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猜疑。
宫慕出了屋子，凤眠便接着方才她看的地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此次她看的是一本针灸的书，一边看着，还不忘从一旁拿出了她曾经留在宫慕这里的针包，对照着书给自己施着针。
毕竟凤眠从医多年，几岁时便跟着四伯学医，下针怎么也是有分寸的。
“洛将军，你可真厉害，往后我也要对照着书试上一试。”凤眠身后忽然窜出了一阵声音。
凤眠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时常跟在宫慕身边的小宫女。
“不建议尝试，轻则断臂，重则丧命。”凤眠微微一笑。
“那洛将军您？”
“我自小学医。你们毕竟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些，故而不要轻易尝试。方才所言并非恐吓。”
“这样啊……”小宫女惋惜道。
“不过，若是你对针灸感兴趣，可以去寻个师傅，终归是学得久些，但学些东西也不错。”
“奴婢平日不能轻易出宫，只怕是难。”
“嗯……”凤眠无奈，将自己胳膊上的针拔了出来，清理过后放回了针包里，
“过后我试着同陛下讲一讲，倘若你真心要学，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师傅。
但你若是去学了，便要认真一些。
而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甚至可能需要十几年。
故而，你先考虑考虑，若是笃定要学。我就带你去寻那位师傅。”
“好。那奴婢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清楚了就来同洛将军讲。”
“嗯。”
“在聊什么呢？”宫慕走进来，见凤眠满眼欢喜，笑问。
“陛下……”小宫女行礼过后便出了屋子。
“没什么，小丫头想学针灸。”
“哦，”宫慕微微点头，“若真想学，那便去学。”
“先让她好好想想吧。”凤眠说着便合上了书。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把饭菜端来。”宫慕说着便去了前殿。
过了一会儿，凤眠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几个菜，属实没想到宫慕做了这么多。
“陛下……”凤眠呆愣地看向宫慕。
“多吃点。”宫慕坐到一旁，笑眼看着凤眠。
凤眠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宫慕面色有些不对。
“陛下，先吃饭，吃完了早些休息。今晚您别出去了，留下来吧。”凤眠担心道。
“怎么了？”宫慕一怔，看向凤眠。
“嗯……”凤眠淡笑，“臣一个人，冷。”
“先吃饭吧。”
饭后，凤眠悄然在香炉内放了安神香，待宫慕沐浴过后，凤眠便让宫慕去床榻休息。
“陛下。臣方才还有一点书没看完，需要再看一会儿，您先休息，倘若臣乏了，再喊您。
“好，别看太晚。”宫慕也不知为何头有些昏沉，便先睡了过去。
凤眠看宫慕沉沉睡去，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了后厨熬了些祛寒的汤药。
回了屋内，凤眠坐到床边看着宫慕疲惫的面庞不禁叹了口气。
“这几日为照顾你他倒是没休息好。”洛川出现在凤眠身后无奈道。
“看出来了。”
“看起来此次，你可是叫他怕了。”洛川浅笑。
“唉……”凤眠微微蹙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日落落的灵力都被封了使不出来，看起来，墨娘子不得不防。”
“可是她现下无半点踪迹，实在蹊跷。而且我印象里并未得罪过她，不明白她为何针对我。”
“此事，我且再从过往查一查。”
“嗯。”
“对了。你现下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别只顾着照顾他了。两个人来回病倒，像什么样子。”
“知晓了，我有分寸。”凤眠无奈一笑。
“我看你最是没分寸。”洛川说了一句就不见了。
凤眠摸了摸手中的碗，温度刚刚好适合喝，便轻声叫醒了宫慕。
“陛下，我熬了点祛寒的汤药，起来喝下再睡。”
“……”宫慕迷迷糊糊坐起身，接过凤眠手中的药一饮而尽，但并未再躺下，
“现下时辰晚了，你来休息吧，我去处理点……”
“陛下，就寝。”凤眠没再给宫慕说话的机会，灭了烛火，去了宫慕另一边躺下了。
宫慕坐着呆愣了许久，回过神来却发现凤眠似乎已经睡下，便悄然躺下。
凤眠其实并未睡着，瞪着双眼看着黑黢黢一片的墙壁，面容发烫。
但她忽然想到宫慕很可能也不自在，这样还是休息不好，便悄然用灵力续上了安神香。
果然没一会儿，凤眠就听到了宫慕平稳的呼吸声。
她偷偷转过头，恰逢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看着宫慕，没想到他睡着都如此端正。
“分明累了……”凤眠无奈一笑。
方才宫慕说要去书房处理事情，凤眠知晓，他是为了让自己休息好，才拿处理事务的借口去书房。
可是他在书房怎么睡得好，指不定就是实在困了趴着眯会儿，这半月来都是如此，身体怎么吃得消。
方才倘若凤眠再犹豫一下，他下一刻就要跑出去了。
如此这般，总叫凤眠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可偏生现下身体还未恢复大半，宫慕必定不会放她出门。
纵使放她回洛府了，也必定日日不放心，倒不如就守在他身旁。
凤眠就这样看着宫慕，竟不知觉红了脸。
“小凤眠！”
忽然凤眠耳边传来了洛川大喊的声音。
凤眠倏地一坐，看着洛川恼怒站在她面前。
“跟我出来！”
凤眠讪讪起身，轻手轻脚越过宫慕下了床，出了屋子。
“小凤眠！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交待清楚！”
一出屋子洛川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皇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凤眠无奈，
“就是宫慕他，你也看到了，他都要生病了，再休息不好要是身子垮掉了怎么办嘛……”
“他！你！”洛川气急，“这诺大个皇宫，还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他当这皇帝有什么意思？！”
“不是啊……”凤眠喃喃自语，“这好几个宫里都是有主的。
谁叫宫城要娶那么多老婆，害得宫慕现在都没地方睡，得睡书房。”
“你还替他委屈上了？！小凤眠！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你们两个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还与他同床共枕？！像什么样子吗？！”
“皇叔，我放了安神香，他睡得可沉了。皇叔你真的多虑了……”
“你放了安神香？”闻言，洛川这才稍许平静下来。
“对啊。他需要休息，和我躺一起，必然是不自在……”起初凤眠还理直气壮，却越说越小声，“我不得放个安神香让他安心睡着……”
“你倒是事事都替他想到了。”洛川假笑言，“唉……也罢，看在他此次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你的份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嗯……”凤眠微微点头，眉眼弯弯，浅浅一笑。
“明日随我回洛府，我亲自来接你。”
“皇叔！”
“怎么，还住上瘾了？”
“不是！”凤眠羞愤，却也据理力争，“临近年关，事情就多，他要处理那么多政务。
我身体还没大好，他怎么放心放我出去？
倘若我回去了，他必定一有时间就跑去洛府，皇宫洛府来回跑，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还要担心我。他……”
“我听明白了。女大不中留是吧？”洛川阴阳道，“你图他什么？”
“图他好看，图他是个皇帝，还图他不沾花惹草只对我好啊。”凤眠看着洛川眨了眨眼笑答。
“呵。”洛川嘴角一抽，“男人是善变的，你记住。”
“他好看一时半会儿变不了吧？”
“你等我明日就把他变成了老头子的。”
“不行……”凤眠忽地撒娇，“皇叔，你放心我和他只是君子之交，不会发生什么的。”
“……”要说上次凤眠撒娇，还真没上次！忽然来这么一下，洛川顿时有些吃不消，淡声道，“我和落落在洛府等着你，早点回来。”
说完便不见了身影。
凤眠抬头看着即将圆满的明月，嫣然一笑。
自从墓君离开，这是凤眠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真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久……
凤眠回了屋内，看着还是端正睡着的宫慕，无奈一笑。
默默给他盖好了被子，躺到一边睡下了。
当凤眠再醒来，身边已经空了，甚至连余温都没了。
“这是多早就起来了……”
凤眠正慵然踏入前殿时，发现前殿一堆人，便赶紧躲到了屏风后面。
“完了。”凤眠赶紧去后面，又将一件又一件衣服拿来裹住了自己。
过了会儿外面没了动静，就见宫慕拿了包子进来。
“吃点。”
凤眠看着宫慕的面色好了许多，也放心了。
“再有不到半月就要过年了，我看大家都喜庆得很。”凤眠笑言。
“嗯。确实。”
“挺好的。”
“你喜欢？”
“嗯。我虽然不喜欢喧闹，但喜欢过节时其乐融融的氛围。该热闹的时候，还是要热闹的嘛，有点人气。”
“嗯，言之有理。”
后来凤眠没再说话，安静吃起了包子。饭后，凤眠开口：
“陛下……”
“嗯？我身子现下已然好很多了，您便安心去忙吧。”凤眠微微一笑。
“嗯。”
“日后，也别去书房了……”凤眠低下了头，“书房那么冷，您又总是趴着睡，休息不好。”
“……”沉默良久，宫慕看着凤眠，眼底尽是温柔，轻声应了句，“好。”
宫慕随即便要起身出门，却忽然驻足，扭头道：
“对了。江容，要来见你。”
“好。”
说完宫慕便离开了。没一会儿江容就在门口求见，凤眠开了门招呼他进来。
“洛将军……”江容看着凤眠的模样，试探问道，“外面的那些流言，不是真的吧？”
“嗯，不是真的，是我勾引的陛下。”凤眠谑笑言。
“洛将军？！”江容大为震惊。
“你找我为何事？”凤眠没打算解释，转而问。
“哦，洛将军。”江容正了色，“您不在这些日子，江家公子时常来军营打听您。”
“江铭？”
“嗯。”
“你猜他是何目的？”
“属下猜不透。江铭这个人城府极深，实难参透。”
“嗯。也是。先不用管他，他知道我的行踪，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还有一事……”江容面露难色。
“何事？”
“陛下近些日子竟挑些不着调的人接手先前韩将军他们的位子，导致朝堂上下都乱了套。
而且，夜王殿下那边的人手似乎也有动作。
江铭在四处活跃，现下军中大半人都拥护江铭。”
“还有呢？”凤眠听着一个又一个消息，眉头紧蹙。
“皇城夜里总有一批人四处乱斗。闹得人心惶惶，因此不得不实行宵禁。”
“可有查清是何人？”
“查不到……他们行踪极为隐蔽。”
“我知道了，过几日我便回去接手此事，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洛将军先养好身体才是。”
“嗯。对了，江河他们最近怎么样了？许久未收到他们的消息了。”
“他们传信来言一切安好。”
“那便好，你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
江容离开后，凤眠去院子里放了放风，身边没了盼兮和小德子，实在觉得寂寥。
宫慕因为太忙了，直到夜里才回来。
“喝药。”凤眠端了一碗药给宫慕，宫慕接过便喝完了，凤眠不禁一笑，“陛下就不怕是毒药？”
“说的是，下次需得有所提防才是。”宫慕笑言。
“有觉悟是好事。”凤眠微微点头。
“陛下”良久，凤眠开口，“您……”
“嗯？”
“……”凤眠没多言，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低声说了句，“提防着点江铭。”
“好。”宫慕一顿，“你似乎对他……”
“嗯？”
“很有敌意。”
“同他相处下来，只觉得他不简单。江丞相虽说别无二心，可江铭是个有野心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好。”宫慕怎会听不懂凤眠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
夜里，两个人照常休息，凤眠照常点了安神香。
几日下来，凤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回洛府。
这日，凤眠走去书房寻宫慕。
却看到一个人从宫慕书房出来，是个生面孔，凤眠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洛冕。”宫慕忽然走向她。
“陛下。”到底是在外面，凤眠行礼道。
“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臣的身体已然无恙，故而今日便能复职。”
“嗯……”宫慕知晓凤眠这是要回洛府了，虽说是面带微笑，隐隐还是透出一丝失落，“路上小心。”
“嗯，陛下放心。”
过后凤眠便将宫慕的寝殿好好收拾了一番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