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幻境
貂皮披风?
滇南用不上这种东西呀。
付银朱接过谷禾禾抱着的褥子,见到谷禾禾怀抱的另一件,套着靛蓝色布套,严严实实,连开口为何处都一时看不出来。
陆星炽见到褥子很是高兴。
他回头见护卫一直朝柴房里瞄,亲手接过褥子。
付银朱帮他铺好。
“这围裙还真是有用,”付银朱跪在围裙上,在地台里侧把褥子抚平,“要不然这台子又被我弄脏了。”
“用仙术掸掸灰。”谷禾禾指手画脚。
陆星炽让她小声一点。
谷禾禾顺着陆星炽的视线,见护卫猛然背过身去,身姿极其不自然。
“行,可他们都知道我从东海寡宗回来的……”谷禾禾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抱着布袋子坐到小凳子上,眨眼间就想明白了:“我们寡宗的仙术,可不是只有做做家务这点用场……别让他们摸清了功力深浅。”
付银朱无奈地点点头。
谷禾禾的布袋子压根没拆开过,开口缝得针脚细密,仿佛就是个鼓囊囊的靠垫。
“你过来摸摸看,”谷禾禾很是自信,“是不是那种毛皮的质感?”
她给付银朱试过之后,担心她没见过貂皮,又给陆星炽一探。
“我记得我见过,”谷禾禾压低声音,“是苗疆圣女的东西。我记得我见人把披风收到这里面,没想到就在小姨家……”
“拆了不好吧?”付银朱担心起来。
谷禾禾看向陆星炽:“他来决定。”
盖貂皮披风有点热。
但陆星炽对苗疆圣女的旧物,很是好奇。
谷禾禾一边递过去,一边轻轻往回拽。
陆星炽刚整个结果布袋子,谷禾禾气得叉腰跺脚。
“你有本事拆开啊?”谷禾禾夹子音嚎叫。
陆星炽见她眼神疯狂示意,不得不拆开一看。
他把布套落在台子上,拽出来的披风,比预想中硕大。
“陶里音穿这个得拖地了吧?”付银朱小心观察。
陆星炽一听,赶紧看看披风尾部。
——还好,洁白如雪。
谷禾禾跺脚又蹦起来,鼓着腮帮子去找护卫哭诉。
她没想到陆星炽这个人听不懂气话,她求着护卫把事情瞒下来。
问,就是陆星炽做的。
她和付银朱都很无辜。
护卫面无表情。
谷禾禾再三催促下,只好应了一声。
谷禾禾转身回去找付银朱,还嫌护卫态度不好,应该赶走。
“真是苗疆圣女的东西?”陆星炽问她。
“是。可……怪了,”谷禾禾脑子绕不过来,“我唯独那段时间记忆模糊,我好像要出远门,丫鬟帮我收拾东西,见她们在打包这个,我说用不上,她们告诉我是苗疆圣女的。但是后来那几个丫鬟我未再见过……”
“几岁的事?”付银朱问道。
谷禾禾摇头。
她摆摆手:“拿去用吧,且珍惜点。对了,取材聊到哪儿了?”
“你们家丫鬟管陶里音叫什么?”付银朱沉静在上一个话题里。
“陶里音小姐?音姐姐?里里?……只有我小姨那么叫她。”谷禾禾随口一答,“快,如实禀告,取材成果如何?”
付银朱看了一眼陆星炽,反问谷禾禾:“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吗?在京兆时……”
取材就取材,怎么扯到她们俩身上了?
谷禾禾点头,但一脸疑惑。
“当时是谁救了我?”付银朱立马问道。
“我搞不清楚呀。你们怎么聊到这个了?”谷禾禾拉着付银朱往后退,“他当时在京兆吗?真的是普通读者吗?他从何知道那么多?”
“他跟我说了一下,”付银朱把胳膊从谷禾禾的怀抱里抽出来,“我想问你看看真假。”
付银朱连忙反应过来,同陆星炽道歉:“并非不信你,只是……谷禾禾一向说搞不清楚……”
谷禾禾兜着圈子问了一番,恍然大悟:“印象中,是有三个怪人。没想到是你们几个。可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怪不得我一见穿白衣服的就有好感,原来他救了我呀。”
白荧才是全程没有出手的那个,谷禾禾的思维真是莫名其妙。
——陆星炽的表情紧绷起来。
“敢问恩人姓名?”谷禾禾眼里闪着星星。
陆星炽随口一答:“楚焰。”
“我们大师兄的名字我自己不知道呀,”谷禾禾生气,“你等着,你搭档的名字,我早晚搞到手!”
陆星炽点点头。
谷禾禾“哼”了一声:“取材内容千千万,你怎么不让他讲一讲两个情蛊的事呀?倒是扯到了你身上。”
“情蛊我自己能圆,”付银朱回答她,“但魔族炮灰心里一点点积累的委屈,我想不出来几个……”
“哦?”谷禾禾想不明白,陆星炽前后救了自己和付银朱,却觉得心里难受,定是有问题。
她小声追问付银朱一大圈,终于明白过来当时情况。
“哦,你和楚焰不是一伙儿的,”谷禾禾总结道,“他借了你的东西救我,又趁你在忙救了付银朱。不啊,虽然他是出力的那个,但牵头的是你,付银朱就是你救的……”
谷禾禾见陆星炽眉眼向下:“那个谁……缠月?他不讲理,你要不然离他远一点吧。白衣服的那个……哎呀,他可能是为了照顾你,给你机会历练一下,你看……房子要着火了,迫不得已时才会出手相助……”
“姓甚名谁叫不出来,给他圆那么多话。”
谷禾禾不服:“你告诉我就行了呀。你念了一大串名字了,毫不相干的卖炒货的店家名字都告诉我了,搭档名字却严防死守……”
“你不可信,从别的地方打听吧。”陆星炽说完便扭过头去。
“不要小瞧我们寡宗弟子的实力,”谷禾禾挺直身子,颇有气势,“我们寡宗,最大的能耐就是团结。不像是……嗯……他还不来救你……”
付银朱拽着她手腕,让她注意一点。
“行,我不怀疑你们搭档间的关系,”谷禾禾收敛了一点,“但真的这么多天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付银朱差点被吐沫呛到:“谷禾禾,少说一点吧。”
其实,陆星炽在夜深人静时,常常想起白荧。
“这么多天了……”白荧从未迟过这么久。
他担心护卫的刀上带毒,谷禾禾还配合地去看了一下,谷家并不是那种用毒暗算的人。
在谷家又过了几天,仍然未见白荧的身影。
那为何毫无音信呢?
——谷禾禾催着付银朱打听一下陆星炽和搭档的陈年恩怨。
结果听到陆星炽说搭档拿出情蛊觉得他们俩可以一人一个时,谷禾禾气得满屋子打转。
当然更气的是,聊了那么多,陆星炽竟然还能不提对方的名字。
白荧在魔界。
他躺在自己的居所里,紧闭门窗。
缠月闪现到他的屋里。
他瞥了一眼,不耐烦地侧过身去,面朝着墙。
缠月想起前几次来,自己太过莽撞,他这回站在原地,温和地说:“我来给你疗伤。”
“不用。”白荧回答完,咳嗽起来。
缠月不敢妄动。
“才几天,你都瘦了,”他探着头朝里看,“我都跟你摊牌了,我保证你的新伤和旧疾都医治好……”
“我身子一直这样,”白荧轻声说完又喘了半天,“我自己能行。”
“好像我求着你要救你似的。”缠月气得坐到了床边,“你这个样子,根本拖不到见陆星炽……”
白荧蹭地一下坐起来:“我只是咳得频了些,早已无恙。”
“无恙?这词何意你懂不懂啊?”缠月舍不得他自暴自弃,“这样好了,趁着别人没发现我是假身份,我给你发几个任务,正好下月你也能升阶……”
“我以为你天天来见我,是怕我把你并非魔族的事说出去呢?”
“听不进劝啊,我特地学了点医术,给你疗伤。你一点也不领情。”缠月叹了口气,“为啥啊?因为我说了陆星炽的不好?”
白荧默不作声。
“我为了让你信任我,我把老底都交代给你了,”缠月苦口婆心,“我也没给你们什么令人为难的任务吧?我就是让你们断一断人间错误的姻缘,这在魔界可谓是最轻松的活儿了。陆星炽呢?你们俩在一起久,你们俩交情更深,我能理解,谁都能理解。但他有事瞒着你,我跟你点透了,你不能赖我背后说他坏话吧……”
“瞒我何事?”白荧黑洞洞地眼睛直视缠月。
“他连你都瞒,我怎会知道?”缠月烦闷不堪,“他让你练什么心法,害你身子越来越差,他在谷家山庄把你推向刀口……我数落他,你也不听……但,我真的是来为你疗伤……”
“心法他也练了,蚀骨阵他遭了殃……”
“知道了,知道了。”缠月听过白荧辩解过一次。
“你为了断人姻缘,你要‘王中之王’作甚?”白荧质问他。
“还真要我事无巨细交代给你啊,你赶紧找个地方洗洗血脉,换一副身躯去仙界当拍板审判的吧……你可太有天分了。”缠月忍无可忍,却还是把事情交代了。
谷家的幽谷苑能有耘魄阵,主要是元坐言所为,但是蛊虫“王中之王”能封住妖力,没有苗疆圣女的帮助,可做不来。
缠月查过仙界的档案,苗疆圣女下落不明,和一连串凡间姻缘一起失了头绪,缠月才盯上这“王中之王”。
缠月猜想,谷家的蛊虫王配合耘魄阵困住的元神无数。元神失于凡间,自然仙界也无法再为他们匹配姻缘。
缠月复原一只蛊虫不是难事。
他本意就是把“王中之王”变回最初的普通蛊,然后再还回去。
如此一来,耘魄阵好似原样,但那些元神可以被仙人归还到原主身上。
可眼下,蛊虫王到了元坐言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