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若市
晨光广照,雾气腾空而散,新亮的蓝天渐露头角。
宫外门庭若市,几十名大臣手握奏折,似有不平之事上报,
嘴里喊着:“陛下,臣的儿子忠厚老实实属是冤枉!”
“还有臣的孙儿更是杀不得啊?今年刚刚出生,未满一个月怎么杀人呀?”
“臣的女儿也是刚刚嫁了人,一介妇人随了夫君,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宫中侍卫皆来阻拦,却无果,因为人数众多,快要将宫门挤塌,江凝见状赶紧上前,众人一阵沉默之后,哭叫声变得更大,也多了许多谩骂之音。”
“江宁你这小人,竟然阻拦我们见皇上,你义父江儒行江大人也算是两朝元老,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今日你是长了胆子了,他的名声全毁到了你手上了!”
“凭什么不让我们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更甚者,竟一把上前推过江凝,这些老臣中不乏有武将出身,力气极重,团团围住江凝,一群人他们推不过,一个人还不信手拈来,江凝抵挡不住,便要摔倒在地。
忽然身后一只手顺势扶住,江凝愣了一下,寻影看去,那人一袭湖蓝与青绿相配的云锦长袍,颀身玉立,似风中劲草,遮挡在江凝面前,道:“是陛下不想见你们,关她什么事,何必为难她。”
众臣盯着那人,也想不起来此人是什么身份,一人愤恨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们?”
“我?平平无奇书生是也。”陆明弦回答道。
忽然一声焦躁之音传来:“不对,不对,我记得他,他不是什么书生,他是长相王府的门客!”
“书生?长相王门客?你到底是什么人?”质问道,
“是书生也是门客,这有什么关系?”
又一人说道:“当然有关系,你是长相王里的人就不应该管这件事,长相王素来与世无争,你这不是将长相王推在风口浪尖!”
“什么样的人该管,什么样的人就不该管怎么能是你说的算?若是如此天下岂不也是你说的算?”陆明弦威胁道。
那人急了:“这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你胡说八道”
其他人一片沉默,不敢多言,大逆不道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惹得一身脏水。
半晌,终于有不嫌事大的人遥声反驳道:“不管什么,总之今日我们一定要见到陛下,见不到陛下,我今日就撞死在宫门之下!”
纷乱喧嚣的声音在此起来。
江凝面对纷纷扰扰的大臣头都要大,一群男人叽叽喳喳个没完,侧头便看见陆明弦更是头痛,分明与他过最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陆明弦却不以为然。
江凝摇了摇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明弦无奈道:“江统领,你刚刚来我也是刚刚来,我怎么能知道呢?”
江凝面露尴尬,不过一瞬,又问侍卫门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回答 :“镇北王的世子死了,若是无人给出结果,陛下便砍了在场所有与世子接触过的人,现在都被关在公主府的地牢里。”
“因为一个人要杀了所有人。”江凝喃喃自语道,牙关咬紧,眉间紧缩,简直快要夹死一只苍蝇。心中百般踌躇,一边义父的再三嘱咐,另一边则是上百人的性命。
最终江凝还是拜了拜手,示意众侍卫退后。
侍卫面色凝重,看向江凝,道:“江统领,皇上下令不可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江凝道:“后退。”
侍卫们松动,身体缓缓后退。
忽然,江凝手腕处被人紧紧握住,扯了下来,顺之瞧去,陆明弦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江凝本来想要反抗的话瞬间压了下去,静静地看着陆明弦。
陆明弦淡淡道:“你想要救他们,没必要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江凝:“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陆明弦眼神不同以往的温柔了许多,轻柔地回答道:“你难道没有怀疑的对象了吗?何不告诉皇上?”
江凝苦恼道:“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陆明弦:“那也比过白白送死的好。”
江凝深思片刻,确实是如此,一窝蜂的大臣就算是喊破了天也不一定有结果,有答案,即便是错的答案也好比过白纸。
江凝顿了顿,除了冯吉源可疑之外,陆明弦也并非无疑,当时欧阳珏身亡之时,陆明弦也在公主府,悠然道:“可我觉得你更可疑!”
陆明弦闻言,一脸苦相仿佛受到了绝世蒙冤,无奈道:“我若是凶手,今日便不会来阻拦你放他们进去。”陆明弦眼瞧江凝并不相信,继续道:“这样,我给你发誓,发誓世子绝对不是我杀。”
江凝道:“你拿什么发誓?”
陆明弦左思右想,定睛道:“发誓如果是我杀的欧阳珏,今生今世娶不到……最美的男子。”
“男子?”
“陆某是短袖。”陆明弦莞尔一笑,眼神中竟是虚情假意。
江凝不信,厌弃道:“换一个,说出去不好听。”
“啊?”陆明弦想得到江凝会让他换一个,但是没想到江凝直言因为出去不好听,意外的有些意外,继续说道:“好,换一个,我发誓若是我杀的欧阳珏,我便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如何?”
江凝淡淡地点了点头。
二人旁若无睹的聊了半天,群臣看懂是个什么情况,这门是让进还是不让进,熙熙攘攘之间,一人喊叫道:“群臣觐见陛下,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便等到他个昏天黑地,我等年数已高,命不足惜,小辈们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一人之声不可怕,唯怕掀起众生波浪,轰隆隆地又是一阵吵闹,群臣全然没了往日风采,如家门犬吠般嗷叫。
骤然间,人群中扑过来一个少年,行色胆怯,衣衫褴褛如过街老鼠,谁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晓得来了脏家伙,推搡得将他涌上前。
少年眼神闪躲,而后向远处看了一眼,扭过头来看了看江凝,有些不知所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瑟缩道:“我……我是……来报案的。”
众人纷纭,瞧不懂少年的言语之意,恶嚎道:“要报案就去大理寺,这里皇宫。”
对呀!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嗷吠之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嚣张。
少年被叫喊得更加羞涩,如此狼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说来:“我知道……谁的凶手!”
一言既出,万声停寂。
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少年,期待少年后面要说的话。
少年犹犹豫豫的表现让极大多数人不满,但还是认真等待少年的话:“是斐明,城西林家婆婆的儿子。”
“谁?”
“城西的林家婆婆就是前几日死在巷口的婆婆。”
“你如何知道”江凝走上前疑问道。
少年眼神里的羞涩已然消失殆尽,转换而来的则是慌张,急促,几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说:“我不知道,有个人告诉我的,说我可以得到一大笔银子,你们若是不信便可以去林家看看,已经没有活人了,都被林家婆婆的儿子给杀了。林家婆婆的儿子是个流氓,远在江南,这几日偷偷回来,就把所有人杀了。快去抓他,我告诉你们了,他也会杀了我的!”
声落,远处当真袭来一记飞针,直直刺向少年,忽而江凝翻飞身起,抡起长腿,一脚将飞针踹开,飞针受力直愣愣地刺入了红墙之中。
少年身体羸弱,惊吓之后便昏了过去。
江凝飞身直上,飞针的来处就在附近,却不见人影,忽而远处一棵高树沙沙作响,随风而动,上前瞧去,独留一架木制机关,看来袭人者就是在远处操控的,虚惊一场。
江凝向众臣,说道:“各位大人,此少年将凶手已经表明,若是真的不想自家小辈受难,就赶紧去找人,我等合力必将凶手绳之以法。”
陆明弦应和道:“凶手近在咫尺,百人之力必胜一人之力。”
无人应声,却是无人反对,自是知道若是应声便是藏有私兵,我朝对于私兵之事极为严苛,绝不能当面答应,只好此处无声胜有声。
江凝也心知肚明,也不便拆穿众臣,更何况彼时众人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绳断虫亡。
余光飘过陆明弦,却见其人隐隐作笑,忍俊不禁之意又滑稽又气人,江凝懒得理他,但有碍观瞻,江凝一脚踹在的后膝之处,措不及防差点摔一跤,陆明弦只好正襟站好。
嘴里嘟囔着:“江大人,你瞧那些大人的怂样多滑稽……”
江凝只听见几字便已然明了陆明弦的意思,众人左右紧张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少见,平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也有了尴尬之地却是让人发笑。
众人小声异议,而后纷纷将目光凝向少年,一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冷水泼向少年,少年猛然惊醒,衣衫浸湿,滴滴答答地往地下滴水。
一人用着勒令的语气说道:“望小兄弟跟我走一趟。”
众人围观活脱脱像老虎吞食一般,少年胆怯不已,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少年求救的眼神投向江凝,江凝心领神会地拉住少年,拢在身后。
见状,有人愤怒不已,驳道:“江统领这是何意,我等不过是请小兄弟喝杯茶,慢慢聊。”
江凝淡淡道:“是吗?请问这位小兄弟是否愿意?”
少年不等江凝音落便慌忙摇头,以示自己的反对。
江凝:“看来你这杯茶算是凉。”
那人愤然甩袖离去,其他人也不再讨没趣,纷纷散场。
少年的目光幽幽望向江凝,如神明降世一般挥洒的光亮,星斗点缀其中,耀眼而不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