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
摇篮曲。
虽然不知道白鸟凪具体在想什么，狗卷棘本身是很乐意满足她愿望的。
但是唱摇篮曲这种事对一岁的身体来说实在有些难度。
狗卷棘忧心忡忡：“真的不能长大点吗？三岁就够了。”
“不可以。”白鸟凪微笑着拒绝了他，“这样是最可爱的。”
“……凪应该觉得，我怎么样都很可爱才对！”
“应该是这样，但我说了吧？这样是最可爱的。”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真正的年龄。
如果是平时的狗卷棘，应该会这样提出意见，但任何人都不能对一岁的孩子要求这么多。
所以狗卷棘只趴在白鸟凪腿上，仰着头问：“有多可爱？”
白鸟凪郑重地打量他，回答的速度让这看起来只是一层伪装，答案早就在她心里。
“可爱到想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的程度。”
狗卷棘立刻被哄好了。
他开开心心地给白鸟凪唱摇篮曲，一丝不苟地给她晚安吻。
两个人丝毫不觉得一岁小孩哄睡大人的场景有多诡异。
看着白鸟凪逐渐熟睡的狗卷棘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也准备进入梦乡。
就在意识即将沉在梦境里的时候，他猛然惊醒。
等等，虎杖呢？
凪最先感到死亡很可怕，不应该是虎杖悠仁假死的时候吗？
……难道说他已经比虎杖重要很多了？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刚浮现没多久，立刻就被狗卷棘自己打出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但也说明他对凪来说非常重要非常特殊吧？
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恋人。
狗卷棘用被子缓慢而用力地蒙住脸，以免自己傻笑出声。
而且这是凪的被子耶！
香香的，凪每天都盖着这个被子睡觉！
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睡觉觉，嘻嘻。
……？
等等，一起睡觉？
胖达曾经的谴责一下子跳了出来：“棘，你这样简直道德败坏！”
道德败坏……？
没有吧？
胖达那时候是以为他们没有交往，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半个月了。
虽然一直是是亲亲抱抱牵手手的纯洁关系……但现在也是单纯盖被子睡觉的纯洁关系啊！
现在这个样子，他一点不纯洁的想法都出不来。
而且白鸟凪的宝可梦们也都在这里，绝大多数宝可梦都以小小的姿态睡在自己的窝里，只有那只青蛙，趴在床头柜上一动不动。
狗卷棘每次看向它都能对上视线，像一尊小小的雕塑。
总之这里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热闹。
狗卷棘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白鸟凪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睡不着吗？”
“有点。”
“这就是所谓的，让孩子白天睡太久，晚上就会一直闹腾吧。”
狗卷棘有点不开心：“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虽然以这副姿态和凪相处，总是被调动着情绪，似乎一直在傻乐。
但一直试图思考的、十七岁的他其实打心眼里讨厌自己一岁的样子。
没有锻炼已久的身体素质，没有习以为常的术式，只剩下脆弱的□□和软弱的心理。
被轻而易举地引导、控制、捉弄，只有独自一人时才能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喜欢这样。
对此，白鸟凪只是轻飘飘地说：“我知道啊。”
狗卷棘感到些许烦闷，他很想再次提起关于虎杖悠仁的事情，但死亡的话题太沉重。
白鸟凪感到手掌下的眼球不停地转动着，彰显主人不平静的心事。
稚嫩到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凪，我对你来说很特殊吧？”
“嗯……是的哦。问这个做什么？”
狗卷棘拉下她的手，翻身看向她：“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成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 ”
身体的影响是一部分，心理的雀跃是一部分，记事以来他就几乎没有过这样坦率表达的经历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房间里，为狗卷棘浅亚麻色的短发镀上一层白银般的色泽。
浅色的东西总是很容易被其他的东西侵染，但那双紫罗兰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毫不掩饰的喜悦和亲昵，是因为她。
他这副毫无防备的弱小模样也是因为她。
原本闭目的白鸟凪在狗卷棘转过来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
灰蓝色的眼眸半阖着，似乎有些困倦，她伸手抱住他，像小女孩抱一个洋娃娃。
“棘，你觉得世界上有可以完全坦诚相见的人吗？”
“有的吧。”
“但你都没有这样对我。”
“这个！是因为……”
“但如果我要求的话，你会答应吧？”
狗卷棘声音变得小小的：“会的。”
白鸟凪安静下来，就在狗卷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又开口了，声音似是困得有些含糊：“我有时候恨不得连不存在的你都看到，下一秒又觉得不该这样，我有好多矛盾的想法……”
声音到最后微弱到狗卷棘差点听不清。
“比如说，”白鸟凪微微提高了声音，看起来是勉强从困倦中睁开了一只眼睛，“虽然一岁的棘很可爱，但我还是更喜欢原本的你。”
白鸟凪的手贴在狗卷棘脸上，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换了个状态，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
原本甜滋滋的心情消失殆尽，狗卷棘嘴刚张开就听到了轻轻的鼾声，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塞回肚子里。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要说些什么。
现在的狗卷棘就处于这样混乱僵硬的状态。
一岁的孩子和喜欢的大姐姐相处，那自然是非常纯洁的，脑子里只有“喜欢，贴贴，抱抱，我们两个最好了”这之类的想法。
但十七岁的少年和喜欢的女孩子相处，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今晚的月色很是皎洁，狗卷棘背对着窗户，能清晰地看到少女安宁恬静的睡颜，眉眼舒展，呼吸清浅，长发铺在枕头上。
看起来睡得非常香甜，和狗卷棘截然相反。
实际上他僵硬得不敢动弹，紧张到无法呼吸，只有心脏疯狂而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像是要逃离胸腔。
只是年龄的变化，原本令人安心的气息渗入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原本纯洁的抱抱完全变了一种意思。
白鸟凪的一条腿搭在他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睡裙柔软的质感，以及与其截然不同的少女肌肤的细腻柔滑。
“棘，你这样简直道德败坏！”
道德败坏，道德败坏……
这次好像真的道德败坏了……
虽然这不是他想的，但在对方什么都没想的情况下，他把未来几十年都想了个遍，也算道德败坏吧……？
话说凪真的睡着了吗？她明明睡眠超级浅……
狗卷棘抬眼，借着月光和床头柜上的青蛙对上视线，冷血动物圆鼓鼓的眼睛泛着湿润的光泽。
“……”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道德败坏”，狗卷棘悄眯眯穿好衣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