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如果你看见老师来了，就吹这个哨子。”
女生对着余音一番叮嘱后，把口哨塞进余音的手里，提着蛋糕走进网吧。
那时候的余音刚上初二，还没出名。
好朋友执意要把新买的小蛋糕送给喜欢的男生，余音劝说无解后，本着未成年禁止进入网吧的原则，她选择在门口等待。
天渐渐暗沉，她实在站不住，提着蛋糕蹲在地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每周不定时巡查的老师果然出现在路口，她着急地拿出哨子，第口哨吹响的第一声就像哑了声的小猫那样，对网吧里的人丝毫不起作用。
眼看老师离网吧越来越近，她急得站起，腮帮子鼓足了气，用力吹响口哨。
就像战争前吹响的号角，霎时间，成群结队的男生从网吧里向外涌出，逃跑的人群中也包括她的好朋友。
但她的好朋友看都没看她一眼，剩她站在原地。
江之南打游戏太投入，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网吧鸦雀无声，只剩自己。他骂骂咧咧地摘下耳机往外冲，发现门口的发财树后还站着一个女生。
“跑啊，站着干吗！”
“我的腿，麻了。”余音五官全部皱起。
她也想跑，但蹲的时间太长，此时的两条腿就像打了石膏一样动弹不得。
江之南没跑几米就听见身后老师急切的叫喊声越来越大。
“操！”
他暗骂了一句立刻转身折回，拉着她的手臂大步往前冲，也不管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
说是拉，可余音感觉更像是被人拖着，不得不跑的状态。
腿麻还要跑步的感觉让她脑子一片空白，被人握住的手指用力扣紧。
他边跑边回头看后面的情形，确认老师没追上来才停下脚步，吃痛地甩开她的手，“你有病啊，扣这么紧。”
向来不运动的她经过这么一场激烈的赛跑，实在受不了，脸色涨红，大口喘着气，甚至有反胃的感觉。
没工夫等她缓过来，江之南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抢过她手里提着的纸袋，“行了，这个就当你谢谢我了。”
还没平复气息的余音想说些什么，但又难受得说不出成型的一句话。
他低头望着袋子里碎得不成样的蛋糕，“啧，算了，凑合吃吧。”
江之南说完，转身就走，也没问她是否同意，像个强盗一样。
餐桌旁的余音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原来是你啊！”
那时的江之南大概只比她高一点，可现在的她也只能够到江之南的肩膀。
“你们认识？”对于江之南和余音初中是同校这件事情，江雀几乎是后知后觉。
都说贵人多忘事，更别说余音现在的名气，忘记他也很正常。
江之南放下手里的勺子，“我认识她就够了。”
江之南那天在网吧里吃着她的蛋糕，想起她情急下的难堪模样，好看但也确实蠢。
只怪他初一的时候沉迷游戏，等到情窦初开后会又总是想起气喘吁吁的女生。
“操，忘记问名字了。”他暗骂着自己游戏比天大的愚蠢想法。
扭头看见隔壁桌的兄弟正对着广告里的女孩一脸□□，江之南好奇又愤怒，指着屏幕问：“她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男生放大了图片，“余音，咱们学校的女神，听说她火了之后就有人出大手笔想包养她。”
他心中的怒气简直要冲破颅顶，果断按下男生电脑的主机按钮：“傻逼，看你妈呢看！”
那天自己拉着跑的女生突然成了校园女神，没过多久又被人叫作“岐江小明星”。
听说她被人欺负，江之南晚自习翻墙到网吧，找到最先造谣的男生，把人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再后来他就没在学校见过她，只知道她去了岐江中学。
他知道以自己的成绩，根本够不上岐江中学的分数线，破天荒地和爸妈提出自己要上补习班。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他才会跑去网吧打上一个小时的游戏。
还好，一年的时间足够他补上之前的学习，踩着分数线的尾巴被岐江中学录取。
程简来得迟，拍了拍他的肩，“同学，你坐了我的位置，麻烦你让一下。”
“这椅子上写了你的名字？”江之南没好气地瞟了程简一眼。
程简不明白男生突然起来的恶意，缓缓放下手里的餐盘，也不着急赶他走，“那也没写你的名字。”
“别吵别吵，不是还有空座嘛！”江雀尽力熄灭着无火的战争，指了指余音旁边的空座，“江之南，你坐余音旁边吧。”
江之南从椅子上站起，坐在余音旁边。
拿回自己领地的程简并没有多开心，他压着眉，暗暗瞪着对面的人。
“哦，忘记和你们说了，他是我表弟，这是程简。”江雀搓搓手，给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介绍着。
不请自来的人又多了一个。
周诗瑶大大方方走到他对面，坐在程简的旁边。她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看着江雀，“江雀，我刚来没有什么朋友，我可以坐这儿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江之南头都不抬，冷声笑道：“你都坐下了，还问行不行，多此一举。”
“我们都是同学。”程简拿起勺子，又把矛头指向江之南，“只有你，你是弟弟。”
他故意咬重“弟弟”两个字的读音。在江之南的耳朵里听起来格外充满挑衅的意味，尽管他确实比大家年纪小。
男生的直觉未必差于女生，就像江之南一眼看穿程简，他把自己和程简比作丛林中的两头雄狮。
江之南微眯着眼，歪头对旁边只吃蔬菜的人说，“姐姐，下次我请你吃蛋糕，就当之前的回礼。”
旁边的江雀第一次听他叫姐姐，居然不是对自己。
“啊——咳！咳！咳！”
过于激动导致被食物呛住的江雀，脸色涨红，哆嗦着手接过喻槐安拧开的水瓶。
余音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才侧头回应江之南：“不用了，我不吃蛋糕。”
余音经过一次拍戏的体验，深刻体会到女演员为了上镜，别说蛋糕，任何糖分高的食物都是不被允许的，她也不例外。
程简沉声，悠悠笑道：“弟弟，注意，食不言寝不语。”
周诗雅偷偷瞥了眼帮自己说话的男生，眨着眼睛又向旁边挪了位置，突然握住余音的手，“余音！我超级喜欢你，你比电视里更漂亮！”
余音礼貌地点点头，“谢谢，你也是。”
喻槐安推了推快要倒在自己身上的人，“程简，注意坐姿。”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激动。”周诗瑶从喻槐安的话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重新坐正身子。“你好，我叫周诗瑶，和喻槐安是同班的。”
程简淡淡嗯了声，他用余光打量着旁边多出的两人，只觉得今天的饭非常难吃，难吃得像回到了江牧大闹食堂之前。
今天的这顿饭是江雀话最少的一顿，每当她开口的时候，周诗瑶过分的搭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再开口，和其他几人一样专心埋头吃饭。
“江雀，明天我们换张桌子坐吧。”程简在去广播室前，直接表明自己对外来者的抵触情绪。
“为什么呀？”
“聒噪！”
余音拉着江雀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讲着她和江之南的故事。
“江雀，你会不会有其他好朋友？”
江雀甚至都没有思考，笑着说道：“嗯，我们以后都会有很多朋友，但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你们。”
余音依偎在她的肩头，摆弄着她的手指，“那你不能和其他女生玩得太好，不然我会吃醋。”
“好好好。”
她爽快答应下来，转念又想到今天突然出现的江之南居然和她认识，忍不住八卦道，“你觉得我表弟，江之南怎么样？”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余音一脸茫然。
“那你觉得江之南和程简对比呢？”
“程简吧。”余音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你表弟，这世界好小。”
江雀反手握住她的手掌，高声说道：“是呀，这个世界好小，所以我们能成为好朋友真是命中注定！”
晚自习的休息时间，江雀拿着水杯走进教室，发现周诗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题本，“喻槐安，你可以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老师上课会讲。”喻槐安专注于老师给他布置的竞赛题，拒绝了她的请求。
周诗瑶转而又指了指他的草稿纸，惊讶道：“啊，这道题我之前做过，但是没解出来。”
本来喻槐安就因为思路卡住而感到心烦，再加上旁边人的碎碎念，实在没心情再继续待下去。
他起身接过江雀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不好意思，老师让我和江雀去一趟办公室。”
江雀听他说要去办公室，感觉背后发凉，“啊？为什么找我？不会是我这次考得很差吧？”
喻槐安也不解释，只是一股脑拉着她朝教室外走。
走到离教室有些距离的位置，他才停下脚步。
他眉眼含笑，看着她失措的模样，“去办公室是假的，写题太累了休息一下，出来吹吹风。”
他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叶，语调拉长又慢，“还是外面安静。”
“哪里安静？”江雀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走廊上追逐打闹的人。
“真的，比教室安静。”
他们站在喧闹的走廊里，望向夜晚的留意湖，月光倒映，夏夜的晚风也在推波助澜，颤抖着湖面，偶有闪烁的绿光中在月光下翩跹而舞。