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
二十二、
阿拉贝拉曾郑重其事问:“陛下,我出远门的时候,你有挂念过我吗?”见对方迟迟不回答,阿拉贝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的说,
“听说被人挂念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呢。”
下一瞬间,赫里对上她的眼睛,他的耳朵很红,但仍旧诚恳地说:“有,我很思念你。”
她听完莫名红了眼眶,没有让赫里发现。
关于阿拉贝拉是怎么说服鲍勒先生在非工作时间做出香喷喷的晚餐这件事,还得从阿拉贝拉自告奋勇烹煮的那锅汤说起。
她对于欧美国家烹饪见解还停留在,世界上最薄的两本书:美利坚合众国的历史以及大英帝国的菜谱。鲜明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最出名的仰望星空派,别称死不瞑目,以及中西融合创新而就的包子蘸巧克力,生腌萝卜沙拉拌酱。
有位英国人在周游完亚洲各国后回到祖国向朋友圈这样感慨食物道
:“we eat shit everyday, different days same shit”
阿拉贝拉对此印象深刻,即使在这个架空的世界,也暗暗肯定或许某些事物仍会不谋而合。
于是阿拉贝拉无比自信地拿起锅铲,拍着胸脯地对赫里说,我可以的。
赫里给以鼓励的眼神。
“还是要吃清淡些,不然容易吐,空心菜炖番茄甜菜汤,这个是白砂糖吗?”她尝了一口“呃~,什么东西。”
赫里的厨艺在飘零那几年锻造了一下,会做一些没有买相但不算难吃的菜,但现在能帮到阿拉贝拉的可能只有帮她辨明调料和食材。
他看着阿拉贝拉煞有介事地洗净一些栗子,煮熟并剥皮,放入碗中,加入蛋黄,他帮她把鹅肝递了过去,看着她精湛的刀法切出适量的鹅肝,然后又加了一点煮沸过冷水,大刀阔斧地一并捣碎。
赫里从中闻出了一股陌生的气味,虽然心里有些不妙,但他还是把手中的生姜递了过去,任她捣拾。
在阿拉贝拉“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的询问”中,生姜,丁香,桂皮,长长的红绿椒(拿到几内亚胡椒时,赫里善意地提醒她,它还有个别名——天堂椒,她默默地放了回去。)以及藏红花被依次放入研钵碗中研磨,最后所有东西一起放入砂锅中,大火烹煮。
她让赫里自己找个地方坐,赫里摇头说不累。
“倒是你,赶了这么多天路,怎么还这么精神抖擞我?”
“因为我每天都在睡觉,驿馆睡,马车上睡,阿拉贝拉和伊文斯在打牌的时候,我还是在睡觉。”她俏皮地向赫里眨眼。
等到锅盖的边缘发出呲呲响的声音,阿拉贝拉已经准备就绪,打开锅盖,收获美味的珍馐。
当看见沸腾的气泡宛如醇香美酒的汤汁中迸发出来,阿拉贝拉暗叹大事很妙,但等到她捞起一勺,准备微抿一口时,时间静止了。
赫里问:“你眼睛红了,这么好吃吗?”
被辣椒熏的脑袋空空的阿拉贝拉:“……………”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酸意将那点汤咽下去,缓慢得放下汤勺,低下头,不敢和赫里对视。
“你在为美食而感动吗?”赫里其实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但他还是压抑着笑容,特别捧场地说。
“不,赫里,我在忏悔,我浪费食物的恶劣行径。”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直言对方的名讳。她略感不安地看着他,可是对方就像没察觉到一样,欣然地向她笑,阿拉贝拉只感觉这笑容比平日更加明媚。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可能是因为那晚难喝的汤,阿拉贝拉觉得自己有一种偷鸡摸狗即将被发现的恐慌感。
她下意识地拉上了赫利的手,站在他的前面,不过很久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皇宫里最不会被为难的就是他了,她根本没有必要在当时维护他。
可她的背影却是那样牢固地烙印在赫里的脑海中,经年挥之不去。
谢天谢地,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从南宫而来的克拉拉小姐和伊文斯。
克拉拉对这场意外的旅途所做出的解释是:“伊文斯说他饿了,戴维斯让我带他来这逛逛,碰碰运气,万一有厨师在呢?”
伊文斯抿着嘴唇,向克拉拉眨了眼睛,最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阿拉贝拉。
就事实而言,在阿拉贝拉的信口胡邹这方面,她们俩还是很有默契。
究竟是谁饿了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没吃午饭的克拉拉小姐已经在厄运的边缘,他看见阿拉贝拉身旁有一股热气喷喷迈向不错的罗宋汤,她大步流星的向那走去。
阿拉贝拉拦住了克拉拉,她说,:“喝了会死。”
克拉拉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舀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边盛边说,“王庭里的水平能差到哪去,我跟你说,我今天是真饿了。”说着还闻了一下气味,满怀期待地一饮而尽。
那句迟来的回话,此刻也响起,尽显沧桑和无奈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克拉拉,我煮的。”阿拉贝拉朝她挤眉弄眼。
克拉拉含着汤“…………………”
她的眼神让阿拉贝拉觉得,自己和为了香料全世界殖民最后只剩下盐和黑胡椒的英国,或许也有一点的共同点。
由于克拉拉的不死心,她吐完之后,满脸深沉地拍着阿拉贝拉的肩膀说,就算把这锅汤交给她庄园里的佃农,再由佃农交给最不挑剔的那只猪,它恐怕也会在享用之前翻一个优雅的白眼。
阿拉贝拉表示接受,“谬赞了,感恩。”
而这时,克拉拉小姐的注意力才终于放在了阿拉贝拉身后高挑的男人神上,他穿着朴素,那件白色的泡沫袖像是王庭侍卫的内衫。
“你们俩在这约会,是侍卫吗?还蛮会挑时间,听说王庭里的那位有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单纯的克拉拉小姐直言不讳。
而伊文斯则是默默地拉了拉她的裙摆。
“啊?”阿拉贝拉在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往赫里的方向看。
赫里的眼中没有被冒犯的神情,他宽和地向阿拉贝拉摇了摇头,暗示她不用揭穿。
阿拉贝拉一紧张就喜欢乱眨眼睛,她勉励保持着正常的说话方式,和克拉拉小姐隔空对话。
“实际上………他确实是一个侍卫。”
但是暧昧这个话题还是要严谨一些,
“但是克拉拉,他没有比伊文斯大几岁,怎么会是我的恋人,老眼昏花。”
“好吧,侍卫先生”克拉拉失落地说,“冒犯了,初次见面,我是hannover·clara。”
一片静默,阿拉贝拉,转过头用眼睛说,“赫里,真名说出来,你可能不会完蛋,但是事后克拉拉一定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赫里表示理解,于是他说,“你好小姐,我是andrew·burn。”并礼貌地行了一礼。
阿拉贝拉暗自祈祷,希望王庭里的五十多条走廊,伯恩先生和克拉拉小姐永远都不会相遇在里面的任何一条。
那句“约会”入耳时,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被阿拉贝拉紧紧拉着的右手,心情是旖旎的,但她很快就听到了这位小姐的否定。
她嫌他太小,她的心里,或许没有“他作为爱人”这个选项,一股酸涩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可他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一点,直到手臂若即若离地贴上了她的肩膀。
那个安静的男孩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与他或许差了七八岁,甚至更多,可在阿拉贝拉眼里,他或许只是因为年纪比她小而被特殊照顾的一位,一位什么呢。
他很失落。
赫里对自己说:阿拉贝拉,我的爱恋是否像密阿瓦斯一样,只能在梦里游荡,而不能付诸于口。
他问,那样会吓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