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听说。
后来凤眠又带着落落出去寻墓君的踪迹了，这日她们到了另一个小镇。
“打它！打它！叫你偷吃我家的东西！”
凤眠和落落行走至集市，听得角落一阵凄惨的狗叫和一群小孩气愤地骂声。
“他们怎么回事啊？！”
落落看着他们拿石子扔那狗，还用脚踢，边踹边骂，愤然吼道，正欲向前，却被凤眠拦住了。
“不必管。”凤眠淡声道。
正值落落诧异之时，却见一个男孩子走到那群孩子面前，表情阴沉。
“喂！滚开！”手里还拿着石子要扔向那狗的孩子吼道。
“你们滚。”男孩面无表情道。
“你说什么？！怎么，你这臭名昭著的人也要来管这闲事？是转性了吗？
哈哈哈可别叫人笑掉大牙！你不是坏事做尽了吗？怎么如今还要管这一只狗的死活？”
“嗯，我确实坏事做尽，所以你们，更不该招惹我。”男孩说着弯腰捡起一块不大却也不小的石块。
“你，你要干嘛？哦！你也要加入我们是吗？
大可不必！我们可不能和你走的太近！会被沾染上坏病的！”
“自作多情。”男孩轻笑地说着拿起手中石块用力地扔向那个一直说话的小孩，只听得一声惨叫。
“啊！你！你竟然敢？！”那孩子的头不断流出血，吓坏了其他的孩子。
“我就是坏事做尽，所以砸你一下又何妨？还不快滚？怎么，是不想要命了吗？”
说完那群孩子赶紧搀着那受伤的孩子跑了。
男孩看着那只狗，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不做。
“它这伤，需要草药外敷慢慢往回养，那草药用你腰间那香囊中的药即可，
而且它现下看着饿得紧，需要马上进食。”凤眠走过来言。
“你既然知晓如何医好它，那你便管吧，我可不管了。”男孩故作漠然道。
“此事我们本就未曾插手，同我们无半点关系，告辞了。”凤眠说完便扬长而去。
“姐姐！那狗看着不行了！”落落赶紧追上担心道，凤眠并未理。
男孩看着那狗，道：
“既然你命不久矣，我也无需再耗费精力救你，况且我本就是极恶之人，你别看我，自求多福吧。”
男孩说完转头就要走，没走几步却驻足，紧锁眉头又返回，解下了腰间香囊粗糙地给那狗敷上。
随后他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几个他早上刚偷来的馍子给它吃。
那狗这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男孩看着它，嘴角浮现出一丝所有人都未能觉察的微笑。
“姐姐！我们真的不救那只狗吗？那个小孩看着不会救它啊……而且，镇子上的人都害怕那小孩，说他做尽了坏事，
姐姐！我还听那个卖剪纸的大嫂说那小孩在别人家小孩刚出世的时候就要掐死那个新生儿呢！”
“听说，之所以称之为听说，就是因为它只能是听说。”凤眠言，
“这世间，有时眼见未必为实，更何况是人心，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那孩子若真是他们口中极恶之人，又怎会出手制止那群小孩子欺负那狗？”
“话虽如此，可说不定他只是闲来无聊一时起意，又或者是，他想虐待那只狗？！”
“若是不放心，你便回去看看罢，今日天色已晚，便先在这家客栈住下了，你记得早些回来。”凤眠说着便进了眼前的客栈。
“好！”落落很快便回了刚才那个地方，却发现那只狗已经能走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比刚才好多了。
只是却不见了那男孩的身影，落落走过去，那只狗立刻摇起了尾巴开心地黏着她，落落摸了摸它的头，喂了它一些吃食。
“你们不是走了吗？”突然身后响起了方才那男孩的声音。
“你没走？”落落看了看他手中的药，若有所思道，“哦～”
男孩赶紧将药藏于身后：
“别误会，只是捡的。”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落落笑道，转头看向那只狗，摸了摸头说道，“你看起来好很多了。”
“既然你又回来了，那我就不管它了。”男孩说着便要走。
却忽闻一阵人声，不远处出现点点火光。
“哎！”落落正欲叫住他，却被他一手捂住嘴。
“嘘……”男孩警惕地看着那边，那只狗也警惕又极其凶恶地看着那边。
落落也察觉有事要发生，便回了神，正欲出手。
男孩却本能地单手拦于她身前将她护于身后，落落顿时一愣。
“爹！就是他！今日欺我拿石块砸伤了我的眼睛！爹你要好好教训他啊！”白日里那孩子竟然带着他爹又找来了。
现下天色已晚，四周没了多少行人，再加上这里又是不起眼的地方，他们便举止肆意。
“嗯……”男人凝眉看着男孩，“初五，是你吗？”
“是我，如何？”男孩冷言道。
男人正要挥起木棍打初五，落落急了，便跳出来叫道：
“哎！你怎么能只听他在那里瞎说呢！说别人伤他，可不问缘由，这就是你们大人的做法吗？好不讲理！”
“嗯？怎么回事？”男人面容严峻问道。
“我，我……”对面那孩子支支吾吾道。
“此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先是带着一群人来欺负一只狗，后又嘲讽初五！”落落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
“……”男人眯眼看了看他们身后充满敌意的狗，面无表情，道，
“不过是一个畜牲，怎能引得你将你兄长砸至头破血流？手足之情竟还比不得一条狗了是吗？”
“呸！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狗怎么了？！牲畜怎么了？它们就能任人欺负吗？！这是哪里的道理？！可笑。”落落愤然言。
“强者生存，弱者灭亡，这便是生存之道。你一个小姑娘，还不懂。”男人言。
“你！”
“好了不用说了。你以为他那蛮横无理的蠢儿子是怎么长那么大的。”初五鄙夷道。
“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儿子！”男人愤然低吼道。
“于他，你便能同我讲手足之情，可他每每嘲讽欺辱我时，你却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呵，我可没说过认你这个爹。我们走吧。”初五说着便要拉着落落她们离开。
“逆子！竟敢忤逆尊长！上家法！”男人面目狰狞道。
说着男人四周的家丁便操起了棍棒冲初五他们打去。
落落随即便要反击，那只狗也呲起了牙。
正当两边气氛紧张之时，一把偃月刀骤然锋利降下，将他们隔到了两边。
“姐姐！”落落欣喜叫道。
众人只见一位女子缓然从一旁走来，站立于那些孩子面前，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那男人便又端起了架子，背手立于一旁。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老爷怎么不说话啊？”一旁有家丁小声问旁边的另一个家丁。
“你傻啊，现下这场景，谁先开口谁就输。”另一人道。
“哦……这样啊。”那个家丁似懂非懂应声道。
“方才我见场面快要收不住了，这才用了这把刀收一下。可能有些冒犯，您不会介意吧？”凤眠微笑言。
男人看着面前距离自己仅有一寸的刀，不禁悄然冒了滴冷汗，却又故作坦然道：
“自然是不会的。”
“那便好。”凤眠说着便缓缓将那刀收回，使它又幻回了烟斗模样。
众人硬是看得愣了神，就连初五也不禁一惑。
“遇事，我觉得还是有话好好说比较好。
更何况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自是没有必要动枪动棍的。”凤眠笑然扫视了一下男人身后的那群人。
那些人对上了凤眠的眼神后，均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将自己手中的武器藏到了身后。
“不是说，谁先开口谁就输嘛？怎么现在我感觉，我们还是被那女子压着啊……”方才那家丁又小声问道。
“那，那是老爷还没开口！”一旁家丁倔强地答道。
“这位姑娘，不知为何会出现于此？”
“我家妹妹调皮，出了门许久也未见她回去，这便出来寻她。”
“姑娘妹妹，可有寻到？”
“这便是了。”凤眠身子微微一倾。
“……”众人一片凝语。
“方才不知那是姑娘妹妹，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我家妹妹我自小便不怎么管她，现下都无法无天了，方才听着，都敢顶撞尊长了，这可怎么行？
落落，怎么回事？”凤眠故作严厉问道。
“姐姐！还不是他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连小孩儿都不放过！
我就说了几句我们不过是孩子罢了，他！他就说什么强者生存弱者灭亡！
姐姐！都要灭亡了！他分明是想要我们死啊！！姐姐！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恐怕你就要见不到我了！”落落委屈大喊道。
初五见状，竟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但无人察觉。
“你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们先砸伤了我！你看！这眼睛到现在还在流血呢！”初五的“哥哥”更是气不过大喊道。
“那也不至于要我们死吧！”落落回道。
“好了，白日的事，我也目睹了一段过程，确实是那孩子拿石头砸伤了你，可我这妹妹也并未参与其中啊？
再退几步讲，纵然是我妹妹砸伤了那孩子，那也是这几个孩子间的打闹不是吗？
您方才也说了，正所谓生存之道便是强者存弱者灭，
那既如此，叫孩子们早些懂这个道理自然是好的，如此，不如放手让他们去搏。
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就不要再多管了不是更好吗？
毕竟我们若是一直不放手，他们便一直长不大，这样以后他们离了我们便活不下去。
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吧……”凤眠笑言。
“姑娘说得是……”男人不满却又无奈道。
“您赞同我的话，那我们便收了手吧。在一旁看着他们闹，倒也不错。
我茶都备好了，你们可以过来喝。”凤眠说着不知何时早已过了一旁坐下喝起了茶。
“不必了，多谢姑娘的好意。”男人低声言，说着便不甘带着家丁退到了一旁，只留初五的“兄长”在原地。
那“兄长”无助又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男人全然不理。
“怎么，不是要找我们算账吗？站那儿干嘛？”落落不屑喊道。
“兄长”在原地不断冒着冷汗，又看了一眼敌意满满的初五，想起了曾经初五将他撞得头破血流的事，不禁后退了一步。
“父亲！今日之事不必再计较了！”随后，那“兄长”便喊着跑开了。
男人此刻的脸色极其难堪，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落落看着都觉得好笑。
“既然那孩子不愿再追究了，那我们便走了。”男子对凤眠说道。
“请便。”凤眠继而悠哉地喝着她的茶。
男人这便带着一众人讪讪离开。
“老，老爷说话了，可怎么，还是我们输了啊？”方才那家丁再次小声问道。
“对，对手太狡猾！”另一家丁回应道。
“不过那女子却是好看。”那家丁痴笑道。
“这点倒是确实……”另一家丁亦嘟囔道。
“姐姐！还好你来的及时！”落落开心跑到凤眠身旁。
“没受伤吧？”凤眠淡声一问。
“没有没有！”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我不过是来寻我家妹妹的，现下寻到了，也便走了。”凤眠说着便起身，又看向那只狗。
“不过，”凤眠拿着手中的烟斗轻轻敲了一下那狗的额头，言，
“往后别再偷食人家东西了，那些东西那么难吃，日后叫他做给你吃。”
凤眠微微笑了一下后便转身离开了，落落也赶紧跟在了她身后。
初五怀中抱着那狗，望着那二人的背影凝视片刻，也转身回了他常待的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