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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如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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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刚走到一处小镇,天上就下起了雨,落落跟随凤眠一同到了一家茶馆避雨,忽见一位女子撑着伞,在城门口望着城外。

    “姐姐,她为何不进来避一避雨?”

    “客官,您的茶好了。”

    “店家,外面雨下这么大,那姑娘为何不先进来避一避雨?”落落立刻好奇问店家。

    “哦,那姑娘啊,是在等她去了战场的丈夫。一个月前便从前线传来了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有人捎回了她丈夫的遗物和书信。

    可是她啊,一直不愿相信。”

    “哦?”凤眠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店家,幽幽传出一声。

    “唉,说来也惨,那姑娘的丈夫啊,是位将军,以往屡战屡胜,却不知此次竟败得如此惨烈,直到现在都尸骨未寒……”店家叹息道,

    “哦对了,在那将军出征前,那姑娘的娘家出了事便回了娘家,

    那几日啊因为刚刚得知要出征的消息,那位将军也是每日在那城门口等着,急得很。

    期间也下过几次大雨,那位将军也同那位姑娘一样撑着伞,就站在那儿,直直地望着城外,好在终是在七日后等回来了。”

    “然后呢?”落落问道。

    “然后那姑娘一下马车,将军就迎了上去,先是问候了几句,后才面色凝重地说他即将出征的消息。

    那姑娘,没哭也没闹,就温柔地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世间竟还能有如此女子……”凤眠喝了口茶缓言道。

    “谁说不是呢,那姑娘属实贤惠温柔得很,又极其聪颖,在这皇城中啊,怕也唯有那位将军可与之匹配了,可惜……

    那姑娘虽嘴上不说,整日里对大家都笑嘻嘻的,但她心里却是担心得很。

    从那将军离开那日起,她便整日守在城门口,战败的消息一传回来,到底是承受不住打击病了过去。

    后来病养得差不多了能下床了,那姑娘又开始日日守在那里。

    要算起来,她已经在那里守了三年了……”

    “那将军何名?”落落疑惑问道。

    “侯归。”

    “执伞雨中候,只待故人归。”凤眠放下手中的茶,看着外面的雨也差不多停了,结账走了人,离开了客栈。

    “姐姐,那位侯将军还会回来吗?”落落问道。

    “不会了。”

    “那那女子岂不是可怜得很?”

    “是绝望,却也幸福。”凤眠面无表情道。

    二人却走到了那女子身旁。

    “姑娘,伞坏了,这几日无雨,可否将它暂时交于我,我可修一修。”凤眠柔声问道。

    “……”女子看向凤眠,微笑言:“多谢,有劳了。”

    说着,女子将伞递出。

    “无妨。”凤眠微微一笑接过伞便离开了。

    三日后又降大雨,那女子果然还守在那里,却因没伞淋湿了身子。

    凤眠默默执伞撑于她身旁:“身子要紧,若是再病了,就又要耽搁几日了。”

    “多谢。”女子微微一笑。

    “伞已修好,你看和原先的一样吗?”

    “一样,上面的画姑娘也都复原了,实在感谢……”女子激动地看着那伞。

    “无事,只是闲来无聊,找点事情做罢了,近日我对这伞感了兴趣,见你手中这把伞不多见,这才向姑娘要了这把伞来研究。

    说起来,也是姑娘帮了我的忙。”

    “这伞是他在我们初识时赠予我的,上面的图案为他亲手所画,我得知此事时甚感惊讶,毕竟他一介武夫,竟会如此手巧心细,”

    女子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后来同他交往才知,他家本书香门第,他却对武艺更感兴趣,在家族的影响下对书画也有颇多了解。

    他啊,是个温柔的人,对谁都很好,待我更是不用说,可他却仍然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真是个愚笨的人。”女子微微一笑,继而言:

    “不过我也属实笨拙,之前想再重描一下这伞上的画,可手实在太笨了,没能描成,此次真是多谢姑娘了。”

    “哪里。天晴了,我继续回去做伞了,就此拜别。”

    “姑娘慢走。”

    说罢凤眠便离开了,那女子也收了伞,小心翼翼地抱于怀中,脸颊两旁缓缓落下了两行泪,在那城外的光的照耀下明亮不已,犹如钻石一般晶莹。

    凤眠回了她那屋,将她先前做的伞用仙术都传了过来摆到一旁,扭头对落落说道:

    “明日开张,卖伞。”

    “啊?姐姐,你这么多伞,上面的画都如此好看,当真要卖?”

    “嗯,我留着无用。”

    “那,那这把我可以留着吗?”落落将那把画有凤眠落落邢权泉奈一同吃饭的伞紧紧抱于怀中,小心翼翼地问。

    “好。”凤眠微微一笑。

    “好!我这就准备。”落落立马开心地将那伞珍重地放回了盒子里拿回了她的屋子,开始准备店面摆放。

    于是第二天,这伞店便开了张。

    因凤眠画工极好,那伞又做得精致,受到很多人喜欢,一整天落落都忙个不停。

    “对不住啊大家,今天的伞卖完了。”傍晚,落落对后面还在排着队的人说道。

    “这,明天还会有吗?”

    “是啊,明天还会有吗?这伞实在是精致,我们看得欢喜,十分想要。”

    “是啊,老板娘,这伞明天还卖吗?”众人纷纷问道。

    “不会了,今日卖出已是所有。”凤眠微微一笑道。

    “啊?唉……”

    “呃,对不住,对不住啊诸位!”落落连忙说道。

    “唉,太可惜了,回去吧……”

    “是啊……”

    之后众人便纷纷散去了,直到最后却还有一个人影立于原地不动。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们的伞卖……”落落仔细一瞅那人,发现竟是整日守在城门口的那女子,“咦?是你?”

    “怎么了?”凤眠走过来问道。

    “无事,我过来看看,只是好奇,姑娘手艺如此好,那伞做得那般精致受人欢迎,为何不再继续了呢?”

    “我之前做伞不过为了打发时间,如今不想做了,仅此而已。”

    “好吧,可还有那想要之人,岂不遗憾?”

    “这世间芸芸众生,我到底顾不来所有人的心情。”凤眠微微一笑缓言道。

    “呵呵……”那女子亦微微一笑,“姑娘所言极是,是我愚钝了。姑娘方才说打发时间,可又是为了什么?”

    “无事,如今的我,同姑娘你也是有几分相似,做任何事都不过是毫无意义地消磨时间罢了,并没有为了什么一说。”

    “我看姑娘看事看得通透,倒也活得恣意。”

    “多谢。”

    “那日你为我修好了伞补好了画,今日我来是还礼的。”

    女子说着便从衣中取出一把玉簪,

    “这玉簪为我家传,是先祖曾在一处树林里所拾,觉得它与姑娘气质十分相符,便送来了。”

    凤眠一看那玉簪,是当初墓君为封印她灵力所赠,一时失了神。

    “这,这毕竟是姑娘家传,我怎能收。”

    “即是所拾之物,便本不属于我,说不定姑娘正是这玉簪原本的主人呢,它能保持百年不变,兴许是灵物。

    方才我在一旁等姑娘收摊时,这玉簪便开始一闪一闪的,这更是让我确定了这玉簪该是属于姑娘你。

    况且,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中在我十三岁那年便遭横祸,仅我一人独活下来,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我那夫君,他撑伞立于我面前,救了我。

    故而于我而言,那伞便被我看得比我那性命都重要,后来又因那伞使得我与夫君多次接触产生情愫,这才结为夫妻。

    姑娘修好了那伞,便等同于是救我一次。救命之恩,单这玉簪还难以报答。”

    “不过那日我同姑娘也是初次见面,姑娘便放心将如此珍重的伞交到我手上……”

    “正如姑娘方才所言,总觉得,我们有些许相似,便没设防,不过后来也是担心的,好在姑娘是守信之人。”

    “那这玉簪我便收下了,日后你也不必再因那修伞之事而施恩惠于我。”

    “好……”说罢女子就此别过。

    凤眠将那玉簪收好,放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小心放好。

    “姐姐,这玉簪确是灵物,可于姐姐而言,本就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的,为何对这玉簪如此珍视?”落落好奇问道。

    “是灵物不错,是我曾经弄丢的灵物,失而复得之物,自是要倍加珍惜才行。”

    “哦。”落落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我看你卖出那伞里没有一把画有他,这是为何?”邢权的声音忽现。

    “画不好,便没画。怎么有闲暇时间来找我了?”

    “他一直都很闲吧。”落落不屑道。

    “嘿,你这丫头。”

    “凤眠丫头,你此次为何在此地停留了这么久?”泉奈问道。

    “同你有何关系。”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早该知晓不应如此问的哈哈哈”邢权大笑道,转而问道,

    “天界可有人来寻你?”

    “他们寻我做甚?”凤眠走到桌边随意一问。

    “你上次搅得天界人界不得安宁,你还如此问?”

    “我如何搅了?不过是替他们除去一些臭虫罢了。”

    “就是就是,是他们不识好歹!”落落气愤道。

    “落落!”却忽然听得汉广低沉戒告声。

    看向门口,竟是竹溪同汉广一同到来,竹溪欠身微微行礼。

    “你怎的一来就凶我这妹妹?她可有说错什么?”凤眠冷然道。

    “呃……”汉广一时语塞。

    “二位今日来有何贵干?怎么,我就卖几把伞,就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都招来了?”凤眠回了屋中倒了杯茶道。

    “……”周围顿时一阵无语。

    “洛公主,您,是时候该回天界了……”竹溪缓言道。

    “我说过了,我不做仙君,不回去。”凤眠温和却又决然道。

    “洛公主……”

    “怎么,是那玄君叫凤眠回去了?”邢权冷声问道。

    “……”竹溪低头不语。

    “不是他,是上面的人吧。”凤眠微微抿了口茶。

    “是……”

    “他们不关心天下苍生,不关心天界仙君,不关心魔界动乱,更不会掺和鬼界的事,他们拥有大权,做的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你回去告诉他们,如今我失了凤心,没了凤后灵力,不过是一介闲散仙人,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就不必再执着于叫我回去了。”

    “洛公主……天神此次说,要见你一面。”竹溪为难道。

    “是啊,如若不然,我怎会陪同他一起来此。

    这次是天神发话,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去一次,故而,得罪了。”汉广说着便出了手,却被泉奈挡了下来。

    怎么说泉奈身手也不错,抵一个汉广还是绰绰有余,要说到护着凤眠,自不必说,泉奈机敏地很。

    外面来了许多武神,落落挡在凤眠身前,邢权正色,立于二人身前。

    “他们应该知晓,纵使是天界仙君都来这里,我都不会怕吧?不过如此大动干戈,也是有心了。”

    凤眠起身走到人前,面带微笑缓言道,

    “想必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话吧,也好,说清楚总是好的,你们无须担心,我去去就回。”

    “姐姐!”

    “邢权,这里暂时交给你了。”

    “好。”

    “待我取一物。”说罢,凤眠转身回了屋,从那木盒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玉簪随意扎了扎头发。

    “走吧。”说着凤眠便穿过人群先行离开了。

    “这是,”邢权看着凤眠发上玉簪,顿感惊讶。

    “……”汉广和竹溪亦是相同惊异。

    不止如此,在场所有人,除去毫不知情的落落,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怎么了?”落落冲邢权问道。

    “那玉簪,从何而来?”邢权狐疑道。

    “一位女子说是她家先祖从某处捡到的,从此便成了家传之物,怎么了?那玉簪到底是何物?为何我看姐姐她也格外珍惜?”落落追问道。

    “这,怎么可能?当初那玉簪粉碎化去时,我们明明亲眼所见……”汉广惊讶道。

    “好了,先回天界。”竹溪收了收情绪便回了天界。汉广及众仙亦暂将那满腹疑惑压下回了天界。

    凤眠直直上了天外天,到大殿上却是极其空旷。

    “我来了,你还要等到何时?”凤眠随手幻出了一张玉桌,桌上又放有茶具,凤眠随手一撑,一副慵懒姿态卧于大殿中央随意喝起了茶。

    “天神,洛公主已到。”竹溪独自一人前来屈身禀告后便退下了。

    片刻后,凤眠四周逐渐躁动,出现几位天神像。

    “你终于还是来了。”正对凤眠的天神温和开口道。

    “你如此大动干戈,我怎能不给你个面子,说吧,找我何事?”

    “听闻洛公主当年一舞惊艳众人,故而今日前来特意请洛公主为大家舞一曲,我会亲自抚琴伴奏。”

    语毕,从那天神像里走出一位身着白衣,器宇非凡的翩翩仙人。

    “呵,你以为,这舞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况且,如今已过了几百年,我早已不会了。”凤眠轻笑道。

    “你,怎可如此放肆?!大哥亲自为你抚琴叫你跳舞这是你的荣幸!”忽然从凤眠左手边神像里走出一位身着玄色男子斥声道。

    “荣幸?”凤眠眯眼看向几人,幽幽开口,“我们曾经见过吗?”

    正当那白衣仙人要开口时。

    “罢了。”只见凤眠起身收了桌子、茶具,笑问,“你们搞那么大阵仗不会就是叫我来跳舞吧?”

    “嗯,当然不会,我又怎会如此无聊。”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说吧。”

    “我想你能到这天外天来,如此,世间纷争便同你不再有关系。”

    “大可不必,这天外天是何等超凡脱俗之地,我不过一个俗人,不配。”凤眠转身便要离开。

    “还请洛公主别心急。”

    “将他们请来吧。”白衣男子说完。

    青衣男子扭头吩咐一声,便见几个天军押来了洛黎、清柔。

    “父皇母后?!”凤眠赶紧走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

    “凤眠……”清柔无奈地看着她,洛黎却还是晕死的状态。

    “你做什么?!你做这些,为了什么?!”凤眠咬牙沉声问道。

    “呵呵呵,洛公主还请别生气,我知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等墓君,一直想他回来,可是,他不能回来。”青衣男子低声道。

    凤眠一怔:“为何?”

    “当日你以为你是将那苍龙灭了,可是实际,并没有。”白衣男子开口道。

    “所以呢?”

    “我想不必我再多言,洛公主自然就明白了吧。”

    “那又如何?纵然墓君是苍龙,那又如何?”

    “苍龙祸世,洛公主是知晓的吧。”

    “可墓君在时不也一直替你们保住了你口中苍生吗?怎么,如今,骗他出世成仙,为你平息了天魔纷乱,就想除掉他,过河拆桥是吗?”

    “这如何是过河拆桥呢?”白衣男子身旁的倾涯又一笑。

    “天下苍生与我有何关系?我只要墓君。”凤眠眼神凌厉决绝道。

    “那,洛国主和洛皇后呢?”白衣男子凝声道。

    “你!”凤眠快步冲向白衣男子,揪起他的衣领,气愤看着他,眼神里尽是凶狠,拳头攥紧,却也无能为力。

    她知晓,眼前这个人内力深厚,修为极高,她应付不了,打不过……

    “你要我,怎么做?”

    “洛公主,我只需你,找到墓君本体,除掉他,这世间,仅你一人可做到,倒也是为难你了。”白衣男子语气平淡。

    “你为神,不可随意伤人是你们制定的规矩,如今,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破掉,属实可笑。”

    “洛公主此言差矣,此刻那两位已然不是凡人了不是吗?”

    “我不在的时候,还麻烦您多照顾了,若是让我知晓他们状态有一丝不好,我便要这天外天,变为真如世人所说那般虚无。”

    说罢,凤眠决然离开。

    “好。”白衣男子嘴角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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