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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尘缘,爱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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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刚从皇太子宫出门的乌龄珠出言想喊住路过的尔泰,尔泰双手举着托盘站住了脚,回身才发现是乌龄珠带着一个小丫鬟站在身后喊他。

    “哦,是你啊。”尔泰对乌龄珠拜高踩低,妄图巴结太子上位的心看的清清楚楚,然而,他虽是她同宗的长辈,却因是远支而并不想多事。

    “这又是给哪位阿哥做杂活儿去吧?”乌龄珠却担心尔泰又撞见她去了太子宫中,敲打他不要多嘴,“但无论你是听从谁调遣,总得记得——只有太子才是将来说了算的主子。”

    尔泰假装没看见她从太子宫中走出来,兀自说:“你这是刚给六公主办事回来吧,我这下正要过去。”随后,便独自前行,并不给乌龄珠回话的机会。但乌龄珠却跟上了他的脚步,一同前行。

    “你这捧着的又是车赢给六公主捎来什么破铜烂铁?”乌龄珠一直想不通六公主为什么要自轻自贱,跟车赢那个漠北来的穷小子玩儿在一处。

    “车赢送公主的究竟是什么新奇的物件,我没细看过。”尔泰走到了翊坤宫宫门口就站住了脚,等着蓝燕出门来接应他。往日里,蓝燕定是早早在翊坤宫门口迎着尔泰的,今日却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而绊住了脚,迟迟没有现身。

    尔泰静静地在宫门口等着,乌龄珠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想伸手掀开尔泰捧着的托盘上的盖布,八卦一番车赢又拿什么便宜玩意儿来哄六公主。她的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尔泰一声呵斥吓了回去:“做什么?这是车赢送给六公主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乌龄珠被吓了一跳,气地讥讽尔泰:“你一个奴才,还真就恪守奴才本分!人家俩人飞鸽传书,你就甘愿做那累死累活的‘鸽子’?”

    尔泰知道乌龄珠自命不凡,一直有心要攀着太子的高枝儿,却丝毫不顾及那太子并非良人。话赶话至此,尔泰怒气难平,便劝慰道:“你我二人虽是同宗,但也仅是远支、从不来往,所以,我也从没在人前与你论短长。今天,我便要劝劝我这堂侄孙女——不要做那瞎眼雀,做错了事、看错了人。”

    乌龄珠起先还被尔泰镇住了,随即便轻哼一声,并不将尔泰的好意劝说放心上:“好一个远支的‘爷爷’,说起话来,活脱脱像是刚被人从坟包里掘出来那么招人嫌——迂腐又恶臭!”她捏着手绢的手在自己鼻子前挥动着,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笔直地站着的车赢:“我就看不透——你跟六公主常来常往,为得是什么?难不成是甘愿做一辈子奴才,就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往上走’的心?”

    尔泰见乌龄珠油盐不进,便不再劝勉,只澄清自己的本心:“我对所有的公主都是一样尊敬,只因车赢与六公主对我有恩,我便更加恭敬真诚待之……至于,你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只不过是你的所思所想牵扯出的幻想罢了,与旁人无关。”

    乌龄珠讥讽道:“哟!我的‘爷爷’!一说起来,你便是与车赢那流亡而来的‘野人’有同窗之谊——可人家那生猛地冲着六公主铆劲的厚脸皮,你可是差远了!怎么?连那背井离乡的穷小子都有胆追着公主跑,你怎么就这么针鼻儿大的胆子,连想都不敢想?”

    尔泰失望地摇头:“我对公主的尊敬,车赢对公主的真情,我与车赢的友谊……这桩桩件件都不是同一件可拿来比较的事,而你,怕是一件都不会懂得了。”

    乌龄珠觉得尔泰甚是无趣:“又是一个自诩君子的废物!要不怎么就你们这一支落寞了呢?”她掖起手帕,迈步走向翊坤宫:“待我出人头地的时候啊,你有本事别来巴结!”

    待蓝燕疾走至尔泰面前,尔泰早已垂首等得已有几分困倦了。蓝燕拍了拍尔泰端着托盘的手腕:“尔泰,你等得久了吧?”她又从自己袖口里拽出一只红缎打底金银线绣“岁岁平安”的荷包出来,塞到尔泰手上:“这是六公主念你奔波劳苦,请你喝杯热酒。”

    尔泰把托盘递给了蓝燕,望着手心里的荷包纹样羞赧一笑:“还请蓝燕姑娘代我谢过公主。”随后,他紧接着问:“这纹样是你绣的吧?针脚平整又细密,一看就费了你不少工夫。”

    蓝燕见尔泰笑,便也跟着他笑:“天底下可就这么一只,你可要好好收着。”尔泰的眼睛望向蓝燕,轻轻“哎”了一声缓步退去,蓝燕见他走得远了,便也抬脚进了翊坤宫。

    “我说,蓝燕姐姐,您这离着出宫还有几年呢,再想男人也别只顾着自己那点子快活呀~您得时刻谨记——但凡您在这宫里头一天哪,您就总归是皇上的人……可千万别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啊~”独自一人坐在连廊上的乌龄珠见蓝燕笑意盈盈的进门,刻薄着她。

    蓝燕确实是心疼又欣赏尔泰,可她自己尚还说不清对尔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呢,却没来由地被乌龄珠贬损了“清白”,因此,她心里的一股无名火被激起来了,却又因事发突然而嘴笨难辩驳,只得无视发疯的乌龄珠,任由自己胸口被气得生疼。

    公主的保姆苍石嬷嬷恰巧捧着一只食盒走过来,挡在了两人中间,囫囵个儿地数落两个人:“一个个吃饱了闲得慌,在这掰着不疼的牙,扯老婆舌嘞嘞那没影儿的瞎话,挑唆着打架玩,显得能耐还是怎么着?”

    蓝燕知道她向来是公正的,默默听着苍石嬷嬷教训。乌龄珠却要张嘴争辩,不想却被苍石嬷嬷的自白打断了:“我这正要出门去给公主去办点事儿,没空看你们斗嘴玩儿~乌龄珠,你也是,倒也多陪陪公主,一天天地见不着你的人影儿——免得旁人不知你进宫来,究竟是做哪个主子的‘伴读’呢~”

    六公主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似乎在争执,从屋里走了出来,将他们几人一并训导:“你们几个吵嘴的,呜呜喳喳地吵架逗闷子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几人躬身认骂,不再争吵。

    苍石嬷嬷捧着食盒出了宫门,蓝燕和乌龄珠则走到了公主身侧陪着她。与此同时,乌龄珠敏锐地觉察公主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便问道:“公主,您这是得了什么新奇玩物,还是新得了什么有趣儿的话本子?怎么这样儿得高兴?”

    六公主笑盈盈走到秋千旁,一边悠悠达达地晃荡着,一边分享着她刚从四公主来信上看到的喜讯:“四姐姐从清水河来信了,如今哪,四额驸已经晋了和硕亲王,还袭了汗位呢!”蓝燕听闻此消息,也为四公主高兴,开心起来了:“四额附如今算草原上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了,四公主的日子想必也越来越红火了!”

    六公主掀开蓝燕手中的托盘盖布,一见是一碟子精致的糕饼,本要盖回去的,蓝燕随即说道:“这是尔泰刚端来的,车赢遣小厮寻来的饽饽。”六公主随即从碟子里拾起一块,又示意乌龄珠和蓝燕也拿着吃。

    乌龄珠轻轻拾起一块,捏在手里却并不入口,反而搭话聊回了四公主的近况:“我倒不觉得四额驸是‘一把手’,合该是四公主才对~”正说着话,八公主领着丫鬟云雀也走了过来:“怎么聊起了四姐姐,她怎么就是‘一把手’了?”

    乌龄珠行礼后继续说道:“我听闻四公主在草原上,也是参与正事的,那些后宅里带孩子、算账的零碎活计有得是奴才们做,哪里用得着四公主亲力亲为呢?”六公主对乌龄珠并不设防,也没细琢磨过乌龄珠灵通的消息来源,反倒是八公主好奇:“你同我们姐妹一样,久居这四四方方的后院儿里,又是如何知道那大草原上四公主府里的家务事儿呢?”

    乌龄珠眼中略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解释:“嗨,我家中父兄同四额附一同做事,行军打仗之余,女人们的家宅琐事也略听得一二。再者,四公主摄政理事又不是一天了,四额附属地内的百姓人人都知晓……就好像,那人人都知晓四额附与四公主长年分府而居的事实一样。”

    云雀懵懂:“分府而居?孩子都好几个了,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传言?他们两夫妻合该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才是吧?”乌龄珠摇头:“公主是‘君’,额附是‘臣’。君臣之责远高于夫妻之职,这额附的日子哪儿那么好过?”八公主听得直皱眉,烦气地打断了她:“歪理!月老儿牵线、仙姑做媒,哪里看什么俗世牵制?哪怕是地位悬殊、阴阳两隔都能爱得深沉。更何况四额附如今已然是和硕亲王了,你哪里能看出他们两夫妻感情不好了?”

    乌龄珠倒也不恼,满脸堆笑地辩解:“八公主,我说得是事实呀!您说,这两个人相爱的前提是什么?那得是有共同语言、利益拉扯吧,他们俩各自成长的环境大相径庭,婚前又素不相识,唯有这权利……才将他们捆在一起了不是?”

    不待八公主回话,六公主就不再晃荡秋千了,边停下边沉着脸说道:“人活着,还是要相信人间有爱的。毕竟,这世间生活苦楚、坎坷变故纷繁——能够养育什么样的子女,又会否遇上什么家庭变故、离散姻缘……都难以预测。所以,还是要抱着一颗向善的心,积极去爱人,也积极地愿别人的人生有爱才是。”

    乌龄珠自知话多了,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儿,讪讪地说:“是呀,是呀。”见两位公主及蓝燕、云雀起身要走,乌龄珠也紧紧追随,心里却十分不忿:俗世尘缘,不过都是蝇营狗苟附庸权贵罢了,“爱”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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