森林密布的马鞍形小山,一南一北、剑拔弩张。此隘口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费阳谷有意借此地形诱敌深入、围剿敌方。天时地利难得,一切都不容许再度耽搁,费阳谷只得排兵布阵蓄势开打。

    与此同时,为一探漠北部族虚实、阻挡其部族西逃,更为了彰显此次征战的大军威严,将军们商议要派出一名使臣前往敌营。长途跋涉、奔波劳苦已然让众人叫苦,而从未打过交道的敌方新首领车妄,似乎就是一个于几年前凭空冒出来的家伙——他行事作风如何,谁也不敢赌上自己的命。

    众人相互推诿之际,一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臣车赢,愿为使臣前往。”

    费阳谷见此年轻人目光如炬,似胸中有怒火难消,便出言问询车赢来历、与甘愿前往敌营的缘由。车赢简述个人身世,在场众人纷纷想起了这个多年前投归的草原贵族,费阳谷叹其身世坎坷却初心不改,应许了他的请命。

    薄暮,车赢单枪匹马入了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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