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昱
相比李淑安和夏招昭,祁蔚倒是没什么事要做。她拆了几个礼物后,就在周围瞎溜达,拍拍视频,准备在自己的“富二代”账号上发发。
这栋别墅有年头了,或许称之为“古堡”更合适。这是祁海升以前来西雅图的时候看上的,花了点钱买下了。没中风之前,他每年会来住半个月。他听说祁蔚要办生日晚宴,就让她去那办得了,作为爷爷给孙女的生日礼物,也顺便给他的老宅子添点年轻人的活力。
李淑安特别会布置,在哥特式外墙上挂了好几个超大的蝴蝶结,有种有钱能使鬼推磨,吸血鬼也要为祁蔚的生日变可爱的感觉。周围的花圃和草坪都修整过了,祁蔚转了两圈后,就躺在草坪上发视频。文案很草率,但她光是把这个大古堡拍出来,就已经够吸睛了。明天再发个生日礼物开盒视频,粉丝稳涨。
边汇牛皮糖似的,跟着她屁股后,追问祁蔚什么时候给他个名分。
祁蔚一口老血喷他满脸,“哥,我可从没对你下过手,你别栽赃我。”
“你现在就可以下手啊。”边汇敞开外衣,捞起衣角,“特意为你练的腹肌,你不摸摸?”
祁蔚根本没眼看,“我倒赔你两台车,你别逼我了,行吗?”
“我怎么逼你了?蔚蔚,我哪不好?忠心耿耿等你十年……”
“你第五任女朋友两个月前才分手。”
“我的心等了你十年!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吗?哥就是男主那样忠心。”边汇说着,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递给祁蔚。祁蔚捂着鼻子,让他走远点。
“你是不是就喜欢柏昱那种?你要喜欢,我也可以变这种,真的。”
祁蔚一脚踹过去,“别跟我提姓柏的。”
边汇挨了她一脚,但半点都不恼,反倒叼着烟挺开心的,“你们为什么分手?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看我想听吗?”祁蔚没好气道。远处,一辆的士停在了大门外,祁蔚看见,拍拍屁股插兜过去了。
边汇本来想说,虽然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但我还是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可他看见的士上下来的人,顿时又不想说了。
“张以舟,”祁蔚老远就开始喊,“不是不来吗?怎么,又后悔了?”走近了,她用略微有些近视的两眼看清了张以舟的着装,立马原谅了他,“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高定还真是帅得堪比王储。”
除了太招摇的玫瑰形宝石胸针,祁蔚给的其它装备,张以舟都穿戴上了。原本看着挺温和一男的,忽然就变得高贵起来了,叫人不可冒犯似的。挺立在远处,自带一股傲然气。说他是哪个王室的继承人,祁蔚都信。
美貌面前,一切底线都可以一低再低,往地下负三尺都行。
张以舟提着行李箱,有些冷淡地冲祁蔚点了点头。祁蔚就笑:“别生气啦,来都来了,开心点。”她挽起张以舟的胳膊,带他进去。“我会在这玩几天,给你留了房间,你就当旅游呗。对了,西雅图最近有个数学论坛,来参加的都是听起来都是很有名的数学家,我给你弄到了名额。”
听到后边,张以舟的神情才有些松动,“有唐宋的那个吗?”
啥唐宋元明清,祁蔚哪记得这么清楚,只是胡乱应:“有,指定有。明天带你去。今晚人多,你出来玩或者待房间里,都行。十二点之后,我来找你。”
十二点?祁蔚没解释,张以舟心照不宣。
下午五点,整座古堡灯火通明,乐队也开始演奏。祁蔚的朋友们陆续来了。原本她只邀请了三十个人,但朋友带朋友,来的越来越多。其中人数最多的,是顾亿送来的礼物——十个秀场男模,各个身长腿长,金发碧眼,鼻梁高挑。
顾亿发了个语音消息,祁蔚没多心,直接点开,结果就是扬声器播放:都让他们交过体检报告了,安全无毒,放心玩。
来的朋友大多听得懂中文,顿时欢呼起来,甚至立马就捞着男模原地跳舞。
真是要开淫yin//趴了。祁蔚不无兴奋。
派对的最高潮,是冉冬带来的。她简直让祁蔚兴奋到,想拿她的头当气球吹。
“蔚蔚!surprise!”冉冬拥抱祁蔚之后,像跳舞一样,提起裙边把身体一转,露出了她身后的人。
“蔚蔚,生日快乐。”身着蓝白燕尾服的男人微微欠身,像个贵族一样,牵起祁蔚的手,吻在了她的白手套上。
祁蔚花了一些耐力,才忍住一巴掌扣上他脸上的冲动,“柏昱,没想到会见到你。”
“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不想缺席。”柏昱伸出背在后头的手,将一只绑着红丝绸的透明盒子捧给祁蔚。一朵鲜玫瑰罩在玻璃下,玫瑰上挂的是一整套宝石首饰。柏昱看祁蔚不想拿,于是说:“我是不是给你招惹不便了?抱歉,我这就离开。”
狗东西,拿捏了祁蔚不会朋友面前撕破脸。祁蔚笑笑,接过礼盒,“怎么会不便?来了就是朋友。”她请柏昱入场,同时揽住正要溜的冉冬。
“柏昱给了你什么好处?”祁蔚面上微笑,唇间极其恼火。
冉冬被她捏得手腕发疼,龇牙咧嘴地说:“他求我带他来的……”
祁蔚搂住冉冬的腰,强行要她和自己跳舞。冉冬矮,跳女方的步子。“连我今天穿什么你都告诉他了。”祁蔚今天的裙子是蓝白为主色调,缀上碎钻,像银河里闪烁的群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柏昱穿了情侣装。
而他们的确有三年,是穿着情侣装在各个宴会上跳舞。
“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祁蔚弯下腰,在冉冬耳边磨牙,“叫‘投机/倒/把’。”
这话一出,冉冬像是炸毛了,狠狠踩祁蔚的高跟鞋。但祁蔚反应比她快多了,轻巧地躲开了所有的袭击,甚至还提起冉冬的胳膊,硬让她在音乐里连转三圈,转得她泛恶心。
冉家和祁家、柏家这种富了好几代的不一样,冉家是靠冉冬爸爸这个人精,才跻身富豪圈。冉冬爸爸冉乔善原本做猎头生意,给企业提供人才信息。后来冉乔善从“倒卖人才”到“倒卖信息”,把这个富人的喜好提供给那个富人,那个富人的打算卖给另一个富人。他把信息垄断在自己手里,继而把信息卖出去,号称“打破顶级圈层之间的信息垄断”。
海州挺多人不喜欢冉乔善,可惜冉乔善把握着尺度,在道德之下,法律之上行事,没人奈何得了他。也就推杯换盏的时候,大家嘲几句上不得台面、投机/倒/把之类的。
冉冬简直是冉乔善一个模子出来的,特别会在富二代、富n代之间打转,卖卖信息。大家未必喜欢她,但都留着她,毕竟谁不需要一个“万事通”?只是要小心,别被她卖了。
现在祁蔚就被她卖了。
“对不起嘛。”冉冬哭戚戚伏在祁蔚肩头,“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答应柏昱带他来的。柏昱有钱有闲,他才最适合你,不是吗?”
“你又开始说媒了是吧?”冉乔善就会在富人里给适龄青年牵线搭桥,促成一对对新人,并且收取高昂的费用。“门当户对,才能维护海州精英的纯正血统。”冉乔善夹着雪茄叹息说,“有效规避边澜这样的婚姻悲剧。”
“一点点副业而已。”冉冬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看祁蔚,让祁蔚有点心软。冉冬能在朋友中间待下来的原因之一是,她是个小绿茶,很会卖乖讨巧,以及拍马屁。但她只对女生绿茶。
就在祁蔚心软的一瞬间,冉冬手一松,从她的怀抱里转走了。而柏昱悠哉地虚抬起了祁蔚的手。
“蔚蔚,头冠很漂亮。”柏昱柔声说。
祁蔚立马把脑袋上的古董羽冠抠下,扣到了一旁夏招昭的头上。“没了,还喜欢吗?”
柏昱虚扶着祁蔚的腰,看起来毫不生气,反而好像在享受,“下周苏富比拍卖行要拍卖一批私人珍藏的皇家冠冕,我拍一些给你好吗?”
“行啊,你买呗。”祁蔚微笑着,想撇开他走人,可惜柏昱太熟悉祁蔚的小动作,始终把她拦截在自己身前。
柏昱轻轻叹气,浓密的睫毛下闪出许多遗憾,“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已经冷战两年了,我可以申请结束吗?”
祁蔚好像没听到,抬手向台上的乐队做了个示意。音乐随即从优雅的华尔兹变成了地下酒吧的蹦迪节奏,这才是他们这群人要玩的,华尔兹只不过一点场面活。
祁蔚穿着拖地的裙,但丝毫没影响,她欢快地在闪烁的声光电里蹦跶、摇曳。但柏昱不会蹦,他在尖叫、挥舞的朋友们之间几乎格格不入。虽然他一向稳定的内核让他觉得无所谓,但他不撤开的话,就挡着周围的人了。
边汇踩着舞步搭住柏昱的肩,嬉皮笑脸说:“兄弟,别像牛皮糖似的。”
柏昱没接话,只是默然挑开他的手,退出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