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收了
许不凡在门外洗菜，仇睿在里面帮着奶奶洗碗筷，李朝前在一旁眼巴巴瞅着下锅里的饺子。
“小睿，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每次来，每次带，下次奶奶可就不敢让你来了。”奶奶一脸严肃地打趣。
仇睿把洗好的碗放在架子上：“奶奶给我点心，我的只是一点小回礼。”
外面的许不凡耳朵竖的老长，听见点心的事，连忙在门口给奶奶下暗示。
奶奶心领神会，这孩子啊，对人好，还要瞒着。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瞒着，不过不凡都说了，那就替他瞒着吧。
“你这孩子，还跟奶奶客气，下次不许再带了，再带奶奶可就不让你进来了。”
仇睿无奈。
“都是好孩子。”奶奶笑得开心，脸上的皱纹都在飞扬，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饺子好了，不凡啊，别洗了，吃饭！”
“好嘞！”许不凡早想跑过来了。
很快许不凡就到了小高考，高考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是一场比较重视的模拟考，走一遍考试的流程，还可以查询省内排名，估测高考成绩。
许不凡是一点也不上心，倒是班主任一直在他面前恍恍荡荡地提醒他，他知道班主任为他好，也就笑脸答应，然后之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平时成绩一般，志向一般，就想在本地离家近的地方找个学上，就可以了。
其他人说他聪明，一学就会，不学还能保持个一般的成绩也真是蛮了不起的，那要是学点，岂不是更好。许不凡是不在意的，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个人，没人需要他多有出息光宗耀祖。他觉得一辈子过得自由简单就行。毕竟他还是个断袖，也没想着传宗接代。
反正能混一天就混一天吧。奶奶年纪大了，总要照顾点，还有李朝前那小鬼，总不让人省心。
许不凡摇了摇头，骑车去找仇睿。顶着头上的月色，他想：高考后，上的大学离家近，他还能陪仇睿一年。还剩一年半，仇睿这么优秀，总要走向更好的前方，而他……
会在仇睿后面的生活中消失吗？
想到这，许不凡叹了口气，心里稍微有些泛酸，他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拽了拽围巾，把自己捂的更严实点。
没关系，谁让他喜欢仇睿呢。
他不耽误仇睿，所以就让他再骚扰仇睿这最后一年半吧。
想着想着，许不凡就蹬车到了高二楼前。把车子腿一扎，搓着通红的手上去了。
到了教室门口，见灯光明亮，一个挺拔曲坐的少年正在垂头学习，长腿微微放在外面，柔软的发丝随误入的寒风飘摇，下面是一张浓墨重彩的面容。
长的真好看……
许不凡心里泛咕哝，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帅哥，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养你？”
仇睿头也不抬地继续在本子上写些什么，问：“你着急回家吗？”
“嗯？你有事？我不着急。”许不凡踱步进教室，凑到仇睿的前桌坐下，“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仇睿继续写着，许不凡也不催，就见他勾勾画画，等他弄完，听见他说：“帮我把这本练习集写完。”
“！”
许不凡震惊。
你可是学霸！用得着我这个凡夫俗子替你写作业？
“你开什么玩笑，我帮你写？”许不凡接过仇睿手里的练习集，随手一翻。
还挺厚……
……
居然哪门都有，这题还挺经典的……
……
不过，这水平怎么都不像学霸的，倒挺适合他这样的……还挺仔细……
许不凡越看越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皱着脸问：“你不会……是想帮我补习吧？”
仇睿眼神躲避了一下，随后又正色道：“你快考试了。”
许不凡面上一怔，稍许后为难。
我快考试了，所以？
过了会讪笑道：“那个…我……能考上个学校就行了，我也没想着考多好，我……”
说着就把那本厚厚的本子缓慢推回去……
仇睿看着那本渐渐被推回的本子，眼底明显是失落，还带着一点别的不甘……
许不凡看着仇睿垂头难过，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不努力，他还替你记着，你怎么能糟蹋他的心意呢！
这本子那么厚，一看就知道准备了很久……
许不凡叹了口气，话语转了个弯，把“我还是算了吧”改成了：“我收了，努力考多一点，不浪费你写了这么厚厚的一本。”
仇睿见许不凡又收了回去，难得笑了，“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好的，我的大学霸，走吧走吧，回家。你哥估计也快来了，话说潮又青今天怎么这么慢？”
许不凡这样说着，就见潮又青不知何时早就站着门口等他们了，走廊灯没亮，黑暗中面上略显暗沉。
“哥们，外面不冷吗？”许不凡难得关怀一句。
心里咕哝着：跟个鬼似的，吓死个人。
潮又青僵着脸笑了笑：“还行。小睿，我们回家吧。”
仇睿看着潮又青头上的残雪，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嗯。”
回了家，许不凡难得没有直接钻进被窝，而是坐在桌前，打开台灯，盯着练习集发愁。
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嗷了一声。
算了，做就做吧。
屋里的灯延绵至凌晨两点，许不凡嘴努着笔，眼皮撑开一条缝看着模糊不清的题目。
他翻了翻，做了六七张，伸了条胳膊打着哈气，想着离考试还有大半个月，他每天大概写个十几张，就能赶在考试前写完。
啊！要命。
只好站起来去倒杯冰水，做俩俯卧撑醒醒神，接着继续伏案学习。
一大早上，许不凡就趴倒在了教室课桌上。
同桌齐开胜十分关心，“二哥，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去网吧通宵了，诶，今带我一个？”
“没有，别吵，困着呢。”许不凡捂着脑袋转了个方向。
“诶……算了。”齐开胜还想问些什么，见许不凡似乎困的厉害，也就闭嘴了。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看许不凡白天困成了狗，还时常抱着一个本子不撒手，要知道许不凡可从来不带书包本子的。
脑子烧坏似的没事去讨论什么函数问题。
看得齐开胜渐渐也放下了手上的篮球，跟着许不凡一起学习了。
内卷啊，太卷了，连混混生都开始自律了。
许不凡一直在做仇睿给他的那本练习集，本来不怎么扎实的基础，经过不断的锻炼，还有他自己不断学习，问仇睿，问老师，渐渐知识体系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学着学着，还学出了强迫症，不做到凌晨两点绝不睡，不做完十五张也绝不睡。
时间在许不凡翻过的练习集中渐渐过去。很快，许不凡做完了，考试也到了。
考前他得了一张空白书签，就巴巴地跑到仇睿面前：“写个祝福给我。”
仇睿瞄他一眼，利落痛快地用钢笔划了几个字———心想事成。
许不凡拿到手盯了几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天的努力，是想得到个什么样的成绩。
只好笑哈哈地打趣过去了。
铃———
考试开始———
许不凡挣着眼皮，眼神快速瞥过第一题，笑容灿烂：他许二哥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时钟快速转动，许不凡接过一门又一门的卷子，两天之内，终于考完。
中间改卷子一段时间，谁问许不凡他都要回一句：“考的不错！”
“考的不错”这个词也让许不凡洋洋得意了几天，当他把自己的成绩条和仇睿的做对比时，只觉得打脸太快，他被打的脸疼牙也疼。
仇睿排名第一，他排名第399名。
许不凡：“……”
他和仇睿的距离差了387个人。
许不凡在位置上耷拉着脑袋，他旁边围着的一众小弟倒是高兴的要疯了。
“看看看，咱老大这分数，牛逼吧！有这么牛逼的混混吗？有吗？”
“没有！”同桌齐开胜起哄道：“许二哥就认真学了半个月，就碾压了一群人！不要太帅好吗！”
“对对对！你看看咱这数学，咱班上130的有几个？我家许二哥就是一个！”
“是呀，咱有人及格吗？没有！我家二哥不仅及格了！还快要满分了！”
“许二哥牛逼！”
许不凡眼瞅着一群人围着人瞎哔哔，乱起哄，本来还惆怅的心瞬间明朗了。
把成绩单放腿上，拍了张照片就给仇睿发过去了，还配了张图———我厉害吗？
还把刚刚一群小弟夸他的话一起发送了过去。
就差没直接说———你快夸夸我了。
仇睿这时正在教师办公室，只觉裤兜里手机一震，他眨了眨眼，继续听老师的循循善诱。等到出来，就瞅见了许不凡的信息。
他把语音转了文字。
透过文字几乎想象出了许不凡在一群小弟面前的得意，不自觉抿唇笑了，抬眼扫了下时间，拐下了楼。
许不凡的手机震了一下。
仇睿：“你在哪？”
许不凡秒回：“教室。”
不会是要来找他吧？
下一秒许不凡听见了一群女生的骚动和惊呼声。
他一抬头就见仇睿正透过玻璃窗看着他。
许不凡连忙跑出去。
“你怎么来了？”许不凡略显紧张，这还是仇睿第一次来找他，他紧张下问了句废话，回过神来连忙道：“那个，我……你是来特意当面夸我的？”
仇睿：“……”
仇睿听到眼神躲避了下，假意咳了一嗓子。
许不凡这才注意到不仅他一个人跑出来，还有他的一群小弟和一群花痴的女生。
许不凡回头瞪了一眼，瞪他的小弟。
小弟瞬间跳回，挤着脑袋趴门缝上偷听，人家女生把窗户占了，他们总不能去抢不是。
仇睿走了几步挪了位置，许不凡连忙跟上，贫嘴道：“真来夸我的？”
仇睿见许不凡一脸期待。
“是，来夸你的，考的非常优秀，很厉害。”说着脸上有些发窘，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给许不凡：“奖励。”
许不凡惊喜，“啊”了一句，迅速伸手，就见仇睿给了他一个蓝牙耳机，白色的，还套上了可爱的派大星壳子。
他一怔，想起来之前他还和仇睿抱怨班主任把他蓝牙耳机给收了。
派大星是他最喜欢的动画片人物。
许不凡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略微显得有些呆。
“怎么了？不喜欢？”仇睿伸进兜的手攥了攥，手心洇出了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许不凡回神，舔了舔嘴唇：“我一定好好保管，一定不让班主任给我收了。”
这还是仇睿第一次送他礼物呢。
“今天晚上我请吃饭，你来不来？”许不凡突发奇想。
“我……”仇睿略微犹豫。
偷听门缝的一堆耳朵十分灵聪，“老大，你请客都不带上我们这群小弟吗？”
齐开胜起哄：“不凡～，你要丢下我们这群可爱的同学吗？”
许不凡：“……”
“滚滚滚，少得了你们吗？谁要去报个数，晚自习后老地方！”
“我我我222！”
“哪有从2报的，你是挺2的啊，我就不客气了我1！”
“诶3！”
……
“14！”
“行了行了，各位退下吧。”许不凡摆了摆手，嫌弃道。
净是打扰他的二人世界。
“诶，臣妾告退！”小弟十分配合。
许不凡嫌弃脸，转而又期待地看向仇睿。
仇睿本想拒绝，谁知许不凡扯住了他的衣角，看样子是不去就不准走了。
“我去。”仇睿无奈道：“松手。”
“那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