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岐江中学的运动会除了传统的比赛项目外，其他学校强烈抵制的电子游戏同样被划进运动会项目中。
如果不是因为班级报名的电竞比赛少一人，程简是绝对没机会参加的，因为每年的运动会属于他的战场不是在操场，而是在广播室。
和程简所在的队伍争夺冠军的是高一的新生，很有缘分的是，江之南是这次高一手游比赛的主心骨。
江之南靠坐在椅子上活动着手腕，没有显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有些懒散，和他的队友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游戏这方面，江之南很有信心，从小学就开始打游戏的他，论时间也许有人比他更长，但论对游戏的理解和技术，他还没遇到过对手。
当江之南得知对手是程简的时候，他更加坚定要拿第一名的决心。
比赛还没开始，江之南就冲程简喊：“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不是君子，所以今天你一定输！”
江之南不清不楚的发言也许别人不懂，但程简是心知肚明的。
虽然程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玩游戏，这次比赛尽力就好，但在语言上他一定要占上风。
“加油，江之南弟弟！”
距离比赛开始不过几分钟，程简和队友面前的电脑又呈现出不可操作的画面。
江之南运筹帷幄地盯着面前的电脑，甚至还能找到机会用眼神嘲讽程简。
当画面重新回归彩色，程简神色黯淡地重新握起鼠标，他承认自己小瞧江之南了。
经过几轮激烈的游戏之后，江之南以绝对碾压的实力，毫无意外地带领队友获得冠军。
两人看了眼时间，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
江之南追上程简，挑衅道：“你知道的，在游戏里，输了的才是弟弟。”
“没听说过。赢个游戏而已，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吧？”
“输给全服第七，你也是实至名归。”
“是不是第七，我不知道，但吹牛你是第一名。”
程简虽然认可江之南的游戏技术，但全服第七这个名号他还是不信。
江之南是最受不了激将法的，嘴巴不停念着自己在游戏里的如何功成名就，同样加快了步伐，一路追着程简。
在广播室门口，程简停下要开门的动作，转身问他，“你来这儿干嘛？”
“送稿子。”江之南挥了挥手里的纸。
“给我就行了。”程简伸手。
江之南立刻缩回手，担心自己的稿子交到他手里的话，在看不到的地方指不定会被扔进哪个垃圾桶。
“程简？”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门被打开。
余音单独播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看见程简的一刻眼里闪着光，“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帮你，你休息一会儿吧。”
程简走进播音室，把门口的江之南拦住，指了指门上挂着的“闲人勿进”的牌子。
江之南用脚卡住即将被关上的门，一改之前说话的语气，可怜巴巴地向余音邀功，“姐姐，我赢了比赛哦。”
“恭喜你啊！”余音笑着从他手里接过稿子，“弟弟，给我吧。”
只有余音叫自己“弟弟”的时候，江之南不但没有不爽，反而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目送江之南离开后，现在轮到程简不爽了，他压低眉问余音：“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
“没有啊，他是江雀的弟弟嘛。”余音熟悉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没想到江之南文笔这么好。
“他这全是网上抄的。”
他斜视一眼，只看开头几个字就清楚这稿子接下来的内容。
听她一字一句读着，尽管程简在游戏上输给江之南是心服口服的，但很难把稿子里的那些优秀的品质和江之南联系起来。
他关掉话筒的开关，撇着嘴，“真自恋，全是夸自己的。”
余音看出他情绪不对，以为是输掉比赛才会这样，出口安慰道：“程简，没关系，你也很厉害。”
“那你觉得我和他谁厉害？”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余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点点头，“当然是你！”
他的手突然捂住设备的开关，不让她打开，伸手将她的座椅拉向自己。
距离突然被拉近，她的眼下投射出半扇阴影。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她舔了舔唇，一字一句重新说着。
“程简最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
在密闭的空间，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里同样装着对方，和一束从窗帘间隙而来的阳光。
十月的阳光稍微收敛一些，不再那样炙热，偶尔也带着一丝凉意。
江雀套着红色马甲，弯腰做着热身活动，接下来的长跑比赛该她上场了。
“江雀，加油。”喻槐安手里拿着水瓶。
绑着高马尾的她看着他笑。“遵命！”
如果说，江雀参加长跑比赛是主动的，那周诗瑶就是知道江雀要参加才主动和老师报名的。
旁边的周诗雅同样穿着马甲，头发披散着，“江雀，我跑得慢，我们一起跑吧。”
“可以呀，你跟在我后面，我带着你跑。”江雀说着便走向了操场内圈。
操场上的彩旗在热浪中翻涌，所有人蓄势待发。
1500米，接近四圈的长度。
枪声响起后，江雀并不着急跑在队伍的前头，带着身后的周诗瑶挤进队伍的中间位置，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迈着步子。
被塑胶跑道环绕着的草坪上，也有不少同学在陪跑，或是加油打气的。
暑假有空就去打球的喻槐安，又陪着江雀练习半个月的跑步，体力比之前强了不少，现在跟着她跑了两圈也没有什么太大压力。
目前是第一的江雀，心里打着节拍，已经结束完第二圈。
“江雀，等等我。”
江雀的身后却传来微弱又嘶哑的声音。
周诗瑶感觉自己喉里满是血腥味，原本握拳在身子两侧的手伸长，想要去够前面人的衣摆。
江雀想着还有一圈半，还不是着急的时候，倒也放慢了脚步，和身后的周诗瑶开始肩并肩。
“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周诗瑶表情痛苦地抓住她的小臂。
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一个拖油瓶，江雀却不敢像她一样慢，还是鼓励着她，“加油，快结束了。”
江雀带着周诗瑶，跑得吃力又艰难，汗水浸湿她大半个后背。马上就要跑完第三圈了，可周诗瑶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刚才还保持领先的江雀，眼下就被追上来的女生反超了。
她眼睁睁看着后来居上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
江雀微微咬紧后槽牙，用力将小臂上的手甩开。
身后的周诗瑶的手在空中抡了半圈，摔倒在地，草坪内陪跑的同学一拥而上。
“对不起，我实在跑不动了。”她被一群同学围住，她双手撑在地面，眼泪很快滴落在手背上，“她能跑第一就好。”
没了“拖油瓶”的江雀很快拿回第二，可双脚又像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使不上劲。
全程跟着她跑的喻槐安脸色苍白，声音嘶哑，“江雀，加油，我相信你。”
江雀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他，努力控制好呼吸的节奏。
离终点只剩两百米，离第一名的女生只差两三米远。
“别担心，麻雀会飞的。”
广播室内的余音根本没有把程简的安慰听进心里。她看着操场上穿着红色马甲的人，同样紧张得不敢呼吸。
程简把开关向上推着，手指轻点着话筒。
他一个眼神，她就明白。
余音想也没想地俯身，唇贴着话筒，“江雀，加油！”
同学们同样因为激烈的比赛兴奋着，广播里传出来的鼓励声，使得外围的加油声响比刚才更加大上几个分贝。
跑道上还是奔跑的江雀，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还有喻槐安不停的鼓励声，再加上余音的鼓励，上一秒还很机械的步伐瞬间像上了发条一样。
感受到她如一颗子弹从枪口直射出去，跟不上她的喻槐安只能双手叉腰，开始慢跑。
刚才还是第一的女生已经被冲刺的江雀甩在身后。
江雀紧闭着双眼，展开双臂跑向终点，她尽情感受着周围的人声鼎沸。
由于惯性还在跑的身子突然换了个方向，江雀跑进草坪内，一鼓作气地地脱掉马甲，拦住想要停下的喻槐安，“再走走，不然明天会难受。”
广播室内，亲眼见证江雀拿下第一的余音激动得摇晃着男生坐着的身体，“江雀！第一！”
“她好厉害！”
“她1500拿第一！”
程简没想到江雀拿第一，她会这么高兴，比她自己拿第一还要高兴。
“对呀，她好厉害！她是第一！”
程简学着余音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可余音一点也不生气。
草坪上，喻槐安仍由江雀牵着自己的手腕，看着她的背影，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甩出弧度，脚下的影子一前一后。
等到两人的气息都逐渐平稳，他把手里一直捏着的水瓶递给她，“恭喜你，是第一名！”
“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这么能跑！”江雀接过已经拧开的水瓶，咕噜吞下一口又一口。
看着她胸前的衣料被汗水打湿，身体微微起伏着。喻槐安自觉地扭头，耳根却像染色了一般红，“你先把外套披上。”
她反应过来，听话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还有这个，补充体力。”他眼神躲闪着张从口袋里摸出不如原来那样坚硬的巧克力，“有些化了，我重新去买一个吧。”
“给我吧，刚好我也没力气咬。”
她像收到礼物那般惊喜，将包装撕开含在嘴里，很甜很腻的味道，但是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