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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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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再生,寒冬的气息刚刚过去,空气中带了些雾气,但仍不阻府邸中的花草萌生了新芽,盎然春意岂是会因为雾气而迟到。

    光景转瞬即逝。

    围猎之上,盛宴未开,却已经聚满了各路人马,朝中重臣子弟,世家大族必不可少,以及昨日刚刚中榜的读书人,本朝历来的惯例,待才子上榜之后便会举办一场围猎大会,算是为了才子接风洗尘。

    场中不止有各路才子佳人,更多的便是官家贵族小姐,熙熙攘攘好生热闹。江凝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自然紧跟皇上身边,但到围猎场之后,皇上便打发江凝去看看各位才子的新马,皇上为了恭贺才子考取功名,每人都赏了一匹马。

    不知怎的自从江凝从潭州回来之后,皇上对她变得冷淡,取而代之的则是冯吉源。

    不知不觉间,江凝就走到了马厩之中,这里除了给马喂食的小太监还有一些刚到的才子们,仔细抚摸马匹光洁的皮肤,就连将马牵出来也是小心翼翼,毕竟御赐马匹唯有一次,不可多得。

    忽然,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渐渐向自己走来,那人清风俊丽,面如冠玉,一身青色衣裳衬得活像菩萨转世般,旁边的人无不秀丽锦衣与其鲜明差异。江凝恍惚间看得入了神,忽的看向那人的脸,心中止不住的激动。

    “江统领”楚云笙问道。

    是楚云笙,楚云笙并未离开京都,江儒行刀子嘴豆腐心,他是个爱才之人,自不能眼见才子埋没江湖,便留下了他,藏于别院之中,专心读书,考取功名。

    江凝神色中忽然暗淡了下来,青衣……那么熟悉的青衣,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脸。

    楚云笙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啼笑皆非道:“江统领,见我很失望。”

    江凝立即解释道:“不,不是,只是以为见到了故人。楚公子,别误会。”

    楚云笙:“当年若非统领相救,在下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又志在何方?姑娘给了我再生的机会,还说服江大人提供提供一出读书的好地方,让我有机会报灭门之仇,我怎会因为一件小事放在心上记恨江统领。”

    江凝见楚云笙处处为别人着想,丝毫没有为难之意,果然琅山第一人温润如玉,若是换成那个人少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云笙又道:“江统领方才说以为是故人,这位想必说得就是……”

    江凝匆忙反驳道:“不是。”

    楚云笙话音未落便被江凝遮掩了过去,似乎也是明白江凝的意思,便不在追问。

    半晌,问道:“还没问江统领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怎会来此?”

    江凝被楚云笙的话语惊住,义父并不希望自己与万骨窟有来往,此事若是被义父知晓,免不了让义父伤心,又听楚云笙问起别的立刻回过神来说道:“陛下,近日越来越疏远我,打发我到御马监来看看各位才子。此事恐与冯吉源脱不了关系,之前,我前去潭州一带,与陛下脱离联系,冯吉源从中作梗,使得朝中大权落他一人之手。”

    “别急,冯吉源这等鼠辈活不长久。”楚云笙缓缓道。

    忽然钟声大响,是围猎场中央传来的声音,周边的才子们牵着马陆陆续续走进场中央,江凝与楚云笙紧跟其后。

    忽然间,人群中一个人影闪过,夺走了江凝的目光,好像,太像了,那样洒脱的背影,吊儿郎当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江凝欲上前追上,一看究竟,忽然身前一人影挡住。

    “江统领,你在看什么?”楚云笙将江凝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凝轻瞟远处,只见人群埋没了眼前,对着楚云笙浅浅一笑,答道:“没什么。”

    围猎场上除去骏马的鸣叫便是钟声与鼓声交错,场上坐席分明,朝中大臣为一组在东北一侧正襟危坐,自然也有些武将豪迈姿态,不拘小节。王公贵族为东南一组在左侧,身份尊贵不肯下场骑马射箭,但又不肯缺失属于身份象征的场所,只要坐在一旁装腔作势。新晋士子则在西南一侧,那里空无一人,全都牵着御赐马匹四处奔波,贵妇小姐则在西北一侧,以扇遮面或以轻纱系于耳上,矜持有度。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钟鼓交错之音骤停,李太康站于高台之上,俯瞰全局,一旁的江凝向他递上一把弓和一支箭,李太康挺身弯弓射箭。

    一支长箭直入对面正中靶心,李太康做起皇帝来马马虎虎,但是他的箭术实在是厉害,百发百中,李太康要面子,每年围猎皆以他为开场,众人围观,若是连射箭都做不好,岂不贻笑大方。

    围猎与以往不同,此次围猎以才子为主,入仕之人不仅仅只有文采这一项技能,琴棋书画,博学武艺,样样精通,当然骑马射箭也是必备之一。

    第一场射箭比赛,即将开始,七八位才子陆续进场,其中包括楚云笙,楚云笙青衣骏马好不洒脱,光辉将其笔直的身形映衬的极好,真是惹足姑娘们的目光。当然台下也有不少大臣注意到楚云笙,觉不是与姑娘们一样欣赏美色,自是因为楚云笙乃是今年科举的榜首状元郎,往后必定有所作为,若是能拉拢到楚云笙,自己的仕途势力必定高开高走。

    “这位年轻人魏大人觉得如何?”东北方向的一位长胡子大臣说道。

    魏玉国自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楚云笙,状元郎免不了让人多瞧两眼,只是今年魏玉国之子也参加此次科举,然而与状元失之交臂,心中不免记恨楚云笙,既不想夸赞楚云笙,也不想落了长胡子大臣的话,便将话转给身旁的人:“程大人与那年轻人年龄相仿,你以为如何?”

    此话虽来的所不及防,但程影招架得住,缓缓道:“以下官所见,楚状元英才绝世,将来必定有所作为,不过此人出身寒门,缺少一位贵人。朝中皆知魏大人爱才如命,更是培养出了一位优秀的儿子,包括下官也是承蒙魏大人照顾,才有了今时之地,此人若是有魏大人的帮助,必定步升青云。”妙哉!妙哉!程影一句话两位大人都没有得罪。

    魏大人瞬间舒畅,更是增加了对楚云笙的好感。

    一场射箭就此结束,楚云笙凭借在琅山习得箭术,轻轻松松荣登魁首。

    射靶心不过是围猎的开胃小菜,热热场子,围猎漫长对于观看者极其不友好,只能坐在席位之上聊聊天,看看歌舞,所以才有第一场的比赛,能够调动人心,也算是围猎的开场礼。

    一曲作罢,围猎正式开始,围猎场大开,李太康不免少年心性,驾起宝马直奔树林里,江凝并未架马来,来不及追上李太康,一旁站着几个侍卫,江凝面色焦急吩咐几人前去树林里寻找李太康,自己瞧见一旁一个人正欲上马,江凝想也不想,将那个打算上马停留半截的人一把拽下来,冷声:“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丢下那人,飞奔直入树林。

    围猎场极大,几乎围了整座大山,虽然每个角落都驻守禁军,但不免有漏网之鱼,大喊大叫是不可能的,若是让反贼知晓皇上落单,必定引来杀身之祸,寻找起来有点麻烦。

    忽然前方传来“啊”的一声,定睛一看,前方有一个身着金黄色衣服,被吊在大树之上,身上有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江凝一怔连忙赶去。

    还未走近,江凝忽然天旋地转,同身旁的东西吊法一模一样,方才离远了没有看清楚,这吊着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假的纸老虎,这下好了,皇上没找到,自己竟被吊着了这大叔之上,手中的剑还在马上,处境十分尴尬。

    耳边又传来“啊”的一声,那人悲痛道:“唉,你这个人是跟我有仇吗?先是抢我的马,现在又来破坏我的陷阱!”

    刚刚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玉色劲装,高束马尾,背对着江凝,弯身捡起引诱猎物的食物,一把板栗。

    江凝瞧不见那人的样貌,喃喃细语道:“萧岌。”

    男子将捡起来的板栗包裹起来,放到腰间的布袋里,转过身疑惑道:“你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

    江凝微微一怔,心头似有若无的失落感涌上来。

    认错人了,不是他,男子的面庞相比萧岌显得更精壮一点,可以说除了穿衣风格与萧岌相像,其他一概不像。更何况,萧岌怎么可能在这里。

    半晌,男子满脸疑问,看不懂江凝的那半句话,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大人抢了我的马匹和弓箭,逼不得已只好设下陷阱引“君”入瓮,我好歹也是堂堂八尺男儿,若是连一只兔子,一直猎物都没猎到岂不是很丢脸,不承想大人您一脚踩了上去,一番苦心付之东流。”

    江凝又说道:“果然不是萧岌。”

    男子哭笑不得,说道:“唉,实在不知道大人你在说什么?又是什么窟?又是什么萧什么?”

    此人与萧岌明明那么想象的背影,却不是他,那此人到底是谁?在京中并未见过此人,还有新晋士子也没有此人。

    江凝厉声道:“你到底什么人,为何在此设置陷阱,意欲何为?还不将我放下来?”

    “刚刚在下已经说过了设陷阱只是……” 男子忽然想起来江凝还被挂在树上,难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手持飞镖一掷,绳子顷刻间断裂,江凝被吊得面色通红,胃里很不舒服,说起话来就像被掐着脖子一样,咚得一声江凝被毫无征兆撞到了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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