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世界钟止，万物入画
看着被逐渐拼凑完整的千鹤等人，伊莱也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他便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艾莉薇的身旁。
而此时，艾莉薇的双腿仍旧像是灌了水泥一般，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因为直到现在，艾莉薇仍旧在这个世界上埋藏了数不清的死灵。
那些死灵虽然并未第一时间赶到龙芯，但艾莉薇却依然能够通过它们，感知到周遭环境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
也正因如此艾莉薇能够看出来，现在产生效果的这个时停魔法，并不是那种小范围延缓时间流逝速度的秘法。
因为不仅是身处这片战场的他们，就连艾莉薇遗留在大陆各地的死灵，也一并被这个魔法困入其中无法动弹。
换个说法也就是，整个大陆的时间流逝都被暂停了。
就像是有人抽走了世界之钟的发条，将所有的一切都停滞在了原地。
但这怎么可能？
艾莉薇从未听说过类似的魔法，不如说这种手段早已跳脱了魔法的桎梏，导致现在的艾莉薇已经出现了思维过载。
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即便是那些真正存活于世的真神们，也同样被这一魔法禁锢在了原地。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追查了我那么久，难道连我有什么能力都不知道吗？”
艾莉薇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抽回来，伊莱的声音便又一次直接传进了她的大脑。
“开……开什么玩……笑？！”
即便眼前的景象，正在不断冲击着艾莉薇的心脏，但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见的东西。
她向往的，应该是一场殊死较量下的搏杀，而不是像这种被人戏耍的场面。
“是幻界，你制造了幻术结界对不对？！”
艾莉薇的嘴唇突然从她的脸庞上浮现，使得她能够第一次流畅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绝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眼前的这位长夜之王也不例外！
在艾莉薇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所有人都被困进了伊莱制造的幻界之中。
这么一来，无论是先前在她身上发生的怪诞场景，还是眼前这时间停滞的一幕，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艾莉薇的瞳孔也在伊莱的眼前缓缓收缩了起来。
随着红唇轻启，她的口中渐渐念出了一串狂热而又激动的字符：
“长夜之王……”
没错，艾莉薇不是傻子。
此时的伊莱虽然在容貌上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可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却已经和先前那位少年判若两人。
那种慵懒而又独断的上位者气息，简直和文献记载里的长夜之王如出一辙。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艾莉薇现在很确定。
眼前这人，早已不是之前她碰见的那个伊莱，而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苦苦追寻的长夜之王！
“呵……”
伊莱轻笑一声，同时随手朝着一旁的死灵勾了勾手，那名伪神便突然获得了行动的能力。
随后，它便在艾莉薇愈发惊悚的目光中，老老实实地走上前来跪在了伊莱的面前。
而伊莱则是坐在那名死灵的背上，饶有兴致地观察起眼前的艾莉薇。
“既然都是登上了王座的人，比起这种无聊的手段，真正适合我们的，应该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杀才对吧？”
艾莉薇抬手试图再度召起银叶王座，但那些僵在半空中的银叶，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场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而艾莉薇见状也只得轻轻抹了抹鼻尖。
“……算了，你既然喜欢这种幻术的把戏，陪你聊聊倒也没什么问题，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你应该知道，我追着你找了很久吧，久到我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四千年，还是五千年……说实话，睡的时间太久，我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
艾莉薇无奈地盘腿坐在地上，旋即托起脑袋开始审视眼前的伊莱。
说实话，她对长夜之王并不算了解，因为这个世界对于长夜之王的记载本就不算多。
但在过去的数千年时光里，长夜之王曾经依靠各种各样的身份活动过，导致大陆各地都有一些关于他的传说。
初代冒险者，森林神使，魔域的暴徒，神界的侵蚀者……
各种各样的称号，被后人加注在长夜之王的头上，而他本人似乎对这些无聊的活动乐此不疲。
而那些传言虽然杂乱不堪，但对作为后世子民的他们而言，从中得到的讯息却无一例外只有一个：
那就是，长夜之王从未有过败绩。
甚至就连最终打成平手的对局，在他们这些真正的强者眼里，也更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耍。
没错，长夜之王简直像是个怪物。
他以一人之力掀起了一个名唤“永夜”的时代，哪怕是在他后来沉寂的那段时间里，他麾下的魔女也创造了一个独属于魔女们的时代。
可就是这样的长夜之王，却在前不久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所以在得知长夜之王回归的时候，艾莉薇很兴奋，甚至可以用狂热一词来形容。
因为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也试着追逐过长夜之王的步伐。
可那个时候，每当她试图窥视长夜之王的时候，她都会因为一种莫名的力量瞬间陷入沉睡。
等她再度苏醒的时候，长夜之王早已不知所踪，而她也只能继续书写她那些不完美的故事。
可这次不一样，在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艾莉薇便感受到了长夜之王的气息。
寻找了这么多年，长夜之王的气息她早已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直接行动，因为过往的经历在她心里留下了梦魇，导致她不敢随意地接近长夜之王的领地。
为此，她不惜回到了距离龙芯最远的精灵之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夜之王的气息变化。
直到她发现，她的窥探再也没有受到影响之后，她才特地布下了这样一个荒诞的游戏。
可现在看着日思夜想的人物，像这样出现在眼前，艾莉薇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原本打算，就这样把失去记忆的伊莱杀了，这也算是她驱逐梦魇的手段之一。
只要伊莱死了，她就再也不用被困在过去的那些经历里了。
然而看着现在的伊莱，艾莉薇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就算她杀了伊莱，长夜之王带来的阴影也不会过去。
因为这两人带给她的感觉，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存在。
“说完了吗？”
伊莱笑着看向絮叨个不停的艾莉薇，最后才抬起手臂打断了艾莉薇的话语。
“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呗。”
艾莉薇耸了耸肩。
可接下来伊莱做的事情，却让艾莉薇的瞳孔又一次收缩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术，但伊莱的举动仍旧让她惊得站起了身。
此时的伊莱，正抬手抓住眼前虚无的两端。
随后在艾莉薇惊恐的注视下，他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手段，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扯成了一片幕布般的场景。
脚下的大地，头顶的苍穹，亦或是身处战场上的死灵与魔女，在这一瞬间都被伊莱涵盖进了手里的幕布之中。
换个说法也就是，伊莱将整个世界，以图画的形式呈现在了艾莉薇的眼前。
不对……那好像不是图画……？
艾莉薇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画卷里的景象，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在……行动中？
而身为当事人的艾莉薇和伊莱，此时正站在一片犹如银河般璀璨的空间里。
两人仿佛抽身于整片大陆之外，以观察者的姿态，俯视着整座大陆上所发生的一切。
“艾莉薇，你觉得这里是幻界，对吗？”
伊莱抬起手指向艾莉薇的眉心，脸上逐渐升起一抹怪诞的笑容。
“你弄错了噢，这是现实，或者说，这里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现实。”
“而现在，我会把这份现实在你的眼前揉碎。”
“就好像你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