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筵珛
叶长安并不想上去当个物品一样任人挑选,她现在需要找到虚灵,起码能让它回去找林谨拾。
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不再这里,多少是与刚才突然露出的祟气有关。
可现在是,她并不清楚,在她被抓进来的时候,虚灵是否也被抓了进来,而她灵力被锁,半点使不出来。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她两眼一抹黑,独闯神秘青楼。
她刚给自己立了一个情场丰富,私生活混乱的花心女人,此刻忽然找人借口溜走,怎么看都是一个崩人设的状态。
后知后觉,她仿佛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思索片刻,叶长安认命了,先不说硬溜吧,闹大了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
既然逃不了,叶长安便打算“加入”。她随着人流走上台,心里琢磨着,最后左右不过是被人选,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找个相对看的过眼且沉稳点。
一眼扫过去,这个怎么长的贼眉鼠眼的,不行!
这个人笑的嘴角都要裂到后脑勺去了,不行!
这个嘛,看着老实,但肥头大耳的,不行!
嗯?这个长的还算端正,就是行为有点太变态了……
叶长安抽抽嘴角,顿时一阵反胃,眼不见心不烦的移开目光。她快速的在心里一个个选过,却在某个时刻,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不同于周围人的炽热与疯狂,他眼中似乎没有令人反感的贪欲。
他位置偏后,灯光占据了整个楼阁,他的相貌也不期然的落入叶长安眼中。
对上对方视线,也没有避开。
他穿着一身青衣,广袖长袍,退在人群之后,如同看客般把视线落在高台之上。阑珊灯火自上而下倾斜,叶长安在万光之下与他视线交织。
身上铃铛清脆作响,叶长安挑挑眉,忽而朝他灿烂一笑。
小公子长的眉清目秀,还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就你了!
何瓷:“今儿个我也不多说,免得扰了公子们的兴致,倒显得我没眼力见了。”
她走至台边,带笑问着身边的姑娘:“看这妹妹,怕是也迫不及待了,对吗?”
叶长安看被寻问的姑娘羞涩的点头,脸上带着独属姑娘家的粉黛,但她却又同寻常姑娘不同,一举一动尽是娇媚。
何瓷笑容越发娇艳,涂着丹蔻的手指虚虚放在女子的腰后,她娇声问道:“那为什么不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下去,是天堂。”声音放柔了几道,几乎是细细密密的爬入心里。
手不再是虚抚着,她在众多人面前,把身边人推入了起伏的人群之中。
“狂欢之夜开始,百无禁忌。”
这话音不高,却清楚落入在场的耳中。
叶长安几乎要被这掀翻楼顶的潮声震聋,她看着身边的人跑到台边,面带娇羞,手指挑逗般掀开衣物,与台下几位男子调情。随后半推半拉的落入人群,双手柔软的扶在男子肩头,他们唇舌相碰,互相交缠。
这太虽说高,却挡不住修仙之人,身边是吵闹的人声与水声。
叶长安深呼口气,朝着刚被她吓到的人眨眼:“享受今晚哦!”话落,她面朝对方后退几步,转身向台下跃去。
她不再看身后的高台,钻入人群中,不带一刻停留的穿过。
那人站的太后,等叶长安经历“千辛万苦”挤过人群后,才终于看到对方的身影。
她抖抖身体,像是把刚才一路的触感抖去。身上的铃铛响的急切,如同主人心里久不平息的心情。
短短一段路,天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脚底下的地板有些冰凉,叶长安飞一样的跑到后面,别看刚才装的像模像样,其实心里怂成狗。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晚近距离接触的露骨与疯狂多。
叶长安抬头寻找那人的方向,他其实很好找,又高又扎眼,叶长安在眨眼的瞬间就看到一位姑娘凑他前面。
不奇怪,这人长成这样,不可能只有她注意到了他。
叶长安脚步不变,在女子快要接触到他脸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女争一男啊。
“这位好姐姐,手下留情啊。”叶长安笑道。
两人显然没料到这一情况的出现,叶长安看到对方怔了一会,随后反应过来快速抽回手。
叶长安本来用的力气也不大,也没想到对对方怎样,在她收回手的瞬间也便顺势送了力道。
本就图个痛快,冷不丁被人打断,对方也没了兴致,对着叶长安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叶长安在上前的时候做好了与人“恶战”的准备,倒是没想到对方一个转身就走了。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怎么不是按照她的剧本走的?这很难收场啊!
叶长安眨眨眼,深吸口气,直面她人生这辈子最尴尬的事,转身重拾笑容:“公子当真好相貌,真真是长在心坎上了,怎么办?心丢你那了,你跟我走吧。”
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停,她一身红衣扎眼的很,脸上笑意灿烂,面前未束的发缕,也在空中肆意飘荡。
京筵珛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抱着臂一动不动,漆黑的眼也只是定定的放在她身上。
叶长安偏过脑袋,上去一步,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语中含笑,踮了踮脚,凑到了京筵珛的面前。
京筵珛对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突如其来拉近的距离,还是让他瞳孔猛然收缩,他刚想站直身子,便感受到一股带着女儿香的热气绕在面前。
“小公子同我走吧,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屋里。”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很不适,京筵珛蹙蹙眉,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更愈,他刚想推开眼前的人,便感觉眉头上多了个柔软的触感。
“不要皱着眉头,给你按按,开心点。”叶长安说的小声,声音软了几个度。
她实在忍不住上前去把那皱着的眉目舒开,看到对方皱眉的瞬间,脑中便闪过林谨拾微皱的眉。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要这样,是不舒服吗?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来着,好像只是随意的笑笑,半真半假的嗯了一声。他回答的太轻松,叶长安也弄不懂自己信了几分。
就是时不时在看到他皱眉时,总想上去把它舒平。
但她不敢。
鬼使神差的,手便抬了上去。
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就觉的很没劲,就只想看看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收回手,压下心里的想法,轻声道:“好公子,跟我走吧。”手向下移动,牵住了他的手。
叶长安本想去拉扯他的衣角,但左右想想又不合人设,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朝着他手抓去,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不想抬步走了几步,对方也跟着走着。
嘴上虽说的起劲,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去哪,上楼随意找了个房间,便走了进去。
身后门关上,叶长安寻思着怎样下手才能在对方精虫上脑的瞬间,一个手刀下去直接打晕对方。
京筵珛看着对方心里不知想什么还要笑的模样,被方才鬼迷心窍的自己弄的烦神,他没心情也无力应付这些弯弯绕绕。
左右不过一个女子,杀了便成。
直到感受到危险的接近,叶长安还没琢磨出什么东西,本能令她快速下腰转身。
紧接着,是风声划破空气的撕裂声。
叶长安脸色沉了下来,抬眼看向前方的人,眼里不带笑意,面前是她急剧拉开的距离。
心里不住的唾弃自己,这一找找的个什么玩意,她还什么也没做,他倒是先动起手来了,难不成跟他的女子都死了?
没想到是个杀人狂魔!
京筵珛没再出手,他眯了眯眼,盯着叶长安开口:“你是谁。”
好问题,我是你爹。
叶长安不动声色动了动左腕,“我到开了眼,公子出手在先,倒还先问起我来了。”
她离得远,但也不忘倒打一耙。
叶长安心里狂跳,左右不过进屋半柱香,这人是看出了什么,二话不说就上手杀人。
幸好叶长安不知他心里所想,不然她都要上去给对方两拳。
屋内熏香早已点上,香味并不是很浓烈。
叶长安在进入屋后一刻钟都没待上,就恨不得飞出去。
她没空在这里耗着,连带着看眼前的人都不友善。
两人话共说几句,心情却不约而同的诡异相同。
京筵珛一双眉目锋利平静,看人的眼神也无波无澜,他挺拔身躯挡在门前,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一言不发。
叶长安扯扯嘴角,脸拉的的老长,没好气道:“公子不愿与我共赴巫山拒绝便是,何必扰人兴致。”
视线透过他,落在门上,意有所指:“如此让我出去另寻去处,堵在那干什么?”
话落,是无边的宁静,叶长安顶着落在身上的视线,抬步朝前走。她无心另起祸端,也无意与人树敌。再不敌也就不管那劳子什么邪祟了,先出了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萧萧剑意刹时出现,一柄长剑横竖在叶长安身前,剑锋还带着未散去的灵力,挡住了她擦肩而过的身影。
叶长安冷眼朝旁看去,对上了一双无波的眼,他忽的开了口,说的话却让叶长安一时愣住了。
“青泪怎么在你身上。”话里压着音,带着很显然的审问。
他侧着头,两人视线相交,其间都带着明显的戒备与审视。
陌生的词闯入耳中,叶长安在心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个什么神奇的眼泪在身上,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多半是这个人在瞎说。
叶长安在叶易安那学到了一个绝活,要笑不笑的勾起嘴角,从鼻中发出冷哼,非常的讨人打。只不过叶易安是实打实的傲气与轻蔑在其中,她反而少了其间的凌厉,杀伤力不足以对敌人造成实质伤害。
“没听过,滚开!”心里琢磨不出什么,便更加烦躁,叶长安没好气说道。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抬手猛击过去,力道毫不收掩。
几乎同时,京筵珛随之躲去,以至于拦在在叶长安身前的剑一并撤开,他眼神一凝,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叶长安这一击,也充分令人看出她的不寻常,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明显身手不凡。
绝不止是风尘女子有的手段。
而又偏偏出现在这个地方……
且不说此刻叶长安灵力被封,左腕伤口又被刚才的动作崩开,不管是哪个有灵力的人,叶长安都不一定能打过,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并不弱
前方拦路的东西消失,她毫不留恋的推门而出,只不过来不及推开一条缝,便被身后的剑意激的向旁躲去。
叶长安提起周边的椅子朝着对方丢去,也不想着从正门,她在手中物品脱手而出的刹那跃起,纤细的腰身在空中弯成一道紧绷优美的弧度,身体后翻,从京筵珛的前方翻到了后方。
丝毫不拖泥带水,顺手抓了一把炉中香料,挥手向京筵珛的面门扫去,自己随后翻窗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