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夕归
庙宇外渐渐地下起了大雨,天中大作雷声,但相比起那一夜,今夜的大雨显得如此朦胧小雨,庙宇中看不出来什么天神的石像笼罩在上空,旁边沾满灰尘红色帷幔与其共舞。
江凝看着因为自己而惨遭灭门的少年此时哑口无言。
良久。
江凝问道:“既心中伤痛,又为何帮我?”
楚云笙道:“我虽心痛……但无悔,琅山有错,若顺之,便有违所学经纶,负了世道苍生才是大悔。”
“楚公子,你可愿跟我走?”江凝问。
楚云笙摇了摇头,笑道:“来不及了。”
江凝不明所以,直到楚云笙吐出那口憋了半天的鲜血,江凝上前附上楚云笙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楚公子,你中毒了。”
楚云笙浅浅一笑,说道:“没关系,这都是我应得的。”
“我带你走,我带你解毒!”
“这是万物枯,无解。”
江凝低吼道:“我不信,京都医师众多,大不了还有皇宫的太医,难道还不及区区一个万骨窟。”
江凝实在拉不动楚云笙,便一掌将他打晕。
此时大雨已经宣泄干净,实在合适不过即刻出发。
与此同时,正有人躲在阴暗处注视着这一切,黑衣人将萧岌按在转角处墙面上,死死地碾压,冷冰冰道:“萧岌,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人,她竟然抛弃了你,和别人走了!”
又说道:“要不要本座帮你好好关照一下你的心上人,以解你伤心之痛。”
萧岌挤压在墙上的脸扭成畸形,看不清表情嘴里说着:“我早就说过,她只是我的一颗棋。”
黑衣人说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有多在乎我就有多明白。”
萧岌喘着粗气带着笑意,道:“那看来?你糊涂得很啊!”
黑衣人恼羞成怒,又抓起萧岌的脸重重的摔在墙上,鼻子里和嘴角都流出鲜红的血液。
萧岌见状又笑了起来声音响亮,刺痛着黑衣人的耳朵,说道:“我都这样背叛万骨窟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呀!杀了我!”
黑衣人伸出爪子,忍不住要刺向萧岌,但还是克制住了,说道:“我自有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
当日,空旷的地道中只留下了面面相对的二人,空气在此刻滞留。
电石火光之间,萧岌手下的璇玑丝已经安耐不住,冲着窟主笔直刺了过去,璇玑丝轻松缠住窟主。
忽然,腹中绞痛如千万只恶虫撕咬一般,萧岌面色霎时间难堪,满头大汗爆发,抚向腹部,璇玑丝也随及断开,上空之间劈来一掌,将萧岌击倒在地。
窟主垂眸看向萧岌说道:“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岌说道:“你别忘了你的体内的蛊虫会要了你的命,一碗白粥可真是厉害啊,几个小乞丐奄奄一息,一碗粥却让你们重获新生,但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里面掺了操控人的蛊虫,匆忙下肚,就成了如今操控你的好东西,萧岌,别不识好歹。”
即便是手持璇玑丝也没有办法杀死万骨窟窟主,最厉害的武功凶器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
窟主又道:“萧岌,你应该感谢我,能让你活到现在。”
说完此话,萧岌腹中绞痛消失,缓缓站起身,笑道:“窟主,好奸计,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岌,你以为璇玑丝在你手上我便奈你不得?这个东西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更何况你的功夫不到家,你与萧楠来说可谓是云泥之差!”窟主掸了掸被璇玑丝划蹭的袖口,抬眸看像萧岌。
萧岌略微颤抖,在蛊虫面前人类都显得如沙粒般渺小,总是有那股阴影遮住自己,让人变得没有那么坦然自若。
“哈哈哈,你几斤几两都没拨算好,也敢跟我争论,你就该像虫蚁一样委身于我”
半晌有道:“不过我还是小瞧你,竟然找人炸了我的万象山,但不过都是徒劳,你替别人做了嫁衣,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萧楠没找到,却让单无烟这个叛徒与情郎相会,可惜,单无烟也无缘活在这个世上了,只能地下静等相伴。”
萧岌沉默不做声,他早就知道窟主会杀了单无烟,意料之中。
窟主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不是璇玑丝,你活不到今日。”
萧岌的身体僵住动弹不得,窟主说得对,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别说杀死窟主,就算是伤他一根手都难。
“萧楠真是算了好大的一笔账,能让我留下你这条狗命,真是煞费苦心。”窟主声音阴冷,眼神犀利。
忽然,一股热浪传来,地道内的大火烧到此处,几乎快要掩埋了此处。
萧岌见状,心想江凝此刻正是大火中心,真是大意了,那个糊涂蛋估计是被困在里面了,身有所动想要奔向大火。
然而大火已经封锁了所有路口,进退两难。
一旁的窟主也注意到萧岌的行为,嘴角轻扯说道:“怎么?很在乎那个女人。”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弱点。”
萧岌止住自己双腿,神情微微舒展,说道:“你想的太多,我只是担心兵部布防图能否回到京都。”
窟主不屑一顾,说道:“萧楠曾经和你一样多情,才会有那样的事端,多情只会坏事。”
窟主二话不说就带着萧岌冲出地道,在地道德后方萧岌看到江凝与单无烟满脸灰尘爬出地道,瞬间松了口气。
半晌,听到窟主说道:“既然你嘴硬,我便好好让你看清你的内心。”
二人躲在暗处偷偷观察,静静地注视江凝,看着江凝安然无恙,萧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几日,萧岌与窟主一直偷偷跟踪江凝。
窟主道:“你跟他约好了在潭州相见对不对,看看他究竟会不会一直等你。”
萧岌冷冷地瞪着窟主,就像是瞪一只嫌恶的虫子一般。
二人若小偷一般窥伺江凝,江凝很守约,一直等着萧岌,由于担心万骨窟发现自己,就连肩膀处的伤口也只是用裙摆的布料随意包扎了一下,直到楚云笙的出现。
江凝扶着楚云笙连夜赶往京都,京都与潭州、丽都不同,处处都充满了皇家的威严,坐落的庭楼建筑都有着固定的位置。
江凝背着中毒昏迷的楚云笙,迅速回到江府,夺门而入。
“义父!义父!”江凝叫喊着。
江儒行披着着外套,踏出房门,眼看着江凝背着一个男人,匆匆忙忙跑回来。
江儒行问道:“此人是?”
江凝声音略带急促:“他中了剧毒,求义父救救他。”
江儒行不管三七二十一,指了指里面,江凝便背着楚云笙走进去。
从小江凝便看到江儒行经常一个呆在书房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药房,并且江凝幼时无论生病大小也都是江儒行瞧好的,在江凝心中江儒行比皇宫里的太医都要厉害。
前几日,楚云笙一直脸色苍白,口吐鲜血,而今嘴巴和喉咙开始溃烂,面色蜡黄,表情痛苦,躺在床上犹如一株枯萎的花草失去了往日颜色。
江儒行盯着楚云笙观望了好长时间,才坐下替他把脉,忽然神情变得舒展开来,看了一眼一旁焦急的江凝,对其说道:“放心,死不了。”
江凝松一口气,又听到江儒行说:“我破解此毒数十载,就是为了这一天。”
江凝只知道江儒行擅长医术,却并不知道江儒行为什么擅长,更不知道江儒行为什么会特意破解万骨窟的毒,难道是只因为对医术感兴趣?
“阿凝,去我的药房里将那个白玉小瓶拿过来。”江儒行叫到发神的江凝。
自从江儒行远离朝堂之后便一直专心医药,不是闷在药房里,就是盯着那白玉小瓶叹气,如今却要江凝将白玉小瓶拿过来,莫非白玉小瓶便是解药。
江儒行呵斥道:“阿凝,发什么神!晚了这小子可就没命了。”
江凝回过神,赶紧奔向药房赶紧取回来,江儒行将白玉小瓶里的药丸取出来,塞到了楚云笙的嘴巴里,说道:“没想到这十几年的心血竟到你嘴里。”
待事过后,江凝将取回来的兵部布防图交给江儒行。
江儒行笑道:“不错,此次路途可有收获?”
江凝道:“义父,你可知万骨窟?”
江儒行一听此言,略带难色,不过就楚云笙的状况来看,遇到万骨窟是必然的事,严肃道:“不知。”
江凝愣住,江儒行明显在说谎,如果不知万骨窟为何有知道万物枯的解药,还早早做好准备,江儒行为何瞒着自己,江凝慌忙说道:“那义父是怎样知道万物枯的解药?又是怎样能提前准备?”
江儒行自知瞒不住江凝,只好坦白:“阿凝,你从前不是一直想知道都想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吗?”
江凝眼神直直地看着江儒行,几乎快要将其看透,幼时江凝总是追着江儒行问自己的是那里来的,但是江儒行每次都非常严肃的告诉自己,过去的事不许他想,告诉江凝唯一要做就是练好自己手中的剑,若是问一次有身世的话就在池塘边练一天的剑,这才江凝就此打住,不再询问自己的身世。
江儒行接着说:“江家世代忠于皇族,万死不辞,当年,我大启突遭倭狗入侵,我奉命斩除倭狗,误入险境,你的母亲江湖中有名的剑客,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们从此相识,不过你的母亲早已心有所属,而那个人却将她拉入困境,引来杀身之祸。仍在襁褓中的你不得不跟了我这个孤寡之人,我救不了你的母亲,也绝不能让你陷入险境。万不得与万骨窟扯上联系。这人醒后就让他离开吧!”
江凝听的入神,眉头紧缩,看向躺在里面的楚云笙,又看了看江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