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月明星稀，中秋节前一夜的晚上月亮已经很圆。
米味双手举在胸前，标准的投降姿势，岑燕川一直把她护在身后，米味面是他宽厚的脊背。
“手机都丢出来，别的动作不许有，不要磨磨蹭蹭！”一个三角眼男人说道。
男人叼着烟，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两辆车里下来有八个人，对着他很是恭敬，应该是领头人。
岑燕川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试探：“你们要是求财，车上的东西随便拿，车也可以开走。”
三角眼没有说话，反倒他身后一个小弟开口：“大哥，这保时捷二手也能卖个几百万呢！”
三角眼男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蠢不蠢，这车全津市和帝都能有几辆，被查到能跑得了吗？”
“大哥还是你聪明，这条大鱼咱们从帝都跟到津市，可不能溜了。”
这些人不是临时起意，是有预谋的，那就是在帝都得罪的人。
米味与岑燕川对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裘博那个混蛋东西，还真是不安分！
米味按压了下手指关节，好久没动手了。八个是有点多，不过也不是不能对付，就是他们手上有家伙，这要是挨一下，怕是又得进医院。
米味摸了下手腕，能谈判还是要谈判一下：“各位大哥是求财，雇你们的人出多少钱我们出双倍。”
三角眼狠吸了口烟：“姑娘，你这是让我们破坏规矩啊……”
“大哥，你们干这种活也不过是为了钱，再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活能干多久，万一进去了老婆孩子几年看不到。不如一次性赚够，后半辈子金盆洗手。”
米味这话直戳心窝，她继续道：“这s360省道上只有我们和你兄弟，你就算反水也没什么。雇你的人要不是奈何不了我们也不会找你们来，所以只要你放我们走，接下来的一切都有我们给你善后，你们只管拿钱走人就是。”
三角眼的小弟们开始窃窃私语，能开得起保时捷的人，大家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财力，他们本就为钱，对雇主也没什么感情。
“你说话能算数？”三角眼明显动了心思，瞥了眼岑燕川。
米味抱住岑燕川的胳膊：“我家里我做主。”
岑燕川敛眉，嘴角几不可见弯起：“嗯，她做主。”
米味抱着的很紧，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她还是紧张的。
岑燕川捏了捏她的手指。
米味一心只等着三角眼的回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三角眼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那我怎么保证你们不会秋后算账？你也说了，你们的势力比雇我们的大，想搞我们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能当领头的，确实还是有点脑子的，不过不多就是了。
“那你教训了我们，我们更会报复不是吗？”米味反问。
三角眼皱起眉，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直接打，至少雇主的事情完成了。但现在这么聊下来，他知道面前的一男一女不好惹，这棍子还真打不下去了……
岑燕川靠在车上，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要是没唬住，你找机会先跑。”
“那你怎么办？”
岑燕川靠近问：“担心我？”
他睫毛很长，那双桃花眼似乎看谁都深情，只是眸子里时常是冷意，如今冷意消融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下属担心老板，不是应该的吗？”她贴着他的耳朵说。
岑燕川内心轻嗤，这种时候还不肯松嘴，真不知道是她一点儿不怕还是太能忍。
“还有多久？”
“什么？”米味看他。
岑燕川握住米味的左手腕，轻轻摩挲。
米味意会：“应该快了。”
三角眼看他们一点儿不紧张还有空秀恩爱，有些恼：“你们是真不怕啊！”
“不，我挺怕的。”岑燕川突然道。
米味嘴角微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岑燕川说怕。
“你们别伤害她，这事与她无关，你们要做什么，只管冲我来。”岑燕川像她使了个眼神。
“呦，大少爷还是个情种。”有个小弟感慨。
米味吸了吸鼻子，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不，亲爱的，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大不了，我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你一起死在这。”
岑燕川额角青筋狂跳，差点没接住她的戏，他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他肩上：“我们不会死的，我还要看着孩子出生。”
三角眼和他的小弟都看呆了，属实想不通刚才还云淡风轻的两人怎么瞬间进入琼瑶剧模式了。
一开始说话那小弟轻轻说：“大哥，那女的怀孕了，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吧？”
他们有些人也已经有了孩子，虽然平时没少打架，但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也不想闹出人命。
“大哥，不然答应他们的条件，还有钱拿。”
三角眼沉默许久，本来以为这是一桩简单的私人恩怨，没想到牵扯到豪门，他确实有点不想干了。
看着这帮兄弟，他也想全乎地把人带回去。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三角眼想清楚了，“双倍，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没问题。”米味答应道。二十万，裘博也太抠了点。
警笛声渐渐由远及近，三角眼本还抱着不是往他们这里来的希望，可逐渐清晰的声音，让他有点慌。
“你们报警了，不可能啊，你们没机会，手机……”
米味举起左手，白嫩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只电子手表：“你该庆幸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大哥，快跑啊！”小弟们催促道。
三角眼却没动：“跑什么，前面就是高速，跑上去让人瓮中捉鳖吗？”
左右跑不了，他反而放松了，又点了一根烟，轻笑一声，看向米味：“人长得漂亮也够聪明。”
岑燕川眼神如寒芒，不客气道：“用不着你夸。”
“我说你小子醋劲也太大了，夸你老婆你还不乐意了。”
听到那称呼，岑燕川心情好了些：“刚才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三角眼大哥神色骤然认真：“别追究我兄弟们的责任就行。”
米味觉得这大哥还挺讲义气，可以交个朋友：“放心。”
警察呼啸而至，八人全部被带走。米味和岑燕川也需要回警局录个笔录。
处理事故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警察，看见那帮人被押进来时还收缴了不少棍棒，就有些担心受害人了。
米味和岑燕川不见一丝狼狈，倒让他有些意外。
但两人坐下来说出的话却更让他意外。
“不追究责任？”
“是，不追究。”
他们两个并没有受伤，其实要是对方死不承认，也只能追究一下打破车窗的事情。
既然受害人都这么说了，警局自然没有再把人扣下的理由，车窗的赔偿，也让他们自己去调解。
已经凌晨一点多，米味却丝毫没有困意，过了困劲，就不想睡了。
岑燕川：“不用担心，我已经给辰逍发消息了，他等会儿就派车来接我们。”
米味：“你这个点给霍少打电话居然能打通？”
岑燕川：……
一开始确实没打通，他一连打了三个。
米味偷笑，霍辰逍估计在背后骂娘。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手。”
岑燕川微楞，他手背上有道刮痕，应该是被碎玻璃划伤的，伤口很浅已经不流血了。
在他愣神之际，米味已经抓过他的手将创可贴贴好。
“你包里怎么会有创可贴？”不知道是不是创可贴在发挥药效，他手背伤口火辣辣地疼。
“习惯了。”米味没有过多解释。
岑燕川忽然发现，他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呦，小夫妻还在这腻歪呢？”三角眼大哥从身后晃悠着出来了。
米味从警察那里得知这人叫蒋越，客气笑道：“还要多谢蒋大哥手下留情。”
“你们也挺讲信用。”
米味委婉地和他打听了下他的雇主，蒋越一五一十全说了，他知道就算不说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知道，还不如卖他们一个好。
米味从蒋越那里得到一个名字和一个联系方式，爽快地给他转了二十万。
蒋越看到银行卡上多出来的数字，笑灼颜开：“谢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又转头对岑燕川夸道：“兄弟你挺疼媳妇，老婆管钱。你老婆怀孕几个月了呀？你俩这孩子生出来肯定好看。”
“疼媳妇嘛，应该的。”岑燕川一本正经。
米味恨不能捂脸，随口编的瞎话还是不能太离谱，不然call back伤害的是自己。
岑燕川看着像妻管严吗？
米味平时会帮他买一些东西，所以岑燕川有张卡一直在她那里。
“谢谢……”米味硬着头皮感谢。
蒋越带着他那帮小弟愉快地离开。
霍辰逍派来接他们的车没一会儿也到了，司机下车：“霍总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米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说，您没有夜生活怨气重他能理解。”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岑燕川不遑多让：“你回去给他带句话，小心纵欲过度。”
司机冷汗都快下来，这两大佬打架干嘛折腾他呢。
米味不可置否。
上车时，门口路灯不够亮，米味差点撞到头。
岑燕川拉她一把：“看不清？”
“嗯。”
米味是有些夜盲的，帝都都有路灯，她的夜盲也没耽误多少事。
米味弯腰确定不会撞到后钻进去。
岑燕川：“我那些胡萝卜都白投喂了吗？”
“您管把不爱吃的东西都塞给我这种行为叫投喂？”
车上，米味试图与岑燕川拉开距离，但两人都在后座，想远离也远离不了多少。
蒋越的那两句老婆，媳妇还萦绕在她脑海。
“米助的演技不错。”岑燕川打破宁静。
“不敢，您也不差。”孩子媳妇什么的张口就来。
岑燕川膝盖往前顶，本就狭窄的车厢，米味无处可退，缩在一角，他却更加得寸进尺，欺身而上，面对面盯着她：“我还没有感谢米助，要不是你高超的谈判技巧，我们说不定就不能这么全须全尾了。”
米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面不改色：“您也说了是我们，我是为了自保，您嘛……顺带的。”
心跳不受控制，她努力平复呼吸。
“车玻璃被砸碎时候，我才该感谢岑总护着我，不是吗？”她反问。
米味的睫毛轻颤与呼吸凌乱都落在岑燕川的眼里，他喉头滚了滚。
怎么办，有些忍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