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黎晓东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他膝盖都已经乌青了，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小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胳膊也是。
当时，他明明一点都没觉得痛啊。
黎晓东轻轻擦洗了破皮的部分，沾了水的地方，开始有些泛红。他看着许渊给他拿的衣服。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吧。这种初春的天气，他拿的短袖短裤！
就算是开了暖气，也冷啊。
黎晓东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许渊已经铺好床了。
一张床，两床被子。
黎晓东洗过澡后全身都还透着暖意和薄红。他看着许渊，无意识的用毛巾遮了遮，“我睡里面还是外面？”
“睡里面吧，我早上起得早。”许渊看着他一溜烟的上了床，盖好被子，小兔子一样露了个脑袋看着自己，不由得觉得好笑，人都来了，一副害怕自己吃了他的样子。
许渊笑着又收拾了一番才上了床。
“我关灯了？”他看着身边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人，有意逗他。
“嗯。”黎晓东轻轻闭上眼，“晚安。”
“晚安。”许渊笑着关了灯。
两个人平躺着，呼吸都极其的不均匀，可是谁都没有说话。不仅没有人说话，连动都没人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许渊。”黎晓东还是打破了平静，他睡不着，不仅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睡在别人床上，不仅因为身边是许渊，他胃子也烧得疼。得说点话来转移注意力。
“嗯？”许渊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久才开门呀？”黎晓东说。
“没人那么晚来过，我以为听错了。”许渊是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了，他这儿除了黎晓东自作主张的来了两次，还真没有人不打招呼就自己跑来的。毕竟是郊区，来一趟不容易，万一他不在，不是白跑了吗。
“噢。”黎晓东想了想，又问他，“你介意吗？我这样跑来？”
“不介意。”许渊转头看了他一眼，黎晓东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呢，眼睛亮得很。
“你来，我很开心。”
“真的吗？”黎晓东转头看着许渊，动作有点大，被子被掀开一点，露出他肩膀一侧，皮肤很白。
“盖好。”许渊伸手给他把被子拉好。
“那我以后常来陪你。”黎晓东朝许渊那边挪了挪，他们俩身上今晚都是同一款沐浴露的味道，酸甜可口的橘子味。
许渊笑了笑，没有吭声。
黎晓东笑着又平躺过去，他嘴角上翘着，心里是热烈的澎湃的。
“晓东。”许渊沉默了很久，开了口。
黎晓东应了一声，他胃子又有些疼了。他把手放在胃子上，忍着。
“以后别为我做这些了。”许渊似乎是很轻的叹了口气，“捉萤火虫不容易吧？把自己摔成那样，你这双手为了我做那些，不值得。”
“值得。”黎晓东转过身暗暗嘶了一声，他蜷缩着，看着许渊，“你别这么说自己。许渊，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这双手又算什么。”
“晓东！”许渊坐起来，他看着黎晓东，他这双手为了什么废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允许黎晓东走他走过的路。黎晓东就是天之骄子，他就该站在光环下被万众瞩目，他就是最伟大的青年钢琴家，他值得被最温柔的呵护和对待。
他希望那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可也希望不是他。
如今的许渊，配不上这样好的黎晓东。
“许渊，你在害怕什么我知道。我不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所有人都知道黎晓东喜欢男人，以后，我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黎晓东喜欢许渊。”黎晓东拉着许渊的手，再也没有比今晚更炽烈的表白了。
黎晓东看着许渊，他想要像小时候哄妈妈那样告诉许渊：别怕，晓东爱你。
前路哪怕一路荆棘，我也会奋不顾身的陪你走下去。
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还没有到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终于明白，许渊是在顾虑什么了。也终于知道，许渊那道坚硬的外壳，早已经被他敲碎了，他心里有他，那么，他就让他看到他的决心就好了。
水到渠成，他一定能等到许渊想通的那一天。
这样的黎晓东无疑是让人心动的。
他温柔又热情，他的爱浓烈而又克制，从小心翼翼到勇往直前，黎晓东为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改变，许渊都看在眼里。
“谢谢你，晓东。”许渊伸手轻轻抚了抚黎晓东额头的碎发，一额头的汗。
他觉得不对，把灯打开，看到黎晓东苍白着的一张脸。“你不舒服？”
“没有。”黎晓东看着许渊，眼睛红红的，他很难过，明明那么好的许渊，现在却自卑到不敢接受一段感情。
“别骗我。”许渊看着他，“告诉我，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
黎晓东看着他，抿着唇，半天才说，“胃疼。”
许渊叹口气，“我去给你拿药。”
一定是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刚刚吃的是微波炉加热的饭菜，有些硬，胃子受不了了。
黎晓东吃过药，乖乖的躺下睡觉。
许渊跟他说，如果还是很难受，一定要说，他送他去医院。胃病不能拖。
“嗯。”黎晓东看着许渊，“你能给我揉一揉吗？像那次在我家。”
黎晓东眨着眼睛，就那么期盼的看着许渊。软软糯糯的，“就揉一小会儿。”
许渊看着他，让他闭上眼睛休息。他宽厚的手掌从被子里挪过去，轻轻的放在黎晓东的胃部，慢慢的帮他暖着，揉着。
黎晓东闭着眼睛，很享受，他真的是很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的黎晓东很乖，他呼吸很平稳，嘴角向上扬着，头微微偏向许渊的方向，因为胃疼蜷缩着的身子会轻轻的往许渊那边挪，直到头靠着许渊的肩膀了，他才停下来。
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的。
许渊给他掖了掖被子，关了灯，在甜甜的橘子香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黎晓东醒过来的时候，许渊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许渊一直给他揉着肚子，他往他身边靠的小动作，红了脸。
什么时候才可以窝进他怀里？
他昨晚上摸过了，也抱过了，许渊的胸膛很结实，腰身也很紧实，是会让人脸红心跳的身材。
捂了捂脸，看了看被子里不争气的小家伙，黎晓东起床洗了个澡，然后才慢慢的出了院子。
厨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锅里冒着热气，白雾把许渊整个人包裹起来，特别不真实。像个“田螺王子”。
“早。”黎晓东跳到他身边，想吓唬他。
许渊笑着看他一眼，调皮。“醒了？”
“嗯。”黎晓东探头看了看锅里，“你在给我煮粥啊？”
“嗯。皮蛋瘦肉粥。”许渊关了火，盛了一碗，端进屋子里，黎晓东像个等着吃东西的小狗，摇着尾巴跟在后头。
“好香。”他坐到桌子上，等着许渊投喂。
许渊笑着把粥放到他跟前，递给他勺子，又切了一块昨晚黎晓东带过来的蛋糕。“我今天早上吃了一块，味道还不错。”
“嘿嘿，你喜欢就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蛋糕。”黎晓东得到了许渊的夸奖，成就感满满。虚眯着眼吃着许渊为他熬的粥，觉得幸福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吃过早饭，他赖着许渊带他去看了草莓苗，路过认领一块地的那片空地的时候，他发现那片地已经重新被翻过土，种上了新鲜的植物，像是某种花。
“咦？这块地你重新规划了？”黎晓东停了下来，指着土里有一些已经结了花苞的植物。
“嗯。”许渊看着那片地，“茶花。”
“茶花？”黎晓东看着那一片绿植，实在很难想象他们盛开时的样子。一大片白色的山茶花，应该很美吧。
“过两个月你巡演完回来就开花了。”许渊继续往前走，“走吧，去看看你的草莓苗。”
许渊是真的把草莓苗照顾得很好，加了棚，控制了温度和湿度，能看到生机勃勃的一颗颗草莓苗茁壮成长。
不太大的一块地，可是主人很用心。
“谢谢。”黎晓东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叶子，心里头高兴得不行。这是许渊为他种的。
“不客气。”许渊站在一边，默默看着黎晓东的反应，看到他很开心，许渊心里也很快乐。心意被人接收到的那种快乐。
他蹲下身，看着黎晓东，“冰箱里头还有一小盒，待会儿你带着在车上吃。”
两个人蹲着，膝盖碰着膝盖，黎晓东看着许渊，桃花眼灼灼，笑着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