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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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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解忧阁的路上,陆铃儿紧锁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常老五溺水本就蹊跷,泰来坊走水更是可疑。

    一个堵坊,本应在夜间活动频繁,怎会大白天的走了水,死伤还如此之大?

    除非——

    “泰来坊走水绝非意外!”

    陆铃儿想通其中关键,心跳得砰砰作响。

    这些人,定是因什么事而被灭口的,而这件事,总不至于是赌坊出千吧。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常老五提到的那句陆家。

    身旁的容砚眸色深沉,声音比冷泉更寒:

    “嗯,泰来坊的人,应是先遇害,后遭的火。”

    什么?!

    陆铃儿心下一惊,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究竟是什么人要下此毒手?

    那么多条人命,怎能这么轻易就被抹杀!

    “阁主,既然此事真相存疑,解忧阁可能前去调查?”

    若是解忧阁能出面调查,或许此事的真相还能浮出水面。

    行在身边的容砚却是摇头:

    “此事官府自会详查,没有官府的委托,我解忧阁不得插手。”

    陆铃儿的不岔他怎不知晓,只是一些事,终究无法放到明面上。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查陆家的事,当年那些人行事狠辣,相关之人皆被斩草除根,如今线索实属难寻。

    昨日陆铃儿夜访泰来坊,竟意外寻出了常老五与掌柜这条线,他立马起身跟进,却还是晚了一步。

    泰来坊这条线,他不会坐视不管,只是,需在暗中进行。

    “阁主,我想学查案,我要自己去查!”

    解忧阁的解忧师分为初、高两阶,初阶如陆铃儿,接的都是老百姓的烦心事,而高阶解忧师,接的则是推理断案的大事件。

    陆铃儿本来觉得初阶也挺好,但现在眼见自己的身世似是有了线索,又这么骤然断了,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灼灼燃烧。

    为什么一提陆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最后不惜杀人灭口?

    这其中到底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解忧阁没有委托不能查,那她愿意自己去。

    容砚闻言,转身面向陆铃儿,看着她的眼眸郑重说道:

    “查案可以学,但绝不许私自行动!”

    陆铃儿不晓其中厉害,容砚却是深知的,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他绝不允许陆铃儿私自去冒险。

    容砚此番态度严厉,陆铃儿有些意外,只能嘟嘟嘴,轻道了一声:“哦。”

    许是查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容砚又将声音柔下几分道:

    “你也别想太多,先把这个月的三倍任务完成再说吧!”

    说起三倍任务,陆铃儿想起几日前他们几个去看阁主热闹的糗事,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尴尬,无形之中淡去了心里的那些岔岔不平。

    不多时,两人行至江边,已有艄公撑船在此等候。

    两人先后上船,这一次陆铃儿可是小心了又小心,生怕又重演上次的局面。

    好在江面风平浪静,两人此次都站得稳稳当当,顺利于船舱落座。

    艄公在船舷一撑竹篙,船儿便悠悠离开江岸,朝着江心的烟渚驶去。

    小船随着江水轻轻摇晃,陆铃儿还没坐上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自从接了扈小九的任务,她就一直奔忙到现在,昨夜又因常老五命案一事整宿没睡,此时一松懈下来,忽觉困顿不已。

    想着在阁主面前睡着太不像样,她硬撑了半刻,准备实在坚持不住就拿“钻山蚤”叮一叮自己。

    可是那船儿摇得实在是助眠,还没待她将“钻山蚤”翻出,手就从身上滑落下来,头靠着船舱,睡着了。

    对面的容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睡颜,久久移不开眼。

    从陆铃儿上船之后,他就发现她瞌睡了。

    看着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又硬撑着眼皮的模样,记忆里那个俏皮的小丫头与她渐渐合为一体:

    “鹿铃,你要睡了吗?”

    少年的声音似是一下驱走了眼前女孩的瞌睡虫,本欲眯起的杏眼一下睁圆,摇头摆手,声音软软糯糯:“没有没有,我没睡。”

    只是过不了多久,女孩的头又悄然垂了下去。

    记忆里的少年时光,令容砚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睛满是柔软的星光。

    上天终是待他不薄的,朝思暮想的姑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失忆了也无妨,他自会守着她、护着她,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船儿摇摇,两人就这么一个睡着,一个看着,回解忧阁的水路很快就行了大半。

    只是夏日天气多变,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竟已乌云密布。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便倾泻了下来。

    雨点砸得江水哗哗作响,江面激起的风也径直吹进了船舱。

    容砚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解开身上的云灰对襟长衫,轻轻披在陆铃儿身上,复又面向船舷处艄公:

    “且先行避雨,再回也不迟!”

    艄公诚惶诚恐,他们常年备着斗笠蓑衣,下雨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可阁主发话了,他哪敢不听。

    最后他只敢勾着身子背对的船舱,蹲在舱沿处静静躲着,生怕冒犯了舱内的阁主。

    容砚暗赞了一声艄公懂事,转过头来再次注目于熟睡中的陆铃儿。

    对面还在酣睡的小姑娘完全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侵扰,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乖巧得令人爱怜。

    雨落江渚,船随江行,容砚就这么凝视着她的容颜,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多希望这雨下得再久一些,这船行得再慢一些。

    陆铃儿这边,却是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

    学堂之上,夫子正捋着长胡子,摇头晃脑着念着诗书,可她怎么也听不进去,眼皮之间就像抹了胶,怎么分也分不开。

    奇怪,她何时上的学堂?怎么没印象了呢?

    “陆铃,陆铃快醒醒!”

    好听的少年音响在耳畔,这是谁?她努力地睁眼,想看清这声音的来源。

    好不容易将眼缝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树树开得正盛的梅。

    咦?方才不是在学堂吗?怎么跑外面来了。

    “你来了?”

    少年暗藏欣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陆铃儿闻声回头,却见一半大少年立于红梅之下。

    奇怪的是,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自己一见他就心生欢喜。

    她向着少年挥手,诶?自己的手居然小小的,手背还有四个小手窝。

    等等,她好像记得,她是来找少年玩的,确切地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她兴冲冲地跑向少年,在他面前停下。

    他身上有着好闻的梅香,令她无端地想要靠近。

    她眨眨眼睛,略显神秘地对少年说:

    “送你个东西,不过要先闭上眼睛哦。”

    少年应声闭眼,她趁机轻巧地耍了个小戏法,然后眼眸弯弯,笑道:

    “可以睁开了。”

    待少年睁眼,只见漫天的梅花瓣飘飘洒洒,与落雪合为一体,从天际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身上。

    簌簌落雪,朵朵红梅,雪底红妆,绮丽异常。

    最后红梅花瓣落于雪地,竟渐渐褪却了颜色,在皑皑白雪间拼出一个墨色的字。

    只是具体为何字,陆铃儿依旧看不真切。

    小戏法变完,陆铃儿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此刻他惊喜的目光。

    “喜欢吗?我缠了幻人张好久,他才教我的这一招。”

    陆铃儿咧开小嘴,亮出雪白贝|齿,还有唇边的小梨涡:

    “愿你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刹那间,少年的眼如同深邃而闪耀星海,每一颗星星亮起,都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在粼粼星星光中,陆铃儿睁开了眼。

    小舟泛于江渚之上,而舟外雨歇风停,夕阳映照于江面,泛起如星的粼粼波光。

    原来是梦啊,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呢?

    突然,陆铃儿似是想到了什么:

    方才梦到的,不正是《青梅曲》的剧情嘛!

    除了戏法那里稍有不同,其余的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句:

    “愿你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自己这是看书看魔征了?

    “醒了?”

    随着阁主的声音响起,陆铃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糟了,她居然在同阁主回解忧阁的路上睡着了!

    一抬眼,阁主正坐于自己对面,而他身上的长衫却不见了踪影。

    视线再往下,阁主那件云灰色的长衫,竟搭在自己的身上!

    陆铃儿惊得立马起身,却忘记自己还身在船里,只听得“砰”的一声,头重重碰在了船舱上。

    “小心!”容砚没想到陆铃儿这还能磕着,伸手欲扶。

    陆铃儿这时倒反应快,迅速稳住了身子,容砚的手只能半途停下。

    陆铃儿揉揉磕疼的脑门,将那云灰长衫恭敬地双手奉上:

    “方才不慎睡着,多谢阁主赠衣。”

    “你又忘了,解忧阁并非等级森严之所,不必如此拘礼。”

    容砚接过长衫,将衣衫轻巧地一套,当衣袂飘然落下,那长衫已于服服帖帖地穿在了他身上。

    这一套动作流水,陆铃儿在心里直呼了几声帅气。

    只是当陆铃儿的视线透过对面的阁主,看向船舱以外,她又愣住了。

    她记得他们午后就上了船,怎会到夕阳西下还未下船?

    “阁主,为何我们还未到解忧阁?”

    容砚眼神不自然地一敛,低头轻咳一声道:

    “方才江上阵雨,我让艄公先行避雨,待雨停后再继续前行,故耽误了些许时辰。”

    “哦,那就难怪了。”陆铃儿点头。

    怪不得走了这么久,原来是阁主体恤艄公,不忍心见他淋雨撑船。

    至直船行到岸,阁主已经下船,陆铃儿还盯着他的背影心道:

    连对艄公都如此体恤有加,阁主终究还是个心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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