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0
“新时空竟然是你们公司的？”这也太巧了。
“你知道这个游戏？”
“玩了一年，但前几天感觉画风不太对，”周妙委婉说道，“有点玩不下去。”
何止是画风不太对，是直接崩掉了。
何止是玩不下去，是直接卸载了。
但如果直白说的话，肯定很容易掉好感度，攻略进度漫漫。
祁霁闻言笑笑：“真的是有点玩不下去？”
他温和地看着，似乎在说可以讲实话。
“好吧，”周妙坦白，“太难玩了，违背了这个游戏的初心，我直接卸载了。”
“这个游戏被划到我们这边负责了，新招的策划点子很多，实际效果出来还不如不改。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我们没办法干预。”
祁霁无奈摊手：“就成了你看到的这样。”
“没办法干预？”周妙没明白，他们不是老板吗？
“对，表面上是我们负责，实际上是主策团队那边。”祁霁眸色乌黑，轻飘飘望着远方，情绪摸不着边。
半晌，他出声：“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果然，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甚至穿短袖都有些晒，一顿午饭的时间蔚蓝的天空就被低垂的乌云遮住，压得人莫名烦躁。
艾什的女朋友赶在下雨之前到的，同行的还有艾什，他听说祁霁在这里，想过来看看装修，也就跟着一块来了。
之前祁霁只是帮忙传达了大概，具体的内容还是需要当事人来沟通。
他们前脚刚到，倾盆大雨“唰”得落下来。
艾什和周妙打过招呼后，主动说去隔壁看一看装修进度。
“钟嘉宝，叫我嘉宝儿就好了。”嘉宝很爽利，带着北方人说话独有的儿化音。
“北方人？”周妙挑眉，伸手示意座位。
嘉宝坐下，冲着她笑：“很明显吗？”
“我很喜欢你们说话，之前还特地学过，可惜我语言天赋不好，学不来。”
“不瞒你说，我也试着学过清安市方言。”嘉宝手掌弯着，作喇叭状，小声说，“被艾什嘲笑四不像，后来就放弃了。”
相似的经历迅速拉近两个女生的距离，一场交谈下来默契倍增。
周妙转着手里的水笔，在纸上迅速写了一个单词，随手画了个圈圈住，笔尖点了点：“一些基本的甜品肯定是要添加的，只是我还想加上gelato。”
嘉宝夸张地张大嘴：“老板，我也准备提着建议。”
在嘉宝看来gelato和甜品简直是天生一对，而且刚进来的时候她观察过店里的空间，东边那个位置有几个展架，摆放很随意，但和整体装修有些相冲，很显然那里老板只是嫌空着有点难看暂时拿东西装饰而已。
周妙眼角微微上扬，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让她很愉悦。
周妙指尖轻点着草纸，眸中眼波流转，再看向嘉宝时改了口风。
“先敲定你有把握的口味，之后再慢慢上新。”
嘉宝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而且这对她有利无害，做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产品反而能让老板看到她的能力。
她说了几个自己擅长的产品，再加上一些常规甜品面包，“正在捏康”的菜单就正式敲定好。
周妙掐了掐眉心，赶紧联系之前的设计师，把菜单草纸发过去让她出一份草图出来。
【正在发芽：大姐，你敢不敢写得再潦草一点】
【妙蛙粽子：嘻嘻 加急，谢谢 】
“二楼有休息间，你们之后休息直接上去就好。”休息间是之前她给自己留的，但她沉迷捏康精力属实有点旺盛，几乎都没有上去过，精心布置的休息间遗憾闲置。
这个天店里几乎没有顾客，四个女生围在一起开始闲聊天。
“老板老板，那是你男朋友吗？”宋糖偷偷指了指外面正在和艾什说话的祁霁，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想问了。
“还不是。”
三个字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妙的小心思暴露得干干净净，另外三个女生纷纷掐着怪腔起哄。
声音大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齐齐转头来看。
周妙原本含笑的嘴角在对上祁霁的视线后倏地扩大，粲然一笑。
她眸中的情绪毫不遮掩，大大方方让祁霁看得干净。
我心悦你。
周遭的杂音像被雨水过滤一样，只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雨击打地面的背景音中异常明显，像鼓槌一样敲着耳朵，祁霁脑袋有些闷沉，在原地愣神，像走在膝盖高的蓬松雪地里，落脚都没有实感。
半晌，他听到了别的声音，胳膊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老板？老板？”
祁霁回神，看到艾什缩回手，眼神有一瞬间茫然：“什么事？”
声音回到自己耳朵里竟然有几分暗哑，没等艾什回答，他神情自若地清清嗓：“她们应该谈完了，我们进去。”
祁霁推开门，原本同周妙围坐在一起的女生立马散开，瞧他的眼神欲言又止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祁霁不需要去想周妙说了些什么，她刚刚的眼神已经告诉他了，他们之间除了自己没有其他阻碍。
艾什跟着自己女朋友的脚步拐进小仓库，另外两个女生眼观鼻鼻观心地在不远处整理甜品柜。
把按口味摆放好的司康，重新按照规则和不规则的就行分类，各种口味混杂在一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恢复原样。
“笑什么？”祁霁一坐下就憋不住笑，周妙一脸莫名。
她这个人很矛盾，有的时候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有的时候脸皮薄得跟张纸一样。
刚刚对着她们大喇喇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也没半点不适，可见到正主之后，她的脸皮比纸还薄，白皙的脸上浮着两团浅浅的红晕，后知后觉自己的眼神是不是过于直白让他看笑话了。
周妙一定没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然一定会扯过床单把自己裹住。
祁霁撑起腿，支起下巴，低笑问道：“你今天用腮红了吗？”
话题跳得太快，周妙不明所以地摇头，正要细究时被宋糖的惊呼打断。
“哇！外面那个男人好帅！”
店里的女生立马捕捉到雷达，齐刷刷扭头往外瞧，连在仓库里的嘉宝都窜出来问：“哪儿呢哪儿呢？”
艾什黑着脸拿着湿巾出来：“手脏的不行，还顾着看帅哥。”
马路对面站着三个男生，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三人各撑一把伞，其中两人背对着她们，正围在中间那个人一起说着什么。
“好帅啊。”嘉宝一边擦手，一边感叹。
艾什无语：“脸都没看到就帅？”
“你懂什么，这叫氛围感。”嘉宝白他一眼，转身找周妙寻找认同，“对吧老板。”
周妙有点近视，度数不高，她平常不喜欢戴眼镜，反正只是看得不太清楚而已，又不影响正常生活，所以只在家里备了一副，用电脑工作的时候才会用一下。
现在她有些后悔没有在店里多放一副，周妙眯起眼依旧看不太清楚两个背影中间缝隙里的“帅脸”。
“看不清啊。”她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落在桌子上，她的微博刚巧弹出一条通知，屏幕亮了。
周妙福至心灵，拿起手机进入相机，点着画面中心锁焦。
宋糖已经扒着门看完了，回过身看到老板举着手机光明正大偷拍，未来“老板娘”噙着笑就那么看着，宋糖突然觉得有点冷，缩成一团静悄悄挪走。
挪出两人视线外后，宋糖把手背在身后小幅度扑扇着，示意无关人员远离战场。
周妙看清楚样子后，手指下意识地按着拍照的白色按钮。
拍了几张后，她咧着嘴转头，环顾一圈看见大堂里除了祁霁只剩下了宋糖，总不能对着暧昧对象分享帅哥吧。
周妙举着手机冲宋糖晃：“快来看快来看，真的挺帅的！”
“……”
宋糖干巴巴笑了两声，悄悄指着祁霁提醒她，真情实感附和道：“确实帅！”
周妙秒接收到信号，讪笑着缩回手，唾骂自己这看到帅哥美女就没脑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看看。”祁霁长臂一伸，轻轻松松拿到手机，点开相册，根本不用他手动两指放大，一张稍微有些模糊的大头照赫然怼在他眼前。
祁霁看着这张照片，短短几秒拉长了无数倍，周妙跟浑身长了虱子一样坐立难安，天哪！一夜回到解放前。
“拍照技术不错，”祁霁张口就来。
“也…也没有。”周妙找回声音，弱弱拒绝夸奖。
他要是看到前几张夸她技术不错她还能拍拍胸脯说那当然了，最后一张她就单纯为了看清楚脸……还是算了。
“我看这张照片都可以送去拿奖了，”祁霁把手机放在桌上，单手扣着屏幕推过去，照片被框在屏幕里乱撞，意味深长，“技术不好……”
“那就是模特好咯？”
“也…不是。”周妙磕磕巴巴，脑筋飞速运转，眼睛四处乱转，急需救命稻草，“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祁霁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衣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乖模样。
什么毫无杀伤力的乖狗狗，周妙看走了眼，这明明是披着萨摩耶外皮的小狼狗。
她暗暗叫苦，脑筋在毫无章法的运转后一团乱麻。在瞟到跟乌龟一样往操作室挪的宋糖后，眼睛微睁，眼眸亮了几分。
周妙毫无诚意地在心里向她道歉，嘴上一股脑把锅推到宋糖身上试图狡辩，“我是怕宋糖她们看不清楚，特意给她们拍的。”
周妙一本正经地看着祁霁，把宋糖和特意四个字咬得极重，边说边点头，似乎这样就可以加大此番说辞的可信度。
正在尽力缩小存在感远离修罗场的宋糖无语，转身闪进操作间轻轻关上门，老板能不能找个好理由。
“这样啊。”祁霁拖长语调，似笑非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把审判的时间无线拉长。
豁出去了。
周妙下颌绷紧又松开，下定决心后，她用指甲捏了一小撮手臂内侧的软肉，痛觉刺激泪腺，干涸的眼眶瞬间充盈。
周妙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反咬一口：“你好凶啊。”
祁霁抬眸哑然失笑，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抻平衣角，扫了眼门外，做作得哎呀了声，欠揍得语句飘进周妙的耳朵。
“你那温柔的模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